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朔温热指尖触过脖颈伤痕,带来些许痛意。

成溪儿轻轻瑟缩一下,小声道:“我求了季大人,请他将我送入皇宫的。”

“季明先?”

“嗯,季大人说太后设局想要害您,让您背负上弑君的罪名,他们已经在宫外集结人马,若有什么意外便闯宫救您。”

沈清朔眉峰微敛,沉吟未语。

成溪儿觑着他面庞,轻声道:“我将云锦带进来了,若太后当真设局,关键时候,可让她制人皮面具,假扮成他人。”

“云锦?”沈清朔眉梢微挑,“她现在在何处?”

“偏殿,由洛寒陪同。”成溪儿道,“材料我们都备齐了,只需您指定一人,再寻来画像,她便可制作。”

寻常制作人皮面具,是需要见过本人,进行面具描摹的。

但灵云族有特殊手法,云锦并不需要如此,虽不会那样完美,但一时半刻唬人是够用了。

沈清朔若有所思,骨指轻轻点着下颌。

他徐徐道:“不知太后何时动手,若只待时机,我们未免太过被动。”

不如主动制造机会。

“本王会让洛寒送画像给云锦,剩下的事情,你不必管。”

成溪儿乖顺应一声,贴近他软语道:“王爷,已是黄昏了,您是先用饭,还是先沐浴?”

沈清朔眸光微暗,注视着成溪儿明艳脸庞,缓慢俯身靠近她。

“不先来向本王讨赏吗?”他暗哑道,“你将云锦送进来,帮本王想出这样的办法,可帮了大忙。”

成溪儿仰起秋眸,盈盈秋波在里晃动:“只要能帮上王爷就好,我不要什么赏赐,我相信王爷都会记在心里,这便足够了。”

沈清朔薄唇徐徐勾勒出浅淡弧度,大手揽住她的腰肢,低声道:“不忙沐浴或吃饭,你在眼前,已是秀色可餐。”

话音落下,他俯身横抱起成溪儿,大步向床榻走去。

夕阳光线从窗外透进屋内,在纱幔上勾勒出纠缠的暧昧暗影。

成溪儿香汗涔涔地仰起头,目光里是晃动的金色的浪潮,耳畔男人急促的低喘,让一切金芒升温,仿佛让她置身在滚烫的潮水中。

深夜,她是被笔墨浓香给扰醒的。

掀开惺忪的眼隔帘望去,沈清朔正坐在案前挥笔,不像书写,倒像是在画什么。

成溪儿拢紧衣裳上前,自觉为他研磨,眼神悄悄觑着画纸,是有些眼熟的男人。

她应当是在侯府的画像中见过的,应当也是京中贵人。

“认得吗?”男人细笔勾勒,不紧不慢地开口。

成溪儿努力回想,模糊身影渐渐和一个名字对上,她脱口而出:“是陈国舅的大公子,陈明轩。”

“不错。”

沈清朔勾勒完最后一笔,将笔搁置一旁,随后向外喊了一声:“洛寒。”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跪在地上恭敬听令。

成溪儿轻缓地眨眨眼,她分明没看见门窗动静,难道是她不会武功,才看不出来?

“将画像交给云锦。”坐在案后的男人吩咐,“明夜之前,让她务必做出面具,否则她的解药便别要了。”

“是。”

洛寒恭敬地端着画卷走了。

成溪儿后知后觉。

沈清朔这是要让陈明轩入局,将锅甩给国舅府?

“在想什么?”

沈清朔随意靠在椅子上,深眸凝视着成溪儿那张脸,仿佛透析一切。

成溪儿刚想卖乖揭过去,但望进沈清朔眼里,又将所有话都咽了回去,老老实实道:“王爷是想让人假扮成陈明轩,让太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沈清朔唇角微翘,随意“嗯”了声。

他招招手,示意成溪儿过来,在她走近时,便将她一把揽到怀里。

“胆子愈发大了。”他低声耳语道,“敢求着季明先进宫,还敢揣度本王的心思。”

成溪儿缩在他怀里,乖顺道:“我着急进宫,是担忧王爷,敢出言揣度,也是王爷首肯,否则我万万不敢。”

就会说好话。

她入宫来,明明也是想证明自己,好得到更多宠信和地位。

沈清朔并不戳破,他养出来的金丝雀,只要是在他的笼中,做什么都无所谓。

他擒住成溪儿的下颌,低语问:“可要学画画?”

成溪儿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此前“学下棋”的旖旎场面,俏脸不禁一红。

将身子又往沈清朔怀中缩缩,她垂着脑袋不说话,却是一副任他施为的可怜样。

沈清朔眸光幽深,摩挲着她下颌的指尖渐渐发烫。

忽然,门外传来尖细的公公嗓音:

“宣王万安,奴才深夜来打扰,实在是罪该万死,但皇上咳疾加重需要照料,还请王爷移步。”

沈清朔皱皱眉。

成溪儿觑着他脸色,小声道:“会不会是太后现在就想动手,那您……”

“不会。”

皇帝的过继诏书尚未到手,太后不会现在动手。

沈清朔将她抱起放在椅子上,淡淡道:“你早些睡吧。”

他迈步向外走去,成溪儿眸中忧色不减,心里惴惴不安。

她现在尚不知过继的事情,只怕太后会忽然发作。

“王爷。”

太监首领笑眯眯地上前来,恭敬地弯着腰:“叨扰王爷雅兴了,不知是宫中哪个小丫头,这样好的福气能伺候您,您告诉奴才,奴才也好做准备,把人送去您的府上。”

窗影照出内里少女模糊的身影,乖顺至极。

沈清朔眉眼笼上层寒意,冷冰冰道:“本王的事,你也配打探?”

太监笑容一僵,脸上浮现出惊惧之色,连忙道:“奴才不敢,奴才绝没有其他意思。”

沈清朔冷嗤声,抬步乘上轿撵。

这样夜深还唤他去,不过是想要故意折腾他罢了。

沈清朔觉得很无趣。

凭他那身子骨,不知是在折腾自己,还是折腾他。

消息传回太后的凤息宫。

正待歇息的太后闻言眉毛一挑:“真是稀罕事,不近女色的宣王不仅在府中养了一个,竟然在皇宫里也临幸了宫女?”

她倒是十分好奇:“去将那宫女带过来哀家瞧瞧,到底是什么姿色,能令宣王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