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听说还有这规矩。”

陈差头眉心一跳,预感不好。

这温县的吴县令能整出一个所谓的功德箱来,便知是个不好相与的,偏生落户籍分配村落之事都需要经过县衙,又不好轻易得罪,若是分到什么地处危险之处的村落,之后的日子定是不好过的。

“那是你们孤陋寡闻,像你们这种满身晦气的人啊,尤其需要捐功德,别把脏东西带进县衙了,会影响我们温县的运道的。”

那几个官差话音十分理所当然,神情倨傲至极,说话间还将脚踩在所谓的功德箱上,抖着一只腿,行动间根本不像是办事的官差,倒像是街头的痞子混子。

他们鄙夷地看着陈差头,面上满是嫌弃之色,像是真的在看什么脏东西一般。

“你们这身上啊,都是晦气的气味,难闻得紧,赶紧捐一捐功德就可以去除了。”

“晦气的味道?”陈差头都要气笑了。

这是在嫌弃他们身着破烂,气味难闻吧。

那定是比不过他们成日好逸恶劳不干实事的人的好气味的!

“骂我们的话很多,倒是头一回听到说我们晦气的,挺别致的,兄弟们,听着些,多新鲜的话,过了这村,可听不到第二遍了。”

那些人见陈差头脸色黑沉,身材又壮实,一时之间竟生了些惧意,生怕他们要来打自己。

可转眼一寻思,自己可是地头蛇,怕他们作甚,随后便又昂着头,摆上了目中无人的表情。

陈差头将这人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目露讥嘲。

他们一时气不过,颇觉丢脸,正好打眼瞥见离得最近的云宿,直接踢过去一脚。

“傻站着做什么!碍眼!”

云宿不发一言地站了起来,被踢到的小腿隐隐作痛,险些让他站不起来。

他低垂着头,从袖中放出一只不起眼的虫子。

他记得姑娘说过,废话无用,直接动手。

云辛籽打眼瞥见他的动作,站在他面前挡住身形。

“小女子才疏学浅,不知道原来晦气还可以如此具象化。可否向官爷请教一下,晦气的气味是怎么样的?我比较好奇。若是我们身上的气味是晦气的味道,那官爷们身上臭死人的气味是什么呢?烂人身上惯有的腐烂气息么?唔,好烂的气味,差爷们都捐了吗?别影响到我们温县的运道啊。”

云辛籽说话声音浅淡,脸上甚至带着笑意,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眼下尽是寒霜。

“我们身上自然是男子身上的英雄气味,你一个小女子不懂。”

他们本想骂过去的,见说话的是如此貌美的一位女子,霎时,狂咽口水,连说话都轻声了。

“不懂不要紧,来,多问问就是了,保准喜欢上。”

云辛籽这一路上遇上许多不要脸的,第一次碰到如此普还不要脸的。

“我家小妹闻不得这些气味,会吐。”

云家几人很不喜官差的眼神,将人护在中间,并作出一个呕吐的表情。

官差这可不舒服了,这不明摆着说他们恶心得令人想吐吗!

他们哼了一声,又重新踩在了功德箱上,十分颐指气使。

“谁知道你们这一路带了多少污秽来啊,我们温县接收你们这批人也是倒霉了,我们大人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高人卜算过了,只要捐功德,就能洗净你们身上的脏东西了,不多,只要一两就够了。”

说话间,扫了一圈衣着破烂的流放队伍,尤其是云家几人,一副等着他们捐功德的样子。

“一两!”

“这也太多了吧!这一两可以全家人吃顿饱的了。”

云家几人听着这些话,脸色都有些黑。

一人一两,他们这么多人,就是好几百两,赚死他们算了。

“给少了你们身上的污秽洗不干净怎么办,这不带累我们温县嘛,也会影响你们自身的运势的,我这是为了你们好,你们也想过上平稳的日子吧,不过嘛~”

官差话音一转,摸着下巴,不安好心的视线落在云辛籽身上。

“大师说了,别的一些手段也不是不可以,效用相同,这积累功德之事,不拘泥与方法嘛,是吧。”

那些墙头草本事没有,看脸色本事是一流的,注意力立马落在云辛籽身上,但是他们不敢轻易开口,可个个的神情已经不言而喻了。

只要一个不值钱赔钱货云辛籽,就能省下不少钱,对他们来说,是十分划算的买卖。

“休想。”

陈差头等解差列成一排,脸色难看,侧首警告身后那些墙头草。

“谁起了心思,最好给我收回去,不然你们该知道下场的。”

云颂陵沉着脸,不禁露出一丝杀伐之色,环视了一圈,成功让那些还想蹦跶的族人闭嘴了。

他好歹是征战沙场的少年将军,只露出一点,就足够让那几个酒囊饭袋害怕的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你们今天就耗着吧谁也别想进!”

官差们气急败坏地踢倒功德箱,那模样真是丑极了。

云辛籽冷笑一记,见方才云宿那虫子终于成功得手,这才上前,镇定地抬起箱子,轻轻拍了拍,俯身对着功德箱,像是在和他说话似的。

“功德箱啊,功德箱,你说在座诸位谁是最应该捐功德的人啊?”

云辛籽这一行为实在怪异。

“哈哈,这娘们疯了,这功德箱怎么说话!它又不是人。”

官差们个个笑得前仰后合,嘲笑着云辛籽。

秦氏本想将云辛籽带回来,被周涵絮拦下。

“娘,且看着,籽儿必有后招。”

云家几人包括陈差头等人闻言,这才耐下性子。

“如果你寻到了最该捐功德的人,他们却没有捐,就让他们腹痛到满地打滚,且屎尿失禁,丢尽脸面,作为小惩大戒吧。”

“哈哈,你说的什么屁话……”

官差的嘲笑声刚响起,就突觉自己腹部一阵绞痛,随后,越来越强烈,根本来不及控制住。

“好痛……”

他们捂着肚子躬下身,谁知,这动作更容易……那啥了,只听到一阵噗噗声响起,那些官差就觉得后头流出一些不明物什,随后就闻到一股子难闻的气味。

“最需要捐功德的这不就出现了,满满的晦气气味啊!”

云辛籽边说边后退,不动声色地收回虫子。

“还不将人带下去!”

正当闹剧上演至**之时,温县的吴县令总算是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