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舒宁从御书房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回到自己的住处,屋子里的美人已经被送回了原处,洛舒宁坐在桌前猛灌了一大杯茶水。

摸了摸脖子,庆幸自己还没有掉脑袋,以后在江铉祁面前说话更得小心谨慎才行,他心眼子太多了。

安公公听说洛舒宁回宫让太后刁难,得了空闲就赶过来看望洛舒宁。

听见她院子里的宫人聚在一起悄悄碎嘴,安公公板着脸走过去。

“活都干完了吗就聚在这儿嚼舌根子?”

宫人们嘟囔着散开各自忙活去了,安公公叩响房门,“洛公公,是我。”

洛舒宁一听,起身过去开门,将安公公迎了进去。

“你怎的有空来我这儿了?”

在安公公面前,洛舒宁从不端着西厂厂公的架子,毕竟安公公可以说是她在这座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唯一能信任的朋友了。

安公公微笑着说道,“怎么,厂公大人不想看见我?”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都不知道我这段时间忙成什么样,我恨不得一个人分成三个人……”

洛舒宁见了安公公不由得打开了话匣子,倒了好一通苦水,安公公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听着,面上是显而易见的心疼与关切。

意识到自己一直在拿安公公当“垃圾桶”之后,洛舒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给安公公倒了一杯茶,“你最近在宫里怎么样,没有人难为你吧?”

安公公握着茶杯的手一顿,点了点头,“放心吧,我在宫里还算过得下去,你不用担心我。”

洛舒宁注意到安公公端起茶杯的时候,手臂在微微的颤抖,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结果没想到安公公痛呼出声。

“对不起啊!”

她下意识放开了手,以为是自己握疼了他,但转念一想自己哪有那么大的力气,心中瞬间有了一个猜测,伸手就要去撸安公公的袖子。

安公公原本想躲,但洛舒宁却没给他机会,手臂上大片的疤痕映入眼帘,洛舒宁当场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安公公不动声色地将袖子放下来,故作轻松道,“不过是些旧伤,没什么大不了的。”

洛舒宁蹙起眉头,语气严肃,“这分明就是新伤,你告诉我,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刚才那一瞥,她就看出来不是寻常的烫伤,到底是谁下手如此狠毒?

“是我冲撞了贵人,受罚也是应该的,你如今正是青云直上的时候,不必让这些小事烦扰了你。”

面对洛舒宁的打抱不平,安公公却宽慰她,自己在宫里这么多年早就已经习惯了。

“且不提我了,我今日听见旁人说,太后娘娘对你发了怒,差点要把你拖出去杖杀,可是真的?”

“嗯,也是我说错话惹到了太后娘娘,好在有陛下庇护,这才捡回一条命来。”

两人都是这深宫之中的苦命人,他们的命都不在自己手里,生死不由己,所以才更惺惺相惜。

看着安公公有意遮掩的手臂,洛舒宁沉吟片刻,说道,“不如,我想办法送你出宫吧,总比一直过这种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日子要强得多。”

安公公的眼里亮起希冀的光芒,但又转瞬即逝,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还没到出宫还乡的年纪,如何能出得去。”

洛舒宁看得出安公公心里渴望离开这里,只是不想麻烦她而已,出声安抚他。

“你放心,我如今已经是西厂厂公,利用职位之便做些小事,找机会从中打典疏通,将你送出宫去,就算陛下知道了,也不会太过难为我。”

见洛舒宁坚持,安公公这才答应下来,但还是善解人意地说道,“如果实在是不行,别勉强。”

“放心吧。”

送走了安公公之后,洛舒宁就开始计划着该怎么安排才能有空子可钻,思来想去,直接送出宫怕是不容易,不如先把他调往西厂。

到了自己的地盘上,想要操作起来,就不用顾虑那么多了。

第二天一大早,洛舒宁就站在大殿外头候着,等江铉祁下朝。

“小骡子,你不在西厂,在这儿晃**什么?”

江铉祁看见洛舒宁,有些意外,他还以为洛舒宁得躲他个三四天。

“陛下,奴才有一事想求陛下做主。”

看着洛舒宁满脸堆笑,就知道她心里肯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江铉祁微微挑眉,“倒是稀罕事,你且说来给朕听听。”

洛舒宁跟在江铉祁的身后回了养心殿,狗腿地给江铉祁换衣服。

“奴才想从宫里往西厂调个人,想向陛下求个调令。”

“什么人能值得小骡子这么上心,不惜求到朕面前来了?”

不知怎的,江铉祁心里涌出几分不快,但很快就被压了下去,他很好奇能让洛舒宁壮着胆子求他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人。

“回陛下,是奴才的一个朋友,安公公,人聪明做事也麻利,奴才想把他调到奴才身边做个帮手,这样奴才也能为陛下多分忧啊。”

洛舒宁笑得谄媚,心想着自己脸都要笑僵了,这点小事,江铉祁不会不答应吧。

然而江铉祁却没有直接应下,反而起了逗弄洛舒宁的心思,促狭地说道。

“此事倒是不难,就是要看小骡子你的态度了。”

完了,江铉祁这个蜂窝煤成精的肯定没憋什么好屁,洛舒宁在心里暗道不好。

为了能拿到调令,洛舒宁可谓是鞍前马后,当牛做马随叫随到,冷了换汤婆子,渴了给煮茶,写字给研墨,江铉祁一天能使唤她八百回。

“小骡子,朕有些乏,来给朕捏捏肩。”

“奴才这就来!”

洛舒宁来回转得像个陀螺,累得快要直不起腰来,牙咬地咯吱作响。

她现在就差江铉祁出恭她给递纸了,最后调令要是拿不到手,那她就到养心殿门口上吊给他看。

当然,她也就只敢在脑子里痛快痛快,该伺候还是得伺候。

江铉祁看着洛舒宁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来,既然叫小骡子,那肯定得勤使唤啊。

“小骡子,怎么还愁眉苦脸的,伺候朕你不情愿?”

“奴才不敢,能伺候陛下是奴才万幸。”

我能情愿就有鬼了,你真拿我当牛马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