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封管事的态度中,杜娟也觉察出了异常。灵儿见杜娟不解,就在一旁小声道,“小姐,你看封管事原本对大家很亲热,尤其是各府上的老爷,毕竟儿作跟各府上也有些生意往来。可刚才您发现了吗?他对大家很冷漠,就像我刚才说的有人找了宫里的人,坏了儿作的规矩,坏了封管事的规矩。”

听灵儿这话的意思,这是发生在儿作的宫斗?想到此,杜娟背后感到一丝凉意,自己虽身在梦境,可这宫心计要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有些胆怯的。

细听大殿之上封管事继续宣读着规矩,可杜娟听得虎头蛇尾,“……以上就是这次比试的规则。最后我想简单提点一下大家,这次比试仅仅是对你们来儿作的这段时日里所练所学的测试,这仅仅是开始,也是

原来是修复绢人?这事儿杜娟再熟悉不过了,没想到在这里会是这样的比试?

等诸府上闺秀坐定后,杜娟打眼一瞧,这前来争夺名次的倒也不少,满满当当坐了一排,基本都是一位闺秀身后站着一位丫鬟,闺秀们负责修复绢人,身后的丫鬟则是递递工具,倒倒水,伺候的挺到位。大殿正中从门到内设了一排桌案,每个桌案上面都放着一件破损的绢人。绢人身边则是所用的针线刀剪,还有制模的用具。

摆在杜娟面前的这个绢人,是一个小女孩的模样,衣衫褴褛,手里所拿的饰品却是一串冰葫芦。旁边竹篓中放的工具和成衣布料,却跟这个小女孩有天差地别,竟是上好的丝缎。这丝缎杜娟认得,这不是自己的蚕丝绢布吗?

比试的规则很简单,由封管事和其他两位管事依据每位闺秀面前摆放的破损绢人进行随机出题,每件绢人破损的程度不一,只不过出的题并不是把它们修复好就完事了,还有其他的要求。

正如杜娟眼前这件拿着葫芦的绢,衣衫本是褴褛,却没想到封管事的要求是,“杜娟,这件绢人你不仅要给它修补好,更重要的是要注意它的身份。它现在是一个乞丐,你要把它变成公主的样子。”

乞丐变公主?杜娟看着眼前的这件绢人,要仅是修复还可以,但要丑小鸭翻身成了天鹅,确实有些难度了。可这毕竟是此次比试的题,杜娟应了封管事的要求。

衣衫褴褛、周身脏兮兮的,首先要做的便是清理。让这件绢人看上去干净很多,可又不能用清水直接去洗,身上的衣着还好说,换一件即可,但这绢人脸上该怎么办?杜娟还没想到应对之法,索性先清理衣裳之物。竹篓里那匹上等的绢布,也只好给它量体裁衣,重新做一件衣裳了。

以剪艺之法,依绢人体型,杜娟大体上剪出了成衣的模样。而后将绢人身上那件破衣取下,大体比对后再进行精剪修边,使这成衣与绢人体型一致才可。最难之处便是缝制,针线活自然是手生。在现实中如此,在宋梦中如此,在这里更是如此。

而前几日自己彻夜练习的便是缝制之法,虽无缘这段梦境,可如今自己手上功夫如何,杜娟自己也不知。

在场各个闺秀,各自题目不一,却也在这番比试中见真章了。在这场比试中,有几位娇滴滴的名门闺秀,更是样百出。平日里身边跟着五六丫鬟,如今身后只有一人,便发起小脾气,不想继续比试,府中爹娘急得不行,封管事面无表情站在一旁,只顾着现场计分。

看娇滴滴的这几位笨手笨脚的拿起针线,面对眼前的绢人,不知如何下手修补。一时间有手脚慌乱不知所措的,有

封管事的用意,在座比试的闺秀很快就明白了。来到儿作是不是真的喜欢绢人,一看便知。

不过半会儿的功夫,主动离开比试现场的就已有一半人了。封管事看着她们,一个劲的摇头。

就听殿外还有些吵闹声,本是父母对她们寄予厚望,可谁曾想她们自己就不是这块料。那些大失所望的父母,便直接说道,“以后不允许你出府,好好的跟府里的嬷嬷学女工!”

灵儿看着离开的人们,小声跟杜娟道,“小姐,人越来越少了,现在离结束还不到半个时辰。”

“好……一定会完成的,你一定会成为公主的,一个幸福的公主!”杜娟是完全沉浸在修补这件绢人身上了,可她说话的声音颤抖,并不是因为时辰将至。

手中这件绢人已经穿好了新的衣裳,杜娟没有让自己失望。这身锦缎的衣裳穿在绢人身上正合适,脖颈处是白色的狐毛,将绢人脖颈围了一圈。腰间的佩饰为青玉,一双雕的绒鞋更显得俏皮了。

绢人脸上的污垢被慢慢擦开,从换下的那件破旧衣裳,杜娟清洗了几遍,倒也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只不过是泛白粗麻布罢了。

眼前的这张脸慢慢清晰,虽是绢人的样子,可从一身褴褛到公主,脸上也变得白净起来,五官的轮廓越来越清晰,这样子是她?杜小娘,真的像极了她。刚才封管事说了,她是要由乞丐变成公主。杜小娘不就是这样,真没想到还会在这里遇见你,原本在大宋那段梦中,我们就没有好好的道别。

“小姐,您怎么了?”灵儿不知杜娟还有这段情愫,听杜娟说话颤抖,让灵儿担心起来。

杜娟摇摇头,“没什么,那个……灵儿,我修整的差不多了,

灵儿不信杜娟的话,说话跟杜娟变得一样不利索起来,“小姐,这万万不可,这是您的活,我怎么可以?”

“来吧,你本也喜欢绢艺,只是单纯的喜欢,不上手又怎么能行呢?”

“小姐,这……这不符合规矩。你知道的,我娘……”灵儿说着看向封管事

杜娟胸有成竹地说,“放心,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