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日光正好,成溪儿吃过饭走出房间,仰头望望灼灼烈日,感受着周遭温度,便知夏日是要逼近了。

祝红尚未回府,午后她准备继续去习草药。

但从廊中方迈出两步,她便见远处有人匆匆向此走来,看见她时,那人目光亮了亮。

成溪儿知晓他是找自己的,便自觉停了脚步。

“成姑娘,王爷请你去一趟。”

“好。”

她已猜到是沈清朔寻他,便随在他身后,前往了书房。

成溪儿一路行来,烈日骄烧,已沁出些许薄汗。

她思忖着,待夏日真的到了,怕是会更热,她此前同刘婶学了酿酒,其中有两三种酒很适合冰饮,或许可以提前准备着。

思索间,她已至书房外,抬步踏入了大门敞开的房中。

成溪儿抬眼迅速一扫,屋中并不只她和沈清朔,还有一位老嬷嬷,此刻正胆战心惊地站在沈清朔面前。

“王爷。”她轻声开口,行礼问安。

沈清朔微扬下颌,语调冷淡:“将你方才所说,再同她说一遍。”

嬷嬷恭敬垂首,双手不安地交叠着,看起来惴惴不安。

她紧张道:“昨日深夜,武兴侯府的金月姑娘来寻我,想要以银两贿赂,让我盯紧成姑娘的行踪,再必要时候帮助她们……呃,做些事情。”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时咽了咽口水。

昨夜金月身旁立着个侍卫,她不敢不应,却也承担不起背叛沈清朔的后果,便将事情悉数都告知了沈清朔。

成溪儿愣住,下意识望向沈清朔。

男人脸上没什么情绪,黑漆漆的深眸望着她,倒像是想看她怎么做一般。

“王爷……”成溪儿唇瓣轻动,柔顺眼睫缓慢眨了眨,“此事,您准备交给奴婢处理吗?”

她虽猜测得出沈清朔心思,却不敢擅作主张。

沈清朔看穿她的心思,轻嗤一声:“本王没有那么多空闲,天天帮你处理麻烦。”

“……是。”

她不过是小小丫鬟,沈清朔自然不愿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眼眸微动,成溪儿望向嬷嬷,轻声道:“请嬷嬷暂且配合他们,每日要汇报的内容,我会交给嬷嬷,嬷嬷按照我所说做便好,若她们有进一步的计划,也请嬷嬷告诉我。”

“好的好的。”嬷嬷连连点头。

成溪儿轻轻弯眸,安抚道:“不会有事的,嬷嬷的忠心,想必王爷都已知晓了。”

沈清朔不轻不重地“呵”了一声。

嬷嬷霎时将脊背绷紧,大气不敢出。

“出去。”

直到他放话,她才如蒙大赦,飞快离开了书房。

沈清朔从桌案后走出,捏住成溪儿下颌,黑眸微眯:“成溪儿,该说是你胆大,还是胆小?”

前一瞬,还在征求他的意见来做事,后脚却又越过他,安抚他手底下的人。

成溪儿轻声软语:“只是几句安慰的话,并没有实质性的意义,想来王爷不会将心思放在这种无滚紧要的事情上。”

她弯眸笑笑,乖巧至极:“王爷是大度的人,并非那些气量小的阴险小人可比。”

这算是给他戴高帽?

沈清朔扯扯唇角,俯身轻吻她的唇瓣,气息灼热:“次次都会说好话哄本王。”

成溪儿樱唇微张,正欲吐话,却给了他趁隙而入的机会。

“王……唔……”

他的大手掐在她腰间,霎时便让了她软了腰肢,娇弱地靠在他身上。

直至她气喘吁吁,沈清朔才放过她。

成溪儿媚眼如丝,星眸里都是丝丝涟漪和波光,潋滟着浓浓春色。

沈清朔眸光一深,撑着她身躯的手微微收紧。

外面忽传来洛寒的声音:“王爷,马车已经备好了,现在出门吗?”

沈清朔微顿,眸中闪过丝遗憾,将她徐徐松开。

“同本王出一趟府。”他道,“带你认一认京中各处。”

成溪儿目光微微一亮。

跟着沈清朔出府,自然不必担心再遇见昨日那样的事情。

只是……

“您带着奴婢,不会耽误正事吗?”

“本王的决定,你也质疑?”

成溪儿便不说话了。

她同沈清朔一起乘上马车,出府上街。

京城街市一切未变,仍旧是热闹的往来景象。

百姓的生活便是如此,日复一日,若无什么意外,哪怕平淡,却也过得充足。

成溪儿枕着双臂,撩开窗帘静静望着外面的世界,唇角衔着淡淡浅笑。

沈清朔坐在马车内,执着一本书静看,偶然间抬眸望向成溪儿,瞥见她脸上笑容时,眉眼便跟着和软下来。

这时,马车徐徐停靠。

洛寒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王爷,到了。”

到了?

成溪儿探头向外望去,这里是京城最大的绸缎铺,牌号流云。

她眸中闪过丝疑惑,老老实实跟在沈清朔身后下马车。

流云绸缎铺似乎早早便收到消息,此刻掌柜领着伙计站在门口,正恭敬迎侯。

沈清朔却不满意,皱皱眉问:“陈明逸呢?”

成溪儿微怔,再抬眸看看牌匾,明白了这里也是陈家曾经的资产。

“陈公子正在里面理货……”掌柜擦着额头的汗,勉强笑道,“他说不便露面,若是让人知晓您和陈公子走得近,对您名声也并无好处。”

陈家才刚刚倒台,许多人仍旧记得陈明逸,他躲着不露面,倒是也说得通。

沈清朔薄唇浮现出一点凉薄讥诮,没多说什么,携成溪儿入内。

“王爷,这是铺子这一年的账本,您看看?”

掌柜已将一切都准备妥当,满脸堆笑:“或是有什么其他需要小人做的,小人立即安排。”

“不急。”

沈清朔目光在账册上扫过一眼,便像是全然不在意般。

他将成溪儿推向前,淡淡道:“先给她选几匹布。”

成溪儿愣住,掌柜同样。

打量着成溪儿的模样,显然不是一般的丫鬟,就是不知道……

掌柜试探性地问:“不知王爷,想为这位姑娘做什么样的衣裳?这从里衣到外袍,布料都是有所区分的,您看……?”

沈清朔薄唇微翘,打量着成溪儿的眸中莫名多了几分轻佻:“做几件……在闺房里穿的,薄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