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

李卿之五指收了收, 瞧了眼空****的掌心,“没关系,我会再捞。”

掌心聚灵打向临江, 方才那一拨儿没来得及跑开的鱼再次被震晕。

上前几步弯腰去捡,身侧涌来一股灵力,掀着江水推开鱼。

灵力的另一头是殷长衍。

“我德行还不错,没人说我缺德。”李卿之自我感觉极其良好。

“认清自己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我不觉得我们关系好到需要你为我积德。”李卿之说。

殷长衍:“我也在勉为其难。”

殷长衍脸上的表情怎么说呢, 一副“我也很吃亏”的样子。

李卿之摸上后背的“不成活”, 殷长衍唤来“绛辰”, 两个人在临江边打得不可开交。一剑压过一剑, 一掌叠过一掌,汹涌灵气将江面掀高数里, 带起奔腾翻滚的白色水汽。

李卿之察觉到殷长衍剑招根上问题,“防守是为了伺机而动、找准破绽一击毙命。防守、防守、防守, 我看不见你的防守!”

殷长衍看穿李卿之心头桎梏, “双方交战向来都是逼命, 顾忌太多, 不能放手一搏, 如何制胜!你让规矩绊住手脚了。”

双方长剑擦过,划出亮眼的火花。

两人相对而立,同时沉默片刻。

殷长衍手执“绛辰”疾奔数步, 与应面而来的李卿之兵器交接。两人瞳孔中同时倒映着对方戾气邪佞的一面, 心头刹那间颤抖了一下, 为这逼命的刺激。

透明的威压从兵器上扩散开来, 传到整个明炎宗......

突然, 从天而降数把长剑, 带着威压直直地下落。

两人仰头去看, 青色“明炎一纵破天关”宗服衣袂翻飞,和墨发凌乱地纠缠在一起。

对视一眼,原本攻向对方的得意剑招瞬间调转方向,同时对准头上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

三方灵力冲击,三方各自站定。唯有水雾不断地翻滚,叫嚣着逃离这一片逼仄压抑的江面。

殷长衍认真瞧了一下,不认识,有些幸灾乐祸,“李师兄,好像是你的仇家。”

“闭嘴,是你的仇家。”李卿之补充了一句,“我叫来的。”

殷长衍:“......”

七位修士从天而降,陌生又强大,为首之人脸上带了一张极为鲜艳的彩绘牡丹面具。

彩绘牡丹剑指殷长衍,声音不带丝毫情绪,又似几层道音混沌在一起,“殷长衍,破坏五神镇恶祭坛,偷盗表里灯,损毁红花神窟,三罪并罚,立即随我们回战堂听候审判。”

“我没做,不会跟你们走。”他才不会走。白米粽子还没吃,也没夸一夸王唯一做的梅菜扣肉。

七人是战堂弟子,战堂弟子向来以凶残著称,直属明炎宗统辖。李卿之上书申请他们来,原本是想交接殷长衍,一了百了。

没想到自己这里先改了主意。

李卿之有些头疼地按了按眉心,“诸位师兄弟,劳烦你们白跑一趟。我现在撤回申请,通缉到此为止。”

彩绘牡丹是这一群战堂弟子的领导者,“驳回。”

“凭什么。”李卿之皱起眉头,“我乃申请者,我一旦撤回,即便是战堂堂主,都没有资格继续运作。”

“殷长衍这件事特殊,他身负表里灯。表里灯的宿主,向来终身□□。”彩绘牡丹宽大衣袖一扬,两根成年人大腿粗的铁链缠上殷长衍全身。

殷长衍看向李卿之:“......”

李卿之眼睛里只一个彩绘牡丹,“你的规矩?”

