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若我不认自己是此前的成溪儿呢?”

成溪儿仰头看着柔妃,从容不迫地逼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先前的人?我或许只是同她长相相似的无辜人,柔妃娘娘又凭什么来处置我?”

柔妃再好的涵养都被气笑了:“你真敢说。”

“有什么不敢。”成溪儿道,“娘娘想要罚我,总要拿出证据来。”

“胡搅蛮缠!”柔妃眉眼间有显而易见的愠怒,失去了耐性和她理论,挥手道,“立即行刑,难道要留着她到宣王过来吗?”

左右嬷嬷要上前,成溪儿目光一暗,袖下的手轻轻抖动,一人一针送了过去,将她们钉在原地。

只是银针太明显,成溪儿有点遗憾,思索着或许能弄个用完就消失的针?

正想着,柔妃那边已经察觉,彻底端不住地喊道:“都上!不必管什么绞刑了,直接乱棍打死!”

芷萝宫上下一心,所有人都立即向成溪儿扑来,成溪儿左支右绌,在人群中灵活闪动,间或挨一两棍,心里默默反思着自己做得不到位的地方。

寡不敌众,她将这当成是一场教学和试炼,对方却不这样认为,掰住成溪儿的手臂,就觑准时机,所有棍棒都向她身上招呼。

成溪儿抿紧唇,闭眼等待承受这些伤痛,但预料中的疼却并未落在她身上,围着她的宫女太监们纷纷惨叫着向后倒去,笼罩着成溪儿的暗影忽然便散去。

她保持着狼狈倒在地上的姿势,茫然睁开眼,模糊视野望向芷萝宫大门方向。

数道身影立在那里,最显眼、也是最前的,是一道玄黑墨袍的身影,玉立在门前,便忽然让她觉得安心感十足。

赌对了。

成溪儿唇角却泛起一丝苦涩,心头更难过了。

机灵的宫女已经在徐志陵示意下跑过来扶起成溪儿,看着她手背上隐隐约约被打的伤,立即告状道:“皇上、王爷,成姑娘受伤了。”

她是在御前伺候的,不必理会这些娘娘们,因此胆子大。

柔妃神情变幻几瞬,暗暗瞪了一眼那宫女,忙上前去接驾,只是她方屈膝,沈君凌冰冷的呵斥声便到了:“柔妃,你便是这样当一宫主位的?看看你这芷萝宫,像是菜市场般,像什么话!”

柔妃要蹲身的膝盖直接一沉,直接跪在了地上,道:“皇上明鉴,臣妾是想要肃清宫闱,并非是胡作非为,只是贼人狡猾,又有点武功,一直在挣扎,这才……”

“贼人?”

沈清朔不紧不慢地开口,冷清的话语里听不出具体情绪,却威严十足:“你说的,是本王身边的那丫头?”

柔妃一凛,顿觉头皮发麻,却还是咬紧牙关道:“不、她是皇宫里的逃犯,我既然遇到了,自当……”

“住口!”

沈君凌冷呵一声,目含锋刃,冷冰冰道:“朕怎么不记得,有许你执掌后宫之权?你平日只教训自己宫里的人便罢了,有什么权利越过宁妃做这些事?”

柔妃错愕抬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明明此前她处理各种事情,皇帝都是夸赞的,说她比宁妃要懂事,怎么现在……

“是朕太纵你,以至于你如此嚣张跋扈。”沈君凌毫无半分怜惜,冷冰冰道,“这妃位,你实在不配,今日起便贬为嫔,闭门一月思过,你宫里的人,朕也会换一批过来。”

“皇上?!”

柔妃如遭晴天霹雳,失态地扬高声音:“臣妾只是依法而行,难道她逃离出宫不该死吗,我……”

“你还敢狡辩!”沈君凌冷厉道,“成溪儿何时是出逃出宫的,分明是朕允许她重归宣王府,不想你嫉妒成性,偏要颠倒黑白,四处传播流言……柔妃,你真当朕是蠢的,不知道你私底下做的事情吗?”

柔妃浑身一抖,望进沈君凌冷酷锋利的目光里,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很好。”沈君凌道,“若你还不知悔改,朕只能将你逐出宫去。”

柔妃面色一片惨白,眼眶里悬挂着泪珠,泫然欲泣,可怜至极。

舒羽想要为她说什么,被柔妃给死死拉住了。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

他这是要全宣王的颜面,将成溪儿的事情给揭过去,而她,成为了最好的借口和幌子,所有的锅,都要她来背。

眸中闪过丝恨意,她暗暗盯住成溪儿,心里充满了杀意。

沈清朔将掌中石头抛下了,薄唇冷淡翕合:“皇上英明。”

沈君凌深深看着他和成溪儿,道:“你也是皇室的颜面,朕是你兄长,自然也要顾及你的颜面,这女子,往后便是你一人的了。宣王,记住方才的话。”

沈清朔冷邃目光同他视线在空气中碰撞,隐有火花。

他一言不发地牵住成溪儿,转身向外走。

“等、等等!”成溪儿捂着腕上伤口,忙道,“给我带路的那位公公,也被柔妃娘娘给抓了,他是无辜的,能不能……”

“自然。”沈君凌接了话,“芷萝宫上下清洗,无辜之人,朕不会伤害。”

“多谢皇上。”

她跟随着沈清朔越来越远,跌坐在地的柔妃却是彻底惨白了脸。

她苦心经营的芷萝宫……

仰起头看向沈君凌,她想要用多年的恩宠讨一份赏,却只听男人冷酷无情地道:“从今往后,你最好是安分点,若再有什么心思,朕杀你,都是容易的。”

柔妃如坠冰窖,不甘心地吐出一句:“皇上,您宠爱臣妾,难道都是假的吗,你怎么忍心对我,难道心里不曾有我?”

沈君凌面庞冷漠,淡淡道:“朕心里,永远都只有一个人,你?”

他嘲弄地笑一声,拂袖离开,再未多看一眼。

柔妃心口一片麻木的疼,泪如断线珍珠般汹涌不断。

她自然知晓沈君凌所说的是谁,是他在潜邸之时,便属意的姑娘。

苍凉的笑了一声,她忽然就觉得有点无趣了。

“娘娘……”舒羽担忧地看着她。

“没事。”柔妃强撑着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泪,“尽快收拾吧,我不会就这样倒下的,你这两日就留在我身边,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将你给留住。”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