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下停着车,周围正有一群学生好奇地打量。

这辆车可不是普通的军用车,而是高级将领才会配备的伏尔加嘎斯3102型号轿车,银灰色的车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在京都都难得见到一辆。

来往的学生们正惊讶这么高端的车型会在学校里出现,教学楼里已经走出来两个人,先后坐上扬长而去。

许瑶在学校挺有名气,基本上所有人都认识她,看着她上车,难免有人好奇。

“那不是文学系的许瑶吗?她身边的是谁呀?”

“看开的车就不是一般人,许瑶不是农村出生的吗?咋会坐上小汽车?”

众人面面相觑,为了弄清楚原委,不少人都去找文学系关系好的同学打探消息。

许瑶还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在学校成了备受关注的焦点,她坐在车上,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快速回退,汽车一路朝着京都市中心驶去。

今天发生的一切太过戏剧性,她没想到沈建州会在那么多人的面前承认他父亲的身份,一时不知道该给予什么回应。

显然沈建州也明白她的困窘,没再提刚才发生的事。

“一会儿到了崔家,就能见到你爷爷,他今天刚乘飞机抵达,还没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就急着见你,我拗不过只好来学校找你。”

“他虽然看着面相上厉害,但很疼小辈,所以不用太紧张。”

许瑶点点头。既然已经认亲,家里人总要见的,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很快,轿车就在一栋临街的老洋房前停下,白墙灰瓦,门前的花卉修剪整齐,典型的老虎窗漆成暗红色,玻璃擦得光洁如新,听到汽车轰鸣声,早就等在客厅的人都齐齐站起身张望。

“来了!”不知是谁喊了声。

一个花白头发,精神瞿烁的老者为首,屋里的人乌泱泱的紧跟着出来。

许瑶在沈建州的带领下跨进门内,在那群人中一眼就看到了崔江平。

两人早就相识,此时却是以这种情形下见面,崔江平百感交集,脸上都写满了欣慰。

“瑶瑶,看来我的直觉不错,咱们真的有缘分。”

许瑶挽唇礼貌唤道:“崔叔叔。”

“傻孩子,还叫什么崔叔叔,直接叫舅舅!”沈建州乐呵呵地,转身又对为首的老者道:“爸,江英现在在医院,不方便去探望,这是当年她生下的女儿,叫瑶瑶。”

老者仔细地看着许瑶,眼眶逐渐泛起水汽,粗狂的声音发出爽朗的笑声:“像,跟江英小的时候一模一样,一看就是我崔家的娃娃,模样都不差。”

崔老爷子激动地招呼许瑶走近,牵着她的手走进屋。

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饭菜,在崔老爷子拉着许瑶坐下后,其他人也逐一落座。

“瑶瑶,这些菜都是专门为你准备的,你爷爷一下飞机就等着见你,就是为了吃这顿团圆饭呢!”短发身材丰腴,面容和善的女人笑望着许瑶,眼底满是亲近。

“那是你舅妈。这一大桌子菜都是她张罗的,能干得很!”崔老爷子一边介绍一边夸赞。

许瑶适时道谢:“谢谢舅妈招待。”

“这孩子客气什么,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

许瑶抿唇笑容含蓄。

崔老对这个失散多年的孙女格外疼惜,对她的事也事先早有了解,拍了拍她的手:“我听说你订婚了?”

许瑶顿了顿,点头说是:“前不久回去订下的,打算大学毕业结婚。”

“男方姓什么?干什么工作?”崔老爷子继续问。

许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一五一十道:“他叫萧羽,之前他在村里下乡劳改时认识的,现在因公外调出差了。”

既然已经知道许瑶结婚,就肯定会顺带摸清男方的家庭情况,只不过崔老爷子故意有此一问,还是想从许瑶嘴里得到核实。

在听到那个名字之后,眸底动了动,不经意间与沈建州交换了眼神。

他架起一块肉放在许瑶碗里:“婚姻的事,事关一辈子不能着急,得看准才行。”

话里似乎意有所指,但从长辈嘴里说出来,许瑶也挑不出什么错,只是隐约觉得怪怪的。

寒暄过后,席上终于开始动筷,崔老爷子对许瑶格外疼惜,不住地给她碗里夹菜。

凡是许瑶多动两下筷子的菜,也赶紧吩咐人摆到许瑶近处,生怕她拘谨吃不饱。

饭到尾声,席间空位的主人终于姗姗来迟:“爷爷,爸妈,姑父我回来了。”

众人寻声回头,光是就看了眼,崔江平的脸色就立马沉下来。

崔云松不光是自己回来,身边还带着盛婉,明明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自己回来,这次家宴为了迎接许瑶,可他偏要选在这个时候把盛婉带回来,不是存心找不自在吗?

崔江平放下筷子,起身看了眼崔云松:“你跟我来。”

此时的盛婉紧跟在崔云松身边,看他被叫走神情尤为紧张,崔江平递给她个安抚的眼神,转身跟着崔江平走向书房,

儿子被叫走,肯定少不了一顿训,身为母亲的范丽娟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老爷子,可老爷子视若无睹:“年轻人不被教训一下,永远分不清对错,别管了吃饭吧。”

此话一出,范丽娟就算再担心也没办法。

桌上剩下的人又重新拿起筷子,只剩下盛婉孤零零站在地心,格格不入透着尴尬,冲沈建州低声唤道:“爸爸。”

沈建州顿了顿,终于开口:“来了就坐下一起吃吧,这是你堂姐,瑶瑶,之前你们应该认识。”

盛婉鼻尖发酸,低着头走到桌前,看向许瑶的眼神充满复杂的清晰。

明明是家宴,可要不是崔云松来叫她,她根本还被闷在鼓里,根本没人想让她一同参加。

为什么自己在这个家里待了十多年还始终都只是个外人,而许瑶刚来第一天就这么轻易地被接纳,犹如众星捧月般对待。

这世界究竟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一个人的出现,就能把她从前拼尽全力才获得的一点认可,顷刻间飞灰湮灭。

“堂姐好。”盛婉极力压抑着哭腔才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三个字。

许瑶看着眼前的盛婉却是满脑子问号。

既然是堂姐又为什么会叫沈建州爸爸,再结合她的姓氏,许瑶得出一个结论,盛婉大概率不是沈建州的亲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