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时锦抬头瞧了瞧:“嗯,是挺亮的,明天应该也是个晴天。”
宋行止看白时锦没心没肺的模样,低低笑了笑:“唉。”
“你为什么叹气啊?”
“我叹气了吗?”
“嗯?你是质疑我的听力吗?我和你说,我武功可是很不错的,听觉和直觉都超棒的。”
“嗯,超棒的。”
“对了,你喜欢钓鱼吗?”
“钓鱼?我不算喜欢,勉强喜欢喂鱼吧,抽空了会喂喂金鱼锦鲤什么的。”
“哈哈,品味不错,我也喜欢喂鱼,我每次都钓不上来来着……”
两人一路东拉西扯地胡聊,不知不觉中,马匹已经到了许府的附近,当远远看到许府大门的时候。
宋行止才恍然,他们已经要到了。
他嘴上还在和白时锦瞎扯饺子里什么馅好吃,心里却有些困惑。
……今天这样好的时机,白时锦她为何不动手?
自己不是连护卫都基本指使开了吗?
那甲六一路上跟的远,几乎回头都看不到的,白时锦为何不出手?
甚至,他出门之前,还特意做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周围的暗卫和护卫们都是一副郑重其事的架势,假装他带了什么需要格外注意保护的东西出的门。
若是白时锦背后的人有所图谋,那白时锦今天,本该是有无数次应该要出手的时机的。
那绿芙怎么看,都只是个迷惑用的引子罢了。
今天一晚上,对着白时锦。
他都故意露出许多的破绽了。
白时锦会因为谨慎,错过一个两个,那会迟钝到错过所有的机会吗?
还是……
是自己误会她了?
她真的只是个普通人,是想和自己成为友人而已,对自己完全没有恶意么。
自己这样的人,也会有愿意完全真心相待自己的朋友吗……
这眼见都要进许府了……
一丝隐晦的窃喜刚刚蹿起,笑意还未涌到眼中,想到白时锦身上诸多不明之处,宋行止抿了抿唇。
心又重新沉了下去。
不对,或许就是要在即将进许府之前动手。
让自己在以为又怀疑错了人后,正完全放松下来的时候,便立刻动手,这样做,才最容易得手,也够能让自己感到痛苦,不是吗。
想到这个可能才是最大的,不知为何。
宋行止心中有些隐隐的闷痛。
他微微垂下头,看着怀中白时锦面上依旧无忧无虑的笑着。
精致的脸上,完全没有丝毫的阴霾。
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坏心思的模样。
“……我觉得饺子蘸醋最好吃。”
“嗯,确实。”
“不过要加点麻油,最好还要有点辣。”
宋行止笑道:“你倒是会吃。加麻油,我并未试过,好吃吗?”
白时锦给与肯定:“好吃啊,加麻酱也好吃。”
饺子沾麻酱?
这……
“……嗯,我以后试试吧。”
白时锦认真推荐:“你一定要试试,麻酱加入很多吃食中都很好吃的,尤其是涮锅子,冬天涮肉吃时,羊肉沾麻酱最棒了。”
宋行止笑着应和:“这吃法听着新鲜,我回头定要试试。”
正说着,白时锦也注意到了许府了。
“哎,已经到了,可以停下了。”
“好。”
“那我看你进去了,就骑马回去,明个儿你再让你的下属过来取,或者我后天给你换药的时候,骑着马过来也成。”
宋行止应了后,微微一愣,抬眼看去,是真的到了。
他们已经在许府的门前。
许府门口威严的石狮子正目光灼灼地和他对视。
许府门外的官兵也持枪看着他们这边,认出宋行止和白时锦都是经常出入郡守府的人,便没有阻拦,让开道路。
这最后的一小段路,宋行止心中一时间有些百味杂陈。
许府大门外,高高的屋檐下有一对大红灯笼照亮,白时锦骑着马指使过了石狮子,到门前的石阶处停下,回头看向宋行止:“好了,下马吧。”
对着白时锦灯光下格外柔和的脸,宋行止怔了怔。
没有刺杀,没有偷袭,没有扎心窝子或着戳破肚子的一刀,白时锦一路言笑晏晏,很是放松,没有一点动手的意思。
就这样平平安安的送他到了许府。
……自己是真的误会她了?
或者。
她的图谋不是自己的命,而是旁的东西,比如自己收起来的那本名册……
不远处,许府的门房已经注意到门口来了人,本就在等老爷夫人们回府,见到有人骑马过来,虽然觉得这动静不像是许郡守一家已经到了,还是提着灯笼打开了门看了过来。
“呦,是宋公子……和白小姐啊,请进,我这就给你们把大门打开。”
看两人是抱着回来的,门房不敢多看,忙放下灯笼去开门。
被门房叫出身份,宋行止这才回神,但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白时锦。
他还有点不敢相信。
他是真的做了许多准备的,这一路上看着风平浪静,好像只有身后远远跟着的甲六,看着很是稀松的守卫。
但实际上,一路经过的许多民房里,都潜藏了提前蹲守的暗卫。
还有道路旁的树冠里,小桥下的河水里,城楼阴影中等等,分布有许许多多随时待命准备出手的暗卫。
他们不但随时警惕着,还在后面也远远跟上了一些。
还有伪装成打更人的,收夜香的,城中巡逻的卫兵,街角处睡着的乞丐等等。
而宋行止本人,除了他手里夹了铁片的折扇,袖中的袖箭,腰带里卷着的软剑,贴身穿着的软甲,腿上也帮着匕首胸前后背的心口位置也都有加厚的防护。
就连他们二人骑乘的这匹马,也是专门训练过,如有需要,可以随时把不是主人的人甩下去,然后不管见到听到什么动静,也能冷静的飞快带着主人尽快离开。
可是,全部都没有派上用途。
白时锦,竟然就这样好像送朋友回家一般,把宋行止送回郡守府了。
白时锦看那边门房都已经把大门打开等着,而宋行止似乎呆住了,还定定地看着自己不动。
白时锦余光注意到。
那边许府的门房已经在开了门后,见他们似乎还不急着进去,便先躲进屋子里去了。
那背影匆匆忙忙的……好像担心见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事一般。
白时锦心道:自己是那么不知场合的奇怪的人吗?
就算要对宋行止做什么,那也是挑场合的……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