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吉人自有天助,母后和表妹或许能转危为安呢!事情还没有定论之前,您不必过于忧烦。”祁珺瑶眸色微暗。

沈璃防着她,沈万青防着她,就连萧牧尘,也防着她。

成亲几个月了,她还没能得到靖王的真心相待。

作为女人,她是不是太失败了?

“王妃,你说,本王如果去向皇兄求情,他是否能法外开恩呢?我不奢求皇兄既往不咎,只求,保住她们的性命。”萧牧尘满面愁容,半晌才叹出一口气来。

“可是,我们被禁足了,只要踏出府门半步,就是违抗圣命了。武安侯,法纪严明,她不会放过我们靖王府的。”祁珺瑶垂眸低叹。

她不止一次听到靖王对云锦婳暗生情愫的事情,如今人家可没念旧情啊!

“就是要趁她此刻不在宫中,才方便我见皇兄一面啊!宫廷侍卫多少会给本王几分薄面,云锦婳却是个铁面无私,六亲不认的。”萧牧尘又圆又亮的鹤眼,一阵黯然。

祁珺瑶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攥了起来。

六亲不认?

你跟云锦婳有什么亲?

“王爷,武安侯会不会只是针对咱们靖王府啊?”祁珺瑶弱弱地问。

“唉,她那人心眼小,气量狭隘,想来是母后一再难为她,她把这笔账记在本王的头上了。”萧牧尘皱起了双眉。

眼中的失望清晰可见。

祁珺瑶略略安心,失望犹如扎在心里的一根刺,历久弥深,终有一日,这两个人再也做不成朋友了。

云锦婳跟萧牧尘就应该视同秦越,日渐疏离的。

“那,王爷就走一趟?或许皇上能念在手足的情分上,网开一面呢!肉烂了焖在锅里,胳膊折了藏在袖子里。说到底一家人的事情,就应该一家人坐下来商量。

母后一念之差,酿成大错。但是,只要她诚心悔改,您再求个情,皇上想必是能够原谅一二的。王爷,您从后门悄悄离开。如果被武安侯知道您公然违背圣命,怕是要按律严惩的。”

祁珺瑶小意温柔地叮嘱。

萧牧尘略一点头,随手拿了一件狐裘,出门去了。

走出靖王府的后门,他俊美的容颜上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烦恼。

兰敏郡主生得美艳明媚,性情温柔端方,待人接物一团和气。

他们夫妻互尊互敬,和和美美。

只是,祁珺瑶对云锦婳有着很强烈的敌意。

虽然她掩饰得很好,但是不经意的,言语之间会带出对云锦婳的不满。

这,仅仅是因为在宫宴上,云锦婳让她失了颜面吗?

唉,母后已经把他推到了沼泽地里,希望,祁珺瑶别再给他添乱了。

靖王来到宫门,递上腰牌,求见皇上。

景航很快走了出来,他绷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靖王殿下,您不是被禁足了吗?”

“本王有要事求见皇上,我为国事而来,还请景侍卫替本王通报一声。”萧牧尘垂下了眼眸。

景航略一迟疑,最终点点头:“王爷稍候。”

一刻钟之后,萧牧尘被请进了紫宸殿。

宣平帝靠着床头,半倚半坐,一脸的病容。

“皇兄!”萧牧尘哽咽着呼唤了一声。

“你见朕,何事?”萧槿安抬起长眸。

他那双幽黑深邃的眼睛,没有一丝波澜。

平静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惟其如此,萧牧尘才感到心中一阵钝痛。

他们兄弟,要渐行渐远了吗?

“皇兄,母……我母亲和沈凌月所作所为,臣弟不曾参与半分。”靖王红了眼眶。

“朕,信你。”萧槿安微微颔首。

“皇兄……”萧牧尘眼睛一亮,嘴角一撇,却是要哭出来了。

这几个字,价值千金。

“你所谓的国事,就是要朕相信你是清白的?”萧槿安唇角轻扬。

“皇兄,臣弟绝无谋权篡位之心,只是,不止一人把臣弟推入了漩涡。先是我母亲,再是沈家,祁珺瑶也未必没有这个心思。”萧牧尘一口气凝住了。

他就想做个闲散的富贵王爷,为什么这么难?

身边的人一个两个的,都鼓动他造反。

那玩意儿要是跟吃饭一样容易,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揭竿而起了?

“哦?”萧槿安一个愣怔。

他,这是大义灭亲来了?

景航在紫宸殿外不时走动着,两只耳朵竖了起来,时刻注意着殿内的动向。

殿内的兄弟两个,不知道在说什么,都刻意压低了声音。

天色将黑的时候,靖王才走了出来。

冷风一吹,他打了个寒颤。

这才意识到,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不是屋子里太热,而是,他觉得肩膀上多了一副沉重的担子。

不过,能与皇兄并肩作战,是他的荣幸也是他的责任。

只是,想到很长一段时间,他要与一些人“同流合污”,他这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唉,与江山社稷相比,他就做几天恶人吧!

回到靖王府,萧牧尘一杯接一杯喝着闷酒。

眉宇之间一片愁云惨雾,眼底渐渐涌现出几分悲伤和绝望来。

“王爷,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吗?”祁珺瑶轻声询问。

“本王擅自外出,没有罪加一等,已经是皇恩浩**了。你,还想怎样?”萧牧尘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

祁珺瑶掐着自己的手心儿,垂着眼睛静立半晌,才勉强挤出一个不算太难看的笑容:“王爷,先想着独善其身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烧什么烧?别惹得本王怒从心头起,一把火烧了……”萧牧尘声音越来越低。

他自嘲的一笑,靠在椅背上闭上了双目。

“王爷,去**睡吧!”

祁珺瑶费力地搀扶他起身,半拖半抱,好不容易才把人给弄到**。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抚平他眉心的皱痕,几不可闻地喟叹一声。

他刚才想烧掉什么呢?

是皇宫,还是冷宫?

无论烧了哪一个,都是烧了自己心中的禁锢吧?

可惜,他就是半醉半醒之间,还是这么谨慎。

什么时候,他能对她敞开心扉呢?

要知道,兄弟阋墙,家破人亡。

而他们就不一样了。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