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沉重的门轻轻一推就开了,门内黑黝黝的,视野范围内只能看到面前一米左右的砖石地板,其他部分就像被能够吞噬光线的某种物质掩埋了。带土伸手拦住了准备上前的佐助等人:“先别进去。”

“里面状况不明,可能连重力都和别的地方不一样。”带土熟练的从随身行李中抽出两段较长的绳子,给自己和卡卡西绑上,然后把这两段绳子的另一端分别递给了佐助和鸣人:“如果你们发现绳子有异样,就把我们拉出来。”

“小樱,你给他们两盯梢,如果有人袭击你们,也立刻拉绳子。”

三人不敢怠慢,按照带土说的做了。带土又从袖子里扯出链刃的一段环上卡卡西的腰,再郑重其事地牵住了他的手。

“进去后不要放开。”他的表情相当严肃。

“怎么会。”卡卡西笑着回答。

两人同时踏入了黑暗之中,踏入黑暗的瞬间,卡卡西感到一股眩晕侵蚀了自己,他失去了方向感,脚下也找不到落点,唯一感到安心的是自己牵着的那只手,它传来的温度提醒着自己,那个人就在他身边。

眩晕感稍微没那么强烈后,双脚也终于踏上了一片平地,可四周依然漆黑一片。

“带土?”卡卡西尝试着询问。

没有回答。

卡卡西感到不妙,他激发潜能让自己空闲着的那只手激起蓝色的电光,借着电光观察四周的情况,滋啦滋啦的电流声响起照亮了黑暗,卡卡西朝着带土的方向看了过去,瞪大了眼睛。

身侧哪还有另一个人,只有一只断手被紧紧握住,手腕处被整齐切断,悬在半空。

“……”卡卡西立刻慌了阵脚,握住手掌的手抖了一下,那只断手落在了地上,随即改变了形状,变成了几团肉块,与地板融在了一起。

“呼——”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从恐慌中冷静下来:首先,带土很强,不可能会这么轻易没命,其次这只断手有问题,这应该是某种幻象,有东西把我和带土分开了,他肯定是安全的。

冷静,卡卡西,冷静。他再次说服自己,亮起电光朝着附近看了起来。

这是一片由血和肉拼接而成的空间,让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一股带着腐烂血腥味的恶臭就冲上了他鼻腔,他忍不住捂住了口鼻,戒备着四周向前走去。

如果真的有所谓的地狱,卡卡西认为自己应当是来到了此处——地上全都是残肢、皮肉、头颅和内脏,有的已经腐烂爬满了驱虫,有的还在诡异地抖动,他越往前走,四周的景象就越发残忍不堪,有人在他面前被奇怪的力量活活撕成两半,脑髓脊椎内脏撒了一地,有屠宰畜生的机器上摆着等待屠宰的人类,还有几个**的人远看在**,近看竟是若干人粘成了一个大肉块,五官散落在上面,痛苦的嚎叫着。

“替我报仇……”一个小女孩伸手抓住了卡卡西的脚踝:“……杀了他,替我报仇……”

卡卡西踹开了那只小小的手,那女孩张开大嘴,里面露出了带血的尖牙,眼看着就要朝卡卡西的腿上咬去,他甩出一道电流,将那女孩击退了。

加快了脚步,卡卡西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还有多远,但看到前方堆得越来越高的肉堆,他觉得自己应该没有找错方向。

他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发现道路的一侧站着一个人,那人穿着一套整齐的西装,收拾得干干净净对他微笑,他的脖子上有一道可怕的深红色勒痕,延伸到后颈。

“卡卡西,我的乖儿子。”那人的笑容瞬间变得狰狞扭曲:“杀了他,替我报仇……杀了他,杀了他……”

这是幻象——卡卡西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快步从那人面前经过,如果真的是父亲,比起为自己复仇,那位温柔的长辈多半更希望自己可以开心的活下去吧?

原本有一些猜测,等看到好几个曾经在档案上一瞥而过的人的脸,卡卡西终于断定——这里所有的人,应该都是带土本人杀死、或者是间接被他害死的人。

为什么?作为拉格瓦那的最终迷宫,这里竟然呈现出了这样的形态?

他做了个简单的推理:带土曾经说过,拉格瓦那手稿的持有者能够改变试炼场所的形态,而攻略拉格瓦那手稿试炼的唯一方法就是战胜试炼的主人。难道说这试炼的主人是带土吗?

