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简直像飞蛾扑火般地进入一个全然不同的世界,支撑着他的,只是虔诚而坚定的信仰。一堆堆白骨和驼马的粪便是一路上仅有的指标,这些东西为这趟行程增添了几分恐怖的气氛。大沙漠给玄奘的第一感受是有“妖魔”作怪,仿佛有成群的军队忽行忽止,走近时又反而不见了。

事实上玄奘所见的不过是沙漠中常见的“海市蜃楼”。古人总是把它视为妖魔,今天的人们已经知道,不论是海上还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楼,全都是因光线折射而产生的影像倒立现象。在海上是因为海上空气的冷热不均,下层冷,上层热,即下密上疏;在沙漠中也同样如此,是因为地面空气下层热,上层冷,即下疏上密。当空气稳静而导致空气的疏密差别十分明显时就会发生那种幻想。

玄奘终于走到了第一个烽火台,他白天隐伏在低洼处,入夜才开始找水。找到急需的泉水后,他立刻饮水解渴,然后又清洗了一番,正准备盛些水作储备时,突然飞来了两支箭,其中一支差点射中他。玄奘立刻大声叫喊,说自己是京城来的僧人,不是匪徒,射箭的两名兵士立刻将他带去见指挥官——校尉王祥。

王祥确认了玄奘的身份之后,就想把玄奘送回敦煌,他向玄奘大力推荐敦煌的某某法师,连声夸赞他的佛法修为是如何的高深,用“取经何必到西天,敦煌自有传授人”来劝玄奘回去。

玄奘不想前功尽弃,也顾不得什么谦虚为怀,据实为自己作了一番剖白,他已经请教了国内的所有大师,只是如今国内佛学原著不够,非西去取经不可。玄奘还声称不管受到什么样的处罚都决不回头。

王祥被玄奘单人匹马、不畏艰险的求法虔心感动,于是答应帮助玄奘,他第二天就命人备妥水粮,并亲自给玄奘指出避开第二、三烽火台直达第四烽火台的捷径,临行前还叮嘱玄奘,第四烽火台的指挥官与他是同宗,只要对指挥官王伯陇说王祥曾护送过玄奘,就应该不会有人为难玄奘了。

有了这些人的帮助,玄奘当天夜里顺利到达第四烽火台,王伯陇好意提醒玄奘,绝不要接近第五烽火台,那里的驻军个个都粗暴野蛮,不讲道理。

离开第四烽火台,前方就是宽达800余里的莫贺延碛,玄奘进入了一个可怕的流沙世界。他要一步步跨过这个五谷不生、上无飞鸟、下无走兽、没有水草的地方。而且,沙会像水一般地移动,所以这片沙漠又叫“沙河”。

王伯陇临行时告诉玄奘,约一百里外,有一个唯一可以补充水的地方叫“野马泉”。在这个空旷而死寂的天地间,玄奘骑着一匹又老又瘦的马,心中只有不断地求佛祖保佑了。

早在游学四川时,玄奘曾经施舍衣物给一位衣衫褴褛的病人。那人出于感激,就送他一部《般若心经》。

《般若心经》给了玄奘战胜妖魔和困难的勇气和信心,他一步步地往前走,绝不会懦弱地回头。走了一百多里路,玄奘根本就没找到王伯陇所说的野马泉,还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他竟然迷了路。因为水袋太重,一时失手,弃养奘竟把一皮囊的水倾倒在沙漠中,这种情况对于玄奘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玄奘曾经立誓不到印度决不东归一步,于是最后也打消了回头到第四烽求援的念头,只有不断地口念观世音菩萨,继续向伊吾国前进。

白天狂风卷沙,夜间磷火围绕,赶了五天四夜的路,极度的疲劳和口渴让玄奘再也无法支撑,倒在地上气息奄奄,仿佛看到了死亡的逼近,玄奘心中仍默念菩萨的名号,好像这样能给他坚持下去的勇气。瘦弱的老赤马蜷曲在主人身旁,也衰弱得不停地呻吟喘气。

玄奘雕像

到了第五夜,一阵凉风使玄奘精神为之一振,或许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终于被玄奘的诚意打动,玄奘感觉元气恢复了不少,身旁的老赤马也一跃而起。玄奘若有所悟,立刻坐上马背前进。

又前行了10多里路,老赤马突然不听使唤,执意要往另外一个方向走,玄奘怎么拉也拉不回来,最后玄奘被这匹老马拉到了一片绿洲前面,那里有清澈的泉水和绿油油的青草。玄奘赶紧下马痛饮一番,然后就在水池旁酣睡了一天一夜。老赤马也在饱餐一顿之后呼呼入睡。瘦赤马最终救了玄奘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