“父母?”南晚嗤笑一声,“你们管过我吗?我只记得我从小是哥哥南华带大的,从有记忆开始就没见过你们,你们从未尽过半点父母的义务,这会儿看中了宁远哥背后的利益,可又想起自己还有父母这个身份,跑来我这儿刷存在感来了?你们不觉得自己很无耻吗?”
多少年了,不闻不问,南华带着南晚快饿死的时候也没见他们伸出援手,这会儿闻着味儿跑来了,还给她摆父母的谱,搞笑呢?
南华的脸色也不好,仿佛也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那时候他还没成年,南晚也很小,他一边上学一边照顾妹妹,还要学着管理公司。
有上顿没下顿,只能尽可能不饿着南晚,而南父南母却从来没有出现过,只有南华把H集团越做越大的时候,他们才过问过一次。
南华苦笑一声,叹了口气,早知如此,有什么好期待的。
南父仿佛被戳中了肺管子,幽深的双眸渐渐眯起,“我们那是锻炼你们,如果我们不这么做,会有你们的今天吗?”
“你们?”南晚直接气笑了,“我能舒舒服服地活到现在,H集团蒸蒸日上这都是我哥拿命换来的,是他把自己那份给了我,我才没饿死。是他天天熬夜,把自己熬进医院,才换来的集团蒸蒸日上,而这些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现在想起来自己是父母了,早干嘛去了?
“小晚,你太让妈妈伤心了。”南母作势就要捂脸去哭。
南晚心里直接翻了一个白眼,又想口吐芬芳,却被南华拦下了。
“小晚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你们就不用再操这个心了。”南华和南晚不同,在他六岁前还是体会过一点点父母的亲情的,但今日南父南母的举动将他心里最后一点温情也消耗殆尽,“至于剩下的,不是你们的想,就不要再去沾染,如果闹得不好看了,我不在乎,就是不知道你们在上流社会还待得下去吗?”
南父南母是最注重面子的,南华的话陈述和威胁参半,在场都是人精,没道理他们听不出来,南父南母顿时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南华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弱小、被他们任意丢弃的小男孩了。
“今日我就说清楚,宁远是我的男朋友,他不会放弃他的事业,想和宁家牵这个线,靠你们自己的本事,别来为难宁远。话已至此,你们自己掂量。”说罢,南晚和南华对视了一眼,便带着宁远走出去了。
一出来,南晚顿时觉得呼吸顺畅多了。
“宁远哥,他们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你好好做你的事业,你开心最重要。”
宁远看着眼前神色认真的小丫头,心中微微发酸。
“你以前很苦吗?”
南晚愣了一下,眼角微微低垂,“对,以前很难,他们划给哥哥的那家公司早已负债累累,可他们却把这样的重担全部压在哥哥一个人身上,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唯一的记忆就是哥哥每天都很累,但依旧要在我睡着后他才睡。”
“他们不配做你的父母。”宁远一把揽过南晚,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我陪着你,以后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宁远抱着南晚,心中有无限思绪。
一时间,他竟然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戏还是真心作祟,但这一刻,他只是想抱着南晚,暂时忘记一切。
“好。”
【好感度?5,现有好感度65。】
南华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叮嘱了一些,便回公司上班了。
临走前深深地看了一眼宁远,不知何意。
南晚看不懂,但宁远知道南华的意思。
无非就是警告罢了。
只是很可惜,南华的愿望要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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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远猜得果然没错,没两天,南华就约见了自己到一个私密性很好的餐厅。
“这么偷偷摸摸的,看来晚晚并不知道。”在南华面前,宁远不屑于装那温柔贴心的模样,整个人懒懒散散地靠着,眼神中透露着漫不经心。
南华皱了皱眉,眼神不善,“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自问并没有亏欠你的地方,你为何不放过晚晚?她还只是个小孩子。”
闻言,宁远嗤笑一声,“南华,你果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初你搬出宿舍,在整个院里落了我那么大一个面子,这叫没有亏欠我的地方?”
“就因为这个?”南华直觉并没有那么简单,宁远此人虽然好面子,但也不会借此就去招惹南晚。
南华总觉得还有些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宁远饱含深意地看了一眼对面的人,“不然呢?我这么好面子的一个人,你落了我的面子,我就落了你妹妹的面子。”
南华握着杯子的手骤然捏紧,语气中带着几分愠怒,“你耍弄小晚?”
宁远默认了。
南华涨红着脸,额角的青筋微微跳动,咬紧牙关,像是在强忍着愤怒,“你就不怕我把这些事情告诉小晚吗?”
“你随意。”宁远丝毫不害怕南华知道真相会如何,“反正我也打算要跟她分手了,南华你有在这和我扯皮的功夫,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安慰你的好妹妹?”
“啧啧啧,到时候他应该会很伤心吧。”一想到那个画面,宁远本该血脉奋张感到高兴才是,可心头本该涌上的喜悦却被一种陌生的情绪所压制,让人心痒难受。
“宁远,我落了你的面子,有本事你冲我来,你为什么要动晚晚?”南华顾不得任何形象,碗盘碎裂的声音引得周围人侧目而视。
为什么呢?
