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新月无奈地叹了口气:“聂老,现在是案情的初步分析阶段,我们有不同的看法也正常,我们出来是来完成任务的,不是来吵架的。”

“但是我现在也是看出来了,您是真的很想从我身上找一种存在感。”

“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别人都舔着你的感觉?这样能让您感觉自己好像特别厉害,非常满足你的虚荣心。”

聂通远一下被问懵了。

他下意识的想反驳,但是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却又怎么都说不出来。

说不是吧……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如果说是,那岂不是更显得他没有格局了?

聂通远嘴唇颤抖:“我……我是这个意思吗?你不要转移话题,我的意思分明是说你没有礼貌,对长辈的话不理不睬,不懂得尊老爱幼!”

“嗯……那什么。”

那淮清了清嗓子,“上弦月,说个一句两句也就得了,虽然我们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来头,能让周副队长这么极力推荐。”

“但是你到底只是编外人员,和我们这些正式成员们比起来,肯定也还是有些差距的,聂老说话有时候确实是不好听,但是忠言逆耳啊!”

“你看上去也才是二十几岁的模样,确实年纪比较小,需要历练,年少轻狂是一回事,大家也可以理解,但是就人情世故来说,你拿捏的还不是很到位。”

那淮是一个看上去大概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肚子微微凸起,虽然有点身材管理,但是并不多。

他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嘴唇上方一条神似鲁迅的胡子,竭力想给自己塑造一种儒雅随和的气质,却有一种江湖中人强装文化人的违和感。

现在他一开口,就是满满的说教意味,拿捏着一种“我吃过的盐比你走过路还多”的腔调。

话落,还转过脑袋去劝说道:“聂老,我自然知道我们的境界是不能和您老相比的,这小姑娘确实是不懂事,不过也可以理解嘛,毕竟刚出社会,等过几年经历了社会的毒打,她到时候自然就会明白,您说这些话都是为了她好。”

这一通马屁拍的,聂通远心里舒畅了不少:“女娃子,多学着点,和我们比起来,你确实还嫩着呢。”

眼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并且自我感觉良好,钟修明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果然招惹谁都不能招惹小心眼的人,比如聂通远,不仅小心眼,而且记仇,死板不懂变通。

他还延续着上一代的那一套,在同一个行业里面,年轻一辈必须对前辈毕恭毕敬,不得忤逆,不然就是倒反天罡。

但是这一套如果遇到别人还好……说不定还真的会卖他们这个面子。

偏偏这次的对象,是盛新月。

“噗嗤。”

正在这时候,一旁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笑声。

那淮和聂通远顿时有点儿不高兴的转过了头,却发现沈问枫摸了摸鼻子,快速的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正色道:“没事没事,没有嘲笑你们的意思,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件好玩的事,我本人对聂老还是很尊敬的。”

那淮冷冷的哼了一声:“你最好是这样想的,年轻人还是要放端正自己的态度。”

“是是是,前辈说的对。”

沈问枫笑容可掬,“晚辈受益匪浅。”

这般恭敬谦和,简直就和盛新月形成了鲜明的对照组。

他想要的就是这样的态度!

余光瞄见聂通远脸色好看了许多,那淮趁热打铁:“果然年轻人和年轻人之间也是有区别的,小女娃,就人情世故这块儿,你还得练。”

他并没有看到,沈问枫在一边勾了勾唇角,嘴唇动了动。

盛新月清晰的看见了他的口型——“傻逼”。

何觅也抿了抿唇。

谢知宴掀起眼皮:“人情世故?你的意思是,你很懂人情世故?”

那淮神情一正,傲然说道:“那哥我闯**江湖这么多年,行为处事就没有一个人能说半个不字,今天也是实在不忍心看到这个女娃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才忍不住出言指点了几句,当然,能听进去多少,就得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是所有的男人在步入中年之后,都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盛新月正要开口说什么,就听见谢知宴微微一笑:“既然那哥这么懂人情世故,那对于赞助你们天机堂的大老板,应该是什么态度?”

“什么……什么赞助?”

那淮愣了一下。

谢知宴指了指身边的盛新月:“各位不会真的以为,这次的包厢是因为天机堂财大气粗吧?”

“高铁不是不可以加车厢,但是加车型的条件很严苛,花费也很是高昂,以天机堂以往的抠门程度,你们不会以为他们舍得把经费花在这种地方吧?”

盛新月忍不住挑眉,隐约明白了什么。

“你……你的意思是……”

赵文锐率先反应过来,“这次其实是她花的钱?”

谢知宴淡淡地反问:“那不然呢?”

“这……你,你们也没早说啊……”

那淮表情尴尬到了极点。

刚才还看不起的人,现在摇身一变,变成了金主爸爸。

而他们刚才,就那样毫不客气地对着金主爸爸一顿批。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你这…实在是人不可貌相啊……”

谢知宴靠在座位上,懒洋洋的问道:“那哥,既然这么懂人情世故,现在不应该对大老板说点什么吗?正好让我们也亲眼见识一下您的人情世故,也给我们一个学习的机会,你说是与不是?”

谢知宴在盛新月身边一直都是一副小绵羊的做派,现在少爷的架子端起来,气场凌厉,眉眼间写满了跋扈,一时间竟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有几个钱了不起啊!”

聂通远嘀嘀咕咕,“真以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我说呢,怪不得周齐那小子说什么也都一定要让你加入进来,原来是因为开了后门!”

“呵……”

盛新月唇角微勾,“那你出去吧。”

“你说什么!?”

“我说,聂老清新脱俗,还是不要让这个充满铜臭味的车厢污染您如莲花一般的气质了,现在立刻马上,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