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一道身影走进院内。

听到柳云姝方才的话,面色沉沉,“云姝。”

“老太太?”

柳云姝瞧见裴老太太出现,脸色微微一变。

事情闹得这么大,怎会不传入裴老太太耳内?

“宋殃之事我听说了,方才的话,我也听到了。”裴老太太开门见山说了句后,随后又叹口气,“你为何如何想不开?”

“我——”

柳云姝脸上的惊恐变成慌张,随后楚楚看向裴老太太,“奶奶,刚才我那是胡说的,不是真的。”

她的确是样仗着柳家。

可是此时不同小可。

刚才她只是一怒之下跟裴书卿说的那些话。

却没曾想被裴老太太听了进去。

“那你老老实实跟我说,你是否真的对宋殃做了那些事?”裴老太太眉头稍稍皱了皱,语气沉沉,“切莫骗人,我会让人查清楚来龙去脉。”

闻言,柳云姝拳头紧握。

她狠狠瞪了眼站在另一边的宋殃,随后低垂着脑袋开口:“是,但是奶奶,我只是……”

“不管你是因为何,都不可做这种事!”裴老太太眼底更多的,是对柳云姝的失望。

先前裴老太太护过她好多次。

但今日这件事,连外头都略有耳闻。

不过只是宋殃差点被卖入青楼之事,但若是传出去是柳云姝所为,那柳家怕是也要出事。

柳云姝眼角泛着泪光,求饶道:“奶奶,是我的错,您原谅我这一次。”

“这次你犯的错,可与先前不同。”裴书卿语气冷然,淡淡目光看向裴老太太,“您还要护着?”

护不住了。

柳云姝看出裴老太太眼中的犹豫。

让人冒充宋殃爹娘,还差点把宋殃卖入青楼,都是不小的罪名。

好几道目光都打在宋殃身上,她浑身在颤抖。

此刻,她知晓何为孤立无援。

无人能帮助她。

如何是好?

“这般的话,裴府怕是……”留不得柳云姝。

裴老太太也没法子帮柳云姝,她都已经承认那些事是她做的了。

这些罪,裴府可不想担。

虽说先前为了维护裴府,护过宋殃也护过柳云姝,但她并不希望裴府的名声有任何损失。

除非此刻柳云姝能想出一个好理由来。

柳云姝在裴老太太话还未说完时,伸手抓住裴老太太的衣袖,嗓音低哑,“那您不要您的曾孙了吗?”

“什么?!”裴老太太瞪大眸子。

而后,她的双眼才往柳云姝的小腹看去。

有了?

柳云姝也立即用手轻抚着小腹,红着眼,“是的,我怀了裴颂安的孩子。”

这是她唯一能继续留在裴府内的法子。

宋殃微微眯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真有了?

她可不太信。

裴老太太却握住她的手,嗓音也没方才的尖锐无奈,而是带着期盼,“好啊好啊……咱们裴家也算是后继有人了,这么多年,我终于是等到了。”

柳云姝嫁过来已经好些年。

但一直都未曾有半分动静。

听到柳云姝有孕,裴老太太眉眼舒展开,眼尾的皱纹堆积。

宋殃也立即察觉出来,这是柳云姝保护自身的唯一法子。

“奶奶,先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我知晓我罪大恶极,但我腹中孩子无辜。”柳云姝眼尾带着几抹红,像是真正的知错。

老太太听到有曾孙子,那嘴角都要咧到天上去了。

什么罪不罪的,只要有曾孙,都不是事。

裴老太太手紧了紧,回眸看向站在那的裴书卿,“此事,务必要压下去。”

“……”裴书卿沉默。

“怎的?你不娶妻,你弟弟如今在战场,这腹中是他留下来的孩子,你难道不想保护裴家的香火吗?”裴老太太眼尾下拉,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朝着裴书卿打来。

裴书卿那双清冷眸光落在柳云姝身上,轻启唇:“是他的?”

平淡的口吻,却烫着柳云姝耳朵。

他在质疑。

裴颂安跟柳云姝虽说是夫妻,但常常闹得不愉快。

如今柳云姝若是有身孕,那小腹还未隆起,最多也就两个月。

两个月前,裴颂安外出,遇到宋殃,带她回府。

一个月前,裴颂安的心都在宋殃身上,不喜柳云姝,又怎会……?

“是。”柳云姝低垂着眉眼,多了几分心虚。

她无法当着裴书卿的面撒谎。

“既是裴颂安的孩子,我自会平息此事。”裴书卿敛眸,转身时冷冷丢下一句话,“这个孩子最好当真存在。”

他扬长而去。

宋殃也小碎步跟过去。

而柳云姝那颗心提起又放下,看向裴老太太时压着嗓子多了几分委屈,“奶奶,是我的错。”

“说什么呢孩子?你什么都不要想,最重要的是你肚子里的孩子。”裴老太太那沧桑的手也摸上柳云姝的小腹,她觉着生活有了盼头。

她先前还担心柳云姝无法有孕。

毕竟柳云姝与裴颂安关系不好。

柳云姝眼底划过一抹暗色,缓缓开口:“奶奶,我一定会给您生下个孩子。”

“好好……”

另一边,宋殃跟着裴书卿的脚步离开。

裴书卿脚步一停,宋殃脚步没刹住,脑袋撞在那结实的后背上,退后两步摸着脑袋,抬眸看着眼前人。

但裴书卿并未管她,朝着时烈开口:“去压下这件事。”

“是。”

时烈转身去处理事情。

“长公子觉得二夫人当真会有孕在身吗?”宋殃疑惑的目光看向他。

“你信吗?”

宋殃自然是不信。

她那双明亮又带着几分苦涩的眸子看上他,“老夫人信。”

此事宋殃无法反抗。

寄人篱下便是如此。

可悲。

若不是昨夜与裴书卿谋划,恐怕宋殃真的要被送入青楼。

“她信便足以。”裴书卿淡淡回应。

在这裴府内,最大的便是裴老太太。

无人敢忤逆。

宋殃也明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自嘲,口吻透着悲伤,“若我是有身份有背景之人,便不会被人这般欺凌,是吗?”

“你所想所做之事,我会帮你。”

裴书卿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他能感受到宋殃身上隐隐传来的痛苦悲痛,是在难过方才的事情未让柳云姝得到应有的下场。

而裴书卿那颗心,不知为何又跳动了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