从带土进入试炼就消失,以及这一路上遇到的惨状,那些被带土杀死的人来看,可能性很大。

那么就是说,带土本人会在试炼里的某个地方?卡卡西环顾四周,会在哪里呢?

他很快发现了不远处的地方有些异常,那个地方似乎比别处更加光亮一些,卡卡西走向那处,那是被一团黄色灯光笼罩着的空间,外表看上去有些朦胧,等他靠近一些,见到朦朦胧胧的灯光之下,似乎有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身影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留着一头短短黑色头发,穿着件不太干净的小罩衫,他正背对着卡卡西,蹲在地上,卡卡西觉得那孩子的身影很是眼熟。

“带土?”他试着叫喊,几声呜咽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呜呜……呜呜……”那孩子抽泣着,手背在脸上糊了几下,试图抹掉脸颊上的泪水。

“带土,你怎么了?”卡卡西蹲在孩子旁边企图摸摸他的脑袋,但那孩子就像没听到他的声音一样,仍然在小声哭泣。

也是幻象吗?卡卡西心想,正当他沉思的时候,另一个小小的身影朝着两人走了过来,那是个同样五六岁的孩子,银白色的短发垂在耳边,眼睛耷拉着,脸圆圆的。

是小时候的自己。

和没听到自己声音的带土不同,小时候的自己的眼神朝着他的方向投了过来,路过时将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嘘——”

“带土。”银发的小男孩转头,朝着黑头发的小男孩伸手:“我们一起玩吧!”

黑发的小男孩红彤彤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站了起来,握住了小卡卡西的手。

温馨的画面只持续了一两秒,异变突起,小小的卡卡西从身后拔出一把白色的短刀,突然朝着小带土的胸膛捅了下去,白刃刺破小孩子柔软的胸膛从背后贯穿而出,将白刃的刃尖以及小罩衫染成了血红色。

“咻”的一声,小卡卡西利落地将刀从带土身上抽出,孩子倒在血泊里,失去神采的黑眼睛死死盯着天空。

“你干什么!”卡卡西冲过去抓住幼小的自己:“为什么杀了他?”

“唉?”小卡卡西看着他,倒也没有惊慌:“你是新来的吧?想从这里出去吗?跟我走。”

卡卡西看着幼小的自己熟练的扛起小带土的尸体,朝着前方走去,卡卡西跟在他的身后,两人走了一会儿,来到了另一片焦黑的土体上。他看到焦黑土地上垒起了一个不高的小山丘。

用宇智波带土的尸体垒起的山丘。

小卡卡西把小带土尸体堆到山丘上,那具尸体下一层又一层的堆着其他带土,有穿着西装的中年人、套着运动服的少年,长头发的青年,几个穿着差不多但是脸上伤疤在不同位置的带土,他们都瞪着大大的眼睛,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痛苦表情。

“……这是什么?”卡卡西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看到那里了吗?”小小的卡卡西指着悬在半空中的圆形的、散发着白色光亮的洞口:“那里就是出口。”

他像炫耀战利品一般对卡卡西介绍:“只要我们把它们垒到那么高,就能出去啦!”

“你在干什么?!”卡卡西拽住幼小自己的领子,情绪激动:“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杀掉带土?”

“为什么?”小卡卡西露出了无法理解的表情:“这个人是大恶人呀,这条路上死掉的人,都是这个人杀的。”

“我们要拯救这个世界里所有人,就要杀掉足够多的带土。”小卡卡西显得很开心:“别闲着,快开始吧!”

看着僵在原地的卡卡西,小卡卡西不满地撅起嘴:“你一开始不也想杀掉他吗?别到这种之后才临阵逃脱呀,你忘了自己多憎恨这个男人了吗?那些实验室里的日日夜夜,你的刀架在手腕上无数次,双脚踏在高楼顶层看着下方的每个夜晚,让你痛不欲生的,都是宇智波带土。”

“来吧。”小小的卡卡西将手上的白刃递给他:“在这里可以杀个痛快,这个世界里的宇智波带土,对我们非常亲近,随随便便就可以杀掉哦。”

“不对。”卡卡西拍掉了那把白色的刀:“你不是我!”

一道蓝色的闪电甩了出去,甩在了小卡卡西的身前,他急忙往后一跳,但仍然有一截电光击中了他,小小的身影开始扭曲,逐渐凝成一个成年人的身体,那张脸上就像变戏法一般闪回着不一样的脸孔——兜、朔茂、卡卡西、紫苑……

“我就知道是你。”卡卡西摆好战斗姿势:“带土到底在哪里?……拉格瓦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