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
“祖母,您没听错,沈南枝带的就是二房的裴宁。”
裴舒窈一脸气愤,“整个侯府谁不知道祖母厌恶二房的人,沈南枝倒好,背着祖母带裴宁去参加宴会,长公主的赏菊宴,也是那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去得的?”
“偏沈南枝就带她去了,我拦裴宁,沈南枝竟还训斥起我来,沈南枝还说什么,若是裴宁得嫁高门,以后我们姐妹还能互相帮衬。”
老夫人气得发抖。
二房就像一根卡在她喉咙几十年的鱼刺,谁都碰不得。
老侯爷年轻的时候是盘踞一方的山匪,后来被朝廷招安,再后来凭着一身功夫,成了镇守边关的小将。
又凭借军功,从小将变成将军,最后立了大功被先皇封为定远侯,世袭三代。
老侯爷被封定远侯的时候,她也被封了诰命夫人。
那几年侯府要多风光有多风光。
老侯爷在边关那些年,她留守在京城,替老侯爷尽孝养孩子,日子本也过得风生水起,可耐不住寂寞的老侯爷却在边关纳了姨娘。
冯姨娘那个狐媚子把老侯爷迷得色令智昏。
那狐媚子生了庶子裴远后,本该把裴远从边关送到京城,交给她这个正室抚养。她都想好怎么虐那小贱种了,可老侯爷却以她是村妇,目不识丁,没教好嫡子为由,把那卑贱的庶子放在边关亲自教养。
裴远十多岁的时候,老侯爷带着冯氏那狐媚子和裴远一起回京。
回京后。
他不管嫡子,依旧日日把庶子带在身边。
不止如此。
他竟还生出把裴远记在她名下,以嫡子的身份继承侯府的念头。
她坚决拒绝。
商量无果后,老侯爷竟生出休妻把冯氏扶正的念头。
是她冒着天下之大不韪,穿上诰命服,敲响了朝堂外的登闻鼓,一状告到先皇面前,那天她和老侯爷在大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互揭老底,吵得脸红脖子粗。
最终先皇下旨,立她的嫡子裴遇为世子,老侯爷治家不严,罚俸三年。
而她。
也因为殿前失仪嚣张跋扈,被当众卸了诰命的头冠,褫夺了诰命之位。
惹怒了天子。
谁还敢跟侯府往来?
侯府从此后就开始走下坡路。
但她不后悔。
若不是她拼死一搏,如今侯府当家理事的人还不知道是谁。
连老天爷都帮她。
后来边关生了战事,老侯爷带着冯氏赶赴边关,之后老侯爷战死沙场,冯氏上吊殉情。
她的儿子成了新任定远侯。
掌家后,她头一件事就要弄死裴远那贱种,是儿子拦住她,说若是事情闹到皇上耳朵里,会给侯府引来杀人之祸。
她这才忍了。
但她是不可能让裴远过好日子的。
于是她在侯府最偏僻的地方圈出了一个小院子,没收了裴远所有的银钱,把他赶到那个小院子居住。
冯氏死了。
她便把满腔的怨恨都发泄在裴远身上。
这些年来。
他给裴远娶了个最平凡的妻子郭氏。
稍不顺心,她便让郭氏在跟前伺候。
虐待二房已经成了她的消遣。
裴宁到了适婚年龄她知道,她都已经想好等裴宁及笄了,就随随便便找个老鳏夫把她嫁了,沈南枝却把她带到公主府。
让裴宁暴露于所有人视线中。
老夫人绝对不容许二房的人脱离她的控制,更不容许二房的人咸鱼翻身。
可沈南枝。
她竟然抬举那贱女人的孙女!
这何止是打她的脸。
简直是剜她的心。
“把沈南枝……”老夫人喘着气,“把沈南枝那混账给我叫来!”
“祖母息怒。”
裴越川赶紧把老夫人给拦了。
侯府才安生几日?先前沈南枝扔了掌家权的日子,他再也不想过了。
他瞪了眼惹是生非的裴宁,扶着老夫人给她拍背顺气,“祖母,南枝虽入侯府五年多,可她同二房向来没有交集,这次带裴宁去公主府,其中定然有我们不知道的内情。”
说着裴越川就问起了在场的奴仆。
有知情者说今日少夫人出门前,二夫人曾去揽星院求见沈南枝。
裴越川一听就明白了,“祖母,您也听到了,南枝并不是一开始就打算带上裴宁,南枝不知道祖母和二房的隔阂,二婶求到了南枝头上,南枝作为晚辈自然不好拒绝,这才带着裴宁一起去了。”
“等会儿我就去揽星院好生说说南枝,让她今后都不许管二房的事。”
老夫人余怒未消,“让她管好自己,少管旁人的闲事!”
“是是是,孙儿都醒得。”
“祖母……”裴舒窈不服,还想再煽风点火。
裴越川一个冷眼扫过去,“侯府的状况你知道,你若还想风风光光地嫁人,就闭上你的嘴!”
“……”
这威胁很是有用。
裴舒窈瞬间闭上嘴巴。
侯府的状况她当然知道,侯府的账上根本就没有银子。
家里的银子早在娶沈南枝进门的时候就花光了,这些年侯府之所以过得这样好,全靠沈南枝嫁妆补贴。
她要嫁人,侯府是拿不出银子置办嫁妆的。
如今只能指望沈南枝给她置办嫁妆,若是这个时候把她得罪了,沈南枝撂挑子不管她的嫁妆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罢了。
她先忍着。
待她入了国公府大门,身份跟着水涨船高,日后多得是寻她麻烦的机会。
一个失贞又生下野种的女人,侯府不休了她,她就该感恩戴德,把自己当个奴婢,对侯府的主子们俯低做小言听计从。
沈南枝却还敢跟她叫板。
哥哥是个窝囊的,比乌龟还能忍。
换了是她。
早把沈南枝浸捆了沉井了。
老夫人的情绪平稳下来之后,立刻催促裴越川,“你快去揽星院,务必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跟沈南枝说个明白。”
“孙儿这就去。”
还不等裴越川离开前厅,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紧接着。
前厅的布帘被掀开,瞧见裴越川,春分满脸喜色,“恭喜世子爷,世子爷大喜。”
“什么喜?”
春分欢喜道,“柳姨娘有喜了,侯府要添丁,世子爷要做父亲,可不是天大的喜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