宁远也想知道为什么。
在南华问出那个问题的一瞬间,赌局的事情本该脱口而出,但话到嘴边,宁远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仿佛被卡住了一般。
他的记忆好似被一瞬间清空,他忘记了赌局,只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寻求答案。
“因为她是你最在乎的人,她痛,你会更痛。”
宁远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话出口的那一瞬,他自己都愣了。
南华摔了东西走了,宁远坐在位置上久久无语。
久到服务员过来询问,宁远才堪堪回神。
这样也好,结束了也好。
宁远又变回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浪**模样。
对这才是他本该有的样子。
南华回去的路上一直心神不宁,连闯了两个红绿灯,被交警拦了下来,他心中烦躁地厉害,还没等交警说话就把驾驶证和行驶证都递了出去。
宁远想干什么,南华心知肚明,可正因如此,他才担心南晚。
知道真相的时候,南晚该有多痛苦难过。
南华烦躁地捏了捏眉心,抬头之际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一个女子穿着黑色的短裙,烫着卷发,大红唇,从马路对面的一家酒吧走出来。
那是……小晚?
南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印象中自己的妹妹从来都只穿浅色衣服,很少化妆,就算偶尔化妆也只是淡妆,何时这般浓妆艳抹过,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南华震惊地看着这一切,就连交警说话都没有听到。
南华没有去公司,调转车头跟着南晚回了家。
南华进去的时候,南晚背对着他正在喝水,听到响声,骤然转过头,对上了一双冷漠防备的双眼。
这不是他的妹妹,但这又是他的妹妹。
触及到南华的身影,南晚周身的戒备放松下来,下一秒眼神中皆是惊慌失措。
“哥,你不是说今天要加班吗?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南华定定地看着南晚,仿佛在重新认识眼前的这个人,“如果不是我恰巧看见,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南晚绝对不止一次这样但是南华想知道的是,在他面前南晚是不是一直都在演戏?
“你为什么这样?在我面前你都是装的吗?”
南晚愣了一下,下一秒抿唇笑了笑,“不是。”
“哥哥,在你面前的我从来都不是装的,那个就是我,这……也是我。”南晚的神情有些悲伤,像是一个历尽千帆的苍老之辈,她的眼中看不到光彩,只有取之不尽的混沌。
“什么意思?”南华不是傻子,相反他看人很准,无论是从前那个温柔可爱的南晚,还是眼前这个冷漠沧桑的南晚,在她们身上,南华看不到任何表演的痕迹。
如果不是演的,那同一个人为什么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
“你是不是……双重人格?”南华不可置信地看着南晚。
“对。”南晚笑了笑,只是她的笑意没有丝毫温度,“我身上有双重人格,但是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可怕,我的两个人格是可以共存的。如果你实在无法接受,你也可以把它理解为我有两种性格。”
“什么……什么时候出现的?又因为什么呢?”南华哆嗦得厉害,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双重人格的产生,一般情况下是由于人体遭受了过度痛苦的刺激,身体已然无法承受,所以会分裂出一个人格来承担那一部分负面情绪,从而使主体能够活下去。
南华不知道南晚到底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才会分裂出两个人格,只要一想到南晚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受过那么多罪,他心中钝痛更甚。
南晚的神色渐渐平静下来,“记不太清了,只是依稀记得上学的时候有人说:我有人生没人养,他们见我没有人撑腰,便可劲儿地欺负我。”
其实过往的事情,南晚记得很清楚,她清晰地记着那些打在他身上的课本和在兜里呆不了几分钟的零花钱。
只是一晃眼都过去快十年了,没必要再说出来让南华伤心。
南晚不说,但并不代表南华猜不到。
人有善,亦有恶。当恶意被无限放大的时候,你无法想象。
“小晚,对不起……哥哥对不起你。”南华抱着南晚泣不成声。
如果说他最恨的人是谁?那必然是那个时候的自己,他自以为将妹妹照顾得妥妥帖帖,可双重人格的事情就像是一个巴掌响亮地打在南华的脸上。
痛苦,后悔。
这些负面情绪紧紧地缠绕着南华,充斥着他内心的每一处角落,像无数的细线交织在他的心脏上,轻轻一拉,便可见血色。
“哥,我真的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你就不要再责怪自己了。”
略带生涩的安慰传入南华的耳中,感受着背上有些生疏的力道,“你也拥有主人格的情感对吗?”
背上的力道忽然间停了,仿佛被戳中了心事一般,连呼吸都紧促了几分。
南华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小晚,哥哥给你找一个心理医生好不好?”
尽管南晚再三强调双人格对她并没有伤害,她可以切换自如,但南华依旧不放心。
他并不清楚副人格到底承载了多少负面情绪,或许他所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如果在自己哪天不留神的时候,副人格自杀,那么南晚也就没了。
一想到这里,南华就莫名心慌。
“你放心,我不是要扼杀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只是有了心理医生的帮助,你们能更好融合,才能更好活下去。”
南华并没有把眼前的副人格单独当作是另一个人,它也有主人格的情感,在感受到自己的悲伤时会安慰。
无论是哪一个人格,在南华这里都是他的妹妹。
只要不伤害这具身体,南晚能活着,几个人格南华都不在意。
“好,我尽力。”副人格脸上总算不是那般平静,有了些许波澜。
“哥哥,你回来这么早是忘带什么东西了吗?”
南华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他看了看眼前的“南晚”,沉默了几许,犹豫了一会儿,便开口道:“小晚,你是不是宁远他……”
南华说了一半,说不下去了,他不确定“南晚”能不能受的住。
岂料“南晚”骤然笑了一下,“哥哥是想说他耍我的事情?”
南华愣住了,“小晚,你……你知道?”
“那个傻傻的小丫头看不出来,不代表我看不出来。”“南晚”嗤笑一声,“如果我没猜错,宁远是故意的,他拉我上钩,应该是为了什么约定之类的。”
副人格比主人格见识的要多,哪怕宁远伪装的很好,但依旧留有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