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溪儿语调如常,讲得太过平静,反倒是让他憋闷住。
见他神情略有些不好,成溪儿微微歪头,疑惑地道:“王爷?”
“休息吧。”
沈清朔略过这话题,扭开头去。
成溪儿觉得莫名其妙的,没有再说话,静静坐在石上歇息。
清风徐徐负面,她坐在山顶俯瞰群山,一片葱郁接着碧蓝天空,眼前一片开阔,所有烦恼好似都消弭于这片广阔的天地间。
成溪儿第一次看见这般壮观的景象,忽然便理解了书中古人看见精致的开阔心胸。
是她从前目光狭隘了,若是能常出去走走,看看这样的景色,她的眼界和心境也会宽阔。
轻轻合上眼眸,成溪儿唇角衔出淡淡笑意,流露出由衷的轻松笑容里。
等日后有钱了,便到处走走看看。
日头渐渐攀升,山顶并不那般燥热,却也感觉到些许暑意,两人又一同下山,回到寺庙里后,沈清朔道:“你且回去休息。”
“是。”
成溪儿心境开阔,眼角眉梢间倒是染上几分真心的关怀:“王爷不要太忙,也要顾惜自己的身体才好,我现在有孕在身不便酿酒,但若空闲了,再研究新茶给王爷。”
沈清朔意外地挑挑眉梢。
她已经很少给自己弄新花样了,今日竟然主动提起。
他自然不会拒绝,道:“先顾好自己身体,不急,本王等着。”
成溪儿微微屈膝,目送他远去。
她向小院走去,半路碰见方丈,便主动找上去,同他闲聊。
老方丈眼里有智慧,面容和蔼慈祥,含笑道:“女施主,那日初见你,老衲便觉得你有纠葛心事,你有多久不曾笑过了?”
成溪儿一愣:“……嗯?”
“凡事不要想得太复杂,太纠葛。”方丈道,“若实在理不清楚、想不明白,便暂时抛开便是了,可不要让自己失去笑容,姑娘,想想你曾经笑得最开心的时候,那时的你,在想什么?”
成溪儿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沈清朔的身影,想起最初她的依赖,顿觉心口疼痛酸涩,鼻尖跟着泛红,眼眸也有些发烫。
方丈和蔼道:“想哭便哭,发泄出来便好了,何苦将委屈都压着,故作无事呢?人活一世不容易,不论身份尊卑高低,谁人都有快乐的权利,你何苦自己将自己锁住呢?”
“方丈……若是我想要,不可得呢?”
“那便放弃,彻底地放弃。”
方丈干脆地道:“若是放不了,便去争取,若是两者都不成,那便故作糊涂,享受眼下,人生难得糊涂,姑娘何必要事事都明白?”
他又问:“姑娘今日,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
成溪儿几乎是脱口而出:“方才在山顶,一览众山,心情开阔,很是高兴。”
“那便该笑啊。”方丈笑着道,“你若在高兴时,又给自己加上枷锁,去想你的日后,那便得不偿失了,享受眼下便是了。”
成溪儿垂着眼眸不语。
方丈缓慢摇头,道:“姑娘年轻,日后有的是机会,无论你是想要什么,想求什么,都别忘记了要在开心时多笑一笑,至少,给自己留点轻松的时候。”
“……多谢方丈。”
成溪儿从老方丈处出来,脑海里想着他所谓的享受眼下,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微微叹口气,她回到房间内,索性不多想,准备吃过晚饭后歇一个午觉。
待她午睡醒来时,丫鬟一边扶着她去梳发,一边道:“方才有小沙弥过来呢,说是方丈帮您求了一签,已经解了给您送来了,您要看看吗?”
“拿来吧。”
丫鬟将一个信封给她,成溪儿拆开来看,取出纸条。
浑厚圆润的字迹,简短地写了一行字:“可争,心愿可偿。”
成溪儿微怔,心跳有一瞬的加速,不由自主地捏紧了纸张。
她仔细将纸给收叠起来,抿抿唇角看着镜中的自己,容颜没有什么变化,但神情和眼眸却已经完全不同了。
她静静看许久,忽然笑了一下,放松地笑,虽没有多么高兴,可也是笑出来了。
将那解签的纸给收买,她轻声问:“若我要供香火,应该如何供呢?”
“唔,奴婢帮您问问?”
“我自己去吧,更有诚意些。”
“好,那我陪您。”
成溪儿前去佛堂前供了香,算是答谢了方丈的开解和解签。
第二日,她便收拾了行装,和沈清朔一同回京,回到王府。
回来才发现,她的房间换了,从原本一等丫鬟的房间,换到了独立的院子——吹花院。
主屋房间更清雅宽敞,距离听雪院很近,院内有庭廊假山,还有花园和秋千,她隔壁的房间四面通透,很是适合夏季消遣时光。
丫鬟高兴道:“王爷很重视您呢,趁着这段时间帮您换了房间,还修葺了一番。”
成溪儿唇角微微翘起,眼角眉梢也有笑意。
沈清朔已经出府了,她没有机会立刻答谢,但总要准备的。
“小厨房里东西都齐全吗,我想做糕点给王爷备着。”
丫鬟盈盈笑道:“您既然要,那自然是有的,若是有什么缺的,我去帮您拿,反正王府都是不缺的。”
成溪儿轻轻应一声:“你这段时间照顾我也辛苦了,有什么想吃的吗,我也给你做一点?”
“不不不,怎么敢劳动您……”
“有什么不好劳动,我也是丫鬟出身,不必对我这般客气,你若是肯将我当成朋友,我便很高兴了。”
丫鬟摸摸鼻尖,轻声道:“那……桂花糕可以吗,以前奴婢的娘亲经常做,后来她去世后,我便没有吃到过了。”
“好啊。”
成溪儿笑笑,两人将东西放好后,便扎进厨房当中。
忙碌一下午,成溪儿先将沈清朔的份给做好,便又做了丫鬟容雪的桂花糕,她尽可能询问容雪那桂花糕的滋味,力求还原,最后做出来给她品尝,眨着眼问:“怎么样,是你记忆中的味道吗?”
见她犹犹豫豫地不动,成溪儿又催促一声:“怎么不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