彩绘牡丹面无表情,“战堂的规矩。”

李卿之双手聚灵,掰饼干一样掰开铁索,扔给彩绘牡丹,“战堂有战堂的规矩,剑堂有剑堂的章程。回去告诉战堂堂主,殷长衍出了纰漏,自有李卿之担着,自有剑堂担着。”

“没人可以担保殷长衍不受表里灯影响,为非作歹。”

“李卿之可以。”李卿之说,“李卿之愿意做担保人,担保殷长衍不受表里灯影响胡作为非为,否则,自废功体。”

彩绘牡丹听说过李卿之,剑堂有史以来最强的少年天才。他的话相当有份量。

彩绘牡丹沉吟片刻,“可以。”

广袖一挥,一张蓝头契约制飞到李卿之面前。

李卿之:“殷长衍,把手给我。”

殷长衍:......嘶。

李卿之割破殷长衍的手指,蘸了血,按在契约书上。

彩绘牡丹拿走契约书,身形逐渐变透明,然后消失不见。

家里。

王唯一和吴锁目瞪口呆地看着家门口的两个人。

殷长衍两只手提满了虾。

李卿之做了一个差不多小半个房间大的灵力缸,里面密密麻麻堆满了鱼。

笑眯眯道,“唯一,加菜。”

王唯一:“李师兄,你是捅了鱼窝么。”

殷长衍放下虾就去厨房面壁。

坐在小凳子上抱着自己,弱小、可怜又无助。绷不住了,怎么会有这么多鱼。

李卿之看到梅菜扣肉,“这什么玩意儿?黑乎乎的,真的可以吃么。底下还有一层干巴巴的菜梗子。”

后来,真香。

抱着一碗梅菜扣肉不撒手,狼吞虎咽。

吴锁举着筷子心茫然。他还是拿两条鱼回家去烤吧。

李卿之、吴锁走了以后。

王唯一翻了一遍灵力缸,把还在蹦跶的全部丢进江里。死了的摆在门口,五文钱一条十文钱三条,放了个钱罐子。

后来赚了个盆满钵满。

王唯一炒了两个菜、热了三个馒头,“不吃饭晚上肚子会叫,你多少垫一些。”

殷长衍接过筷子,吃了起来。最开始是小口吞咽,吃着吃着饿意明显,风卷残云吃着饭。

王唯一坐在小凳子上,欢乐地吃她的半条小鱼。

“唔。”

殷长衍放下筷子,“怎么了?”

“鱼刺卡住了。”

“我看看,张嘴。”殷长衍扶高她的嘴巴,粉色上颚部分浅浅地扎了一根细小鱼刺。手指伸进去,拔下鱼刺。

指腹不小心擦到上颚,带起一阵酥麻痒意,王唯一下意识合上嘴巴。

误含他的手指。

湿热的触感包裹着指尖,殷长衍哑着声音,“松开。”

“好好好。”王唯一吐出他的手指,湿哒哒的。

再次尝试着舔了一下上颚,诶呀,是有一点儿痒。

好像知道怎么展示新的亲吻方法了。

今晚等着大开眼界吧,殷长衍。

王唯一去门口看鱼,殷长衍在家里沐浴。等她回来,他已经躺在床板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遗憾,明日再战。

第二日。

辰时。

殷长衍掀开被子下床,披上衣服,窸窸窣窣声吵醒王唯一。

王唯一艰难地掀开眼皮子,天还是青黑色,他要去哪里?怎么着急忙慌的?

殷长衍出了门。

王唯一从**爬起来,追了上去。

他一路蹚水进了临江中心,江水蔓延到他胸口,脑门上的烛火燃起。

她突然就明白他昨天为什么执意捕鱼、今天一大早来这儿。

殷长衍看见她逆着江水,吃力地朝他的方向挪来。

“你怎么来了?回去。”

王唯一走进他,水冷得她唇色发白,扑到他怀里汲取温暖,“家里有我,你担心言行背道而驰可能伤我,才会一路跑来,是不是?”

“回去。”殷长衍想推她回去,但表里灯还亮着。他推拒的手不由自主地变成揽着她,按着她的身子塞进自己怀里。

“我才不走。”

抱着多暖和。王唯一手脚并用缠了上去。

晨起衣物单薄,水一湿,严丝合缝地裹在身子上。王唯一叫他胸膛的暖意烫得一哆嗦,有点儿心猿意马。

“殷长衍,我学到一个很好的亲亲方法,绝对比你那个靠谱得多。”王唯一嘴凑上他的薄唇,碾开一条缝,舌尖探进去。

在脆弱敏感的上颚部分写“王”字。

殷长衍脊椎骨整个泛着麻意。

表里灯烛火灭了。

他搂得越发紧,手似是钢钳一样箍住她的腰,语气小心翼翼,“我能在这里撞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