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孙兮月如何用微弱的声音辩解,如何试图澄清自己的无辜,白洛只当作是秋日里的一缕无关紧要的风声,轻轻掠过耳畔,没有激起丝毫波澜。
直到胸腔中那股因为背叛与愤怒汇聚而成的滔天怒火渐渐平息,她才缓缓收起攻击的姿态。
冷哼一声,那声音中夹杂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白洛眼神如同锋利的匕首,直直地刺入孙兮月的心房。
“记住我今天的话,若有下次,哪怕世子亲来为你求情,我也绝不手下留情。”
她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钉子,稳稳地钉进了孙兮月的心底。
“我是在燕王府那错综复杂的权力游戏中一步步攀爬上来的人,你这后院里的小把戏,在我眼里不过是一场幼稚的游戏。”
在转身离去的那一刻,白洛似乎为了确保教训得以铭记,又一次加重了脚下的力度,留给孙兮月的是一个逐渐远去,却又无比决绝的背影。
孙兮月呆坐在原地,宛如一只遭受惊吓的鹌鹑,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她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直到白洛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尽头,那压抑至极的悲鸣才终于冲破喉咙,化作了一场声嘶力竭的哭泣。
“主子,让奴婢扶您起来吧。”
似云见状,连忙上前欲施以援手,然而孙兮月只是无力地挥了挥手,拒绝了这一丝温暖的关怀。
随之,她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滚落在衣襟之上。
“我又能怎样呢?如果我不去做,死的就是我的母亲啊!”
她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绝望与无助,“我真的别无选择……”
正当孙兮月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时,似云的话语再次打断了这份沉寂:“如夫人,户部尚书的夫人来访,说有急事要告知,现正于门外等候,您看……”
锦婳心中难免忧虑,这难道是来追究责任的吗?
刚刚处理完孙兮月的事情,怎么这么巧就来了。
但望向一旁的白洛,那副从容不迫、毫不在意的模样,锦婳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太过紧张了。
白洛换上了一袭华丽非凡的衣裳,珠光宝气环绕全身,每一步都踏出了不容忽视的气势,缓缓步入正厅,这次会面是专为迎接那位户部尚书的夫人而设。
按常理,即便这位夫人身份显赫,直接坐上上宾之位也有悖礼仪,但白洛就是要借此机会,展示自己的实力与态度,好让对方明白,这里并非随意可以践踏之地。
“哎呀,真是没想到您能亲自来访,这完全是我们的失敬,不知您今日来访有何要事指教呢?”
面对白洛不拘泥于礼节的态度,户部尚书的夫人勉强堆砌出一丝微笑,说道:“嘿,听说府上筹备谢师宴时缺少了些金银器皿,恰巧我家有些闲置,便特意送来了。”
陆庭樾岂是那么容易糊弄之人,这批金银器价值连城,孙兮月捅出的篓子可不是轻易就能平息的。
因此,这棘手的问题最终还是落到了户部尚书自己头上,他授意夫人亲自出面解决。
实际上,这位夫人内心深处并不愿意为这位庶出的女儿做到这等地步,唯一的动机是寄希望于通过此举能让自己的掌上明珠嫁入名门望族。
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来收拾这烂摊子。
但事到如今,陆庭樾很可能已经对她女儿的人品产生了怀疑,这门婚事的难度无疑又增添了几分。
只能默默祈愿孙兮月能够吸取教训,紧紧抓住陆庭樾的心,让她的女儿顺顺利利地成为永昌侯府的儿媳妇。
不然,哼,她们母女俩就别妄想会有好日子过了!
尽管心中五味杂陈,脸上却依旧挂着春风般的笑容,她尽力地在白洛面前演绎着温婉贤淑的角色,希望能以此获得些许好感。
“真的吗?您这简直是雪中送炭,锦婳,快给夫人上最好的茶!”
白洛嘴上说着感激的话,却对任何形式的补偿只字不提。
要知道,永昌侯府虽丢失了金银器,但损失的无非是时间与精力。
如今,户部尚书主动奉上金银器,白洛不仅全盘接收,更不想支付半分银两。
既然对方主动送上门来,他们也不好发难……
户部尚书的夫人暗自咬牙,却不得不忍气吞声,心痛地品尝着白洛递上的普通老茶,每一口都是苦涩难咽。
“夫人请放宽心,孙兮月在这里一切安好。”
两人表面客套,心底却是另一番算计。
户部尚书的夫人几乎被白洛的高傲激得七窍生烟,却还要挤出笑脸,客客气气地道别离开。
“来人,开箱检查!”
户部尚书的夫人前脚刚离府,白洛便迫不及待地下令检查那些礼物,对于这家人,她实在难以信任。
“如夫人,数量与成色都符合要求。”
“好,先入库。对了,把这个情况悄悄透露给孙兮月。”
孙兮月害惨了小嫣雪,又间接造成了锦棋的悲剧,白洛怎会轻易放过她。
只是目前时机未到,不能直接下手,便在日常琐事上给予更多严苛的对待。
“另外,孙兮月的饮食务必准时准点送,无需特意准备变质的食物,但要全部做成冷食,让她亲自体会后果!”
白洛从来就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人,只是她通常选择不主动挑起纷争而已。
“明白,定会遵命行事。”
如果说之前大家对永昌侯府中谁握有实权尚且心存疑惑,那么现在,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谁才是真正的主宰。
“嗯,”她沉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其余日常所需,无论琐碎细微,皆需一样不落地准时送达。我在此警告,谁胆敢对此敷衍塞责,令府中事务有丝毫差池,届时休怪我无情,严惩不贷!”
话语落下,空气似乎凝固了几分,众人皆感到她言辞背后的冷厉。
此刻,尽管心中波澜壮阔,她却不得不按捺下情绪,毕竟陆庭樾与户部尚书之间的微妙平衡尚未被彻底打破,白洛深谙此时不宜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