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那一瞬间的失落和苦涩仿佛被定格,但她很快调整情绪,语气尽量保持平和:“妹子,不是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或许确实难以体会其中的辛苦。孩子在这个年龄,顽皮捣蛋乃是天性,捉捉虫、追追蝴蝶,哪里就能上升到不卫生的高度呢?而且,薇儿平日里对长辈还是非常尊敬的,很少会有顶嘴的时候。”

她的话语虽然轻柔,但其中所蕴含的坚定和反驳之意却不容忽视,特别是那“未曾亲历育儿”的字眼,无疑是对陶慕雪的直接回击。

“娘,您看看,嫂子就是这样,非但对孩子教育不上心,还不肯承认自己的疏忽,反过来跟我讲起大道理来了。”

陶慕雪拽紧了陶夫人的衣袖,眼中闪烁着不悦的光芒,那股委屈和埋怨仿佛就要溢出来。

陶夫人轻叹一声,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无奈:“好了好了,都别争了。碧柔,作为当家的大嫂,你就多包容包容你妹妹,毕竟姐妹间的情谊最重要。别再提那些让人心情沉重的话了,快去看看厨房,看看是否能再加几道佳肴,让今天这顿饭更丰盛些。”

“是,夫人。”

周氏答应着,眼尾余光掠过角落里沉默不语的白洛,心中五味杂陈,转身悄然离去了。

“娘,我都跟您说了多少回了,嫂子家境平平,教育方式也一般,根本配不上大哥。您怎么就不听呢?”

陶慕雪的脸上写满了不满,语气中透出几分急躁。

“谁说母亲配不上爹爹了!你才不对呢!”

陶灵薇嘟起小嘴,眼睛瞪得圆滚滚的,像是在为自己的母亲打抱不平。

“哟,小姑娘还挺有气势的嘛。记住喽,姑姑的身份你可是教训不了的,尤其是在你母亲面前。”

陶慕雪不甘示弱,眼神犀利地回望过去,试图在气势上压倒这个小小的侄女。

然而,陶灵薇却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滑落脸颊。

陶夫人见此情景,心下一片柔软,轻轻拍了拍陶慕雪的手臂,责怪道:“瞧你,少说两句不行吗?在孩子面前这样争执,有什么意义呢?”

她的眼神中既有责备也有心疼。

陶慕雪望向陶夫人,眼中的失望如同冬日的寒风,刺骨且明显。

在心中暗自嘀咕:这也太过偏心了吧!

陶夫人感觉头部隐隐作痛,这复杂的人际关系真是让她头疼。

而在另一边,周氏偷偷地抹去眼角的泪水,自言自语:“别人家的媳妇初二都能回门省亲,我却得留在这里侍奉这位高高在上的大姑子。不光如此,连句暖心的话都听不到。薇儿这么小,平日里懂事得很,到了她口中就成了没教养?!”

“少奶奶,别难过,大姑子她自己没有孩子,哪懂得这其中的酸甜苦辣?咱们小姐见到奶奶自然欢喜,小手哪会脏得不能摸人?大姑子说话这么刻薄,小姐能回嘴才是有骨气的表现,难不成要她做个受气包,变得唯唯诺诺不成?”

丫鬟愤愤不平地说着,一边安慰着周氏,眼中满是正义和维护之情。

“我生下薇儿的那天,婆婆就开始给丈夫物色女人,后来福哥出生,她故技重施,还说什么女人不该嫉妒。这话,她怎么不对自己女儿说?我看白洛这丫头挺老实的,大年初二就被陶慕雪逼得在陶府门口下跪,这难道不是刻薄凶悍的表现吗?!”

周氏越说越激动,手指紧紧绞着手中的帕子,几乎要将其绞碎。

“少奶奶,您小声点儿。”

丫鬟忧虑地劝阻,生怕惹出更大的风波。

“若是陶慕雪再敢在婆婆或是丈夫面前挑拨是非,我绝对要跟她好好理论一番,不能再这样任由她嚣张下去。”

周氏紧咬下唇,神色坚定,随即转身向厨房走去,准备为这场家庭宴会尽自己的一份力。

不久,餐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佳肴,周氏忙前忙后,将陶府内的三位已婚小姐请到正堂就座,而她自己则默默地站在一旁,专门为陶夫人布菜。

那两位来自侧室的小姐对周氏异常客气,深知讨好陶夫人的重要性,于是整场宴席中她们只是默默地用餐,极少发表意见。

陶慕雪因为先前的口角,对周氏的态度愈发冷漠,连眼神中都充满了疏远。

“想当年,喜欢大哥的女孩子多得是,个个都门当户对,偏偏有人就那么有手段,迷得大哥团团转……”

陶慕雪话中带刺,斜眼瞥了一眼周氏,意图挑起新一轮的战火。

“饭桌上不谈是非,各位都静一静。”

陶夫人板起脸孔,话语中带有不容置疑的威严。

陶慕雪听闻此言,脸色微变,但旋即便识趣地闭上了嘴,不再言语。

用餐完毕,丫鬟们轻手轻脚地进屋,恭敬地端上清茶与精致的洗漱用具,供主人清洁口腔和双手,一切井然有序。

此时,陶夫人留意到陶慕雪不停地抓挠手臂,眉头不禁一皱,关切地询问:“怎么了,你这是哪里不舒服吗?”

“身上好痒……”

陶慕雪边说边用力抓挠,样子显得颇为狼狈,举止间失了平日的优雅。

“还有,这……这红点!”

随着陶慕雪的呼唤,众人纷纷注意到她手臂上逐渐显现的红斑,大小不一,触目惊心。

“对,大小姐身上起了红斑!”

两位庶出的小姐惊讶之余,忍不住低呼出声,满眼的不可思议和担忧。

陶慕雪低下头,仔细查看,只见手背上以及手腕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斑点,瘙痒难耐,令人坐立不安。

“雪儿,别再抓了,这样容易破皮留下疤痕。碧柔,快,快去请府中的大夫来看看!”

陶夫人焦急地吩咐着,同时示意旁边的仆人帮忙按住陶慕雪的手,以免她继续抓挠。

陶慕雪忍受着奇痒,身子在椅子上扭动,显得极为痛苦。

陶夫人见状,连忙吩咐丫鬟将陶慕雪搀扶到内室的床榻上休息,希望能够让她稍微缓解一下不适。

不多时,府中的大夫匆忙赶到,一番仔细检查后,他恭敬地向陶夫人禀告:“据老夫诊断,应该是过敏反应,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