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岁被立为太子

汉景帝前元三年(前154 年)初,梁王刘武入朝。在当时,汉景帝还没有立太子。有一天,汉景帝宴请梁王,喝醉酒后便说:“朕千秋之后当传位于梁王。”

梁王听后心中自然窃喜。可是参事窦婴说:“汉法之约,传子嫡孙。

今帝何以得传弟,擅乱高祖约乎?”

汉景帝酒醒后,觉得自己酒后失言,便将此议搁置起来了。在汉王朝的七国之乱平定后,立嗣问题更加突出明显了。窦太后一度暗示汉景帝要传位于梁王。

这时的汉景帝,派大臣袁盎等人去劝诫窦太后。袁盎对窦太后说:“从前宋宣公不立子而立弟,引发了五世之乱。小不忍,害大义,必生事端。所以《春秋》认为传子才是正确的。”

窦太后听完大臣的话后,自知理亏,便不再提及此事了。但在此时,争储暗斗的主角却是日后的汉武帝的母后王夫人。王氏,单名娡,是名门之后。她的父亲是普通人,但是母亲臧儿是汉初的名门之后。楚霸王项羽在分封十八路诸侯王时,就曾经封过一个燕王臧荼,而臧儿正是臧荼的亲孙女。

虽然贵为燕王的亲孙女,但到臧儿成年之时,臧家却早已家道中落。后来臧儿嫁给槐里的平民王仲为妻,生一子名叫王信,还有两个女儿——长女王娡,次女王儿姁。王仲死后,臧儿又改嫁给长陵田氏,生两子取名田蚡和田胜。

王娡刚成年时,就在其母臧儿的主持下,嫁到一户普通农家金王孙家里。没过多久,王娡便生了大女儿金俗。

王娡的母亲臧儿找相士姚翁为自己的子女相面,姚翁告诉臧儿:“王娡是大贵之人,会生下天子。”

臧儿听完之后很是高兴,王娡对此也表示要尽力一试。于是,臧儿就把王娡从金王孙家中强行接回来了。金王孙很是愤怒,不肯和妻子王娡断绝关系,于是臧儿托了很多关系把王娡送进了太子宫。王娡得宠之后,向太子刘启夸赞胞妹儿姁的美艳,不久儿姁也进入了太子府。

当时的皇太子刘启对王娡很是宠爱。王娡为他生下了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三个女儿分别是日后的平阳公主、南宫公主、隆虑公主。

那个儿子便是日后的汉武帝刘彻。

在王娡怀着刘彻的时候,汉文帝就去世了。皇太子刘启即位,即汉景帝。据传王娡初怀刘彻时,梦见太阳钻入怀中,便把此梦告诉了汉景帝。汉景帝听后非常高兴,认为这是个吉梦,是高贵的征兆。此梦很快传遍宫中,使刘彻身上增添了一层神奇的色彩。

在汉景帝登基的第一年(前156 年)七月初七凌晨,长安城风和日丽,天高云淡,天边罗霓绮虹,一看便知是吉兆。

汉景帝和以往一样,被宫女服侍穿戴以后,坐在御桌前用餐。这时,他突然想起昨夜的梦,他梦见一头红色的猪从天而降。梦中这头猪身上裹着祥云,从太虚落入宫中。后来高祖刘邦飘然而来说道:“王夫人生子,应起名叫彘。”

当汉景帝醒来的时候,发现这竟然是个梦,但觉得十分奇怪,自己的王夫人即将生产了,这也许是上天的安排,莫非会生下一位皇子?

直到当天夜晚,一阵痛苦的喊叫声从王夫人的寝宫里传出来,紧接着便传来了婴儿出世的啼哭声。王夫人为汉景帝生下了第十个儿子,也就是日后的汉武帝刘彻。消息立即传到了汉景帝那里,他十分高兴。驾辇早已备好,汉景帝乘驾,立刻前往漪澜殿。

这时,新生儿被裹在襁褓里,正在不停地啼哭。汉景帝走上前去,看着刚刚降生的儿子,儿子也睁大了圆圆的眼睛望着抱起自己的父亲,马上便止住了哭声。

汉景帝高兴地捋着自己的胡须,想给这个刚刚来到世上的儿子取一个名字,他又想起了晚上自己做的那个梦。因此,汉景帝决定给这个儿子起名叫“彘”,就是希望儿子能像小猪一样健壮。

刘彘在三四岁的时候就表现出不一般的智力,他聪明过人,宫内的人都非常喜欢他。他的求知欲特别强,尤爱读书中古代圣贤帝王的伟大事迹,并且记忆力超强,简直过目不忘。汉景帝深感诧异,因此十分喜爱这个儿子。

有一天,汉景帝问小刘彘:“最近读什么书呢?”

刘彘回答说:“自伏羲以来圣人的书我都读了!”

汉景帝听后觉得这个儿子以后一定会有所作为。小刘彘4 岁的时候,汉景帝就把他封为胶东王。

汉景帝有13 个儿子,曾经的宠妃栗姬为他生育了皇长子刘荣。由于没有嫡子,汉景帝四年(前153 年),汉景帝遵照立长的传统思想,立了已经年满18 岁的庶长子刘荣为皇太子——此时的刘彘才4 岁。

汉景帝有一个同母姐姐叫刘嫖,称长公主。她是窦太后的独生女儿,窦太后视她为掌上明珠。不只是窦太后,汉景帝对她也很看重,常常是言听计从。长公主有一个女儿叫陈阿娇,长公主对小阿娇万般呵护,简直视作生命一样对待。

长公主见栗姬在这场皇储之争中取得了胜利,栗姬的儿子刘荣被立为了皇太子,便让人去栗姬那里示意,要将女儿阿娇许配给太子刘荣,使阿娇成为太子妃。将来太子一即位,长公主的女儿就是皇后了。

刘彘的母亲王夫人因此派人告诉栗姬,说:“长公主之前送给陛下的美人正得宠,你为什么不私自拜见长公主而结成这段姻缘呢?”

而栗姬却因为心生妒忌,怨恨长公主经常献美女给汉景帝,这些美人所受到的宠爱超过了栗姬,导致汉景帝很少去见她,她便日益愤怒并且怨恨长公主,因此便一口回绝了这桩婚事。

长公主自认为在宫内宫外势力很大,怎么受得了这样的羞辱,更主要的是如果女儿阿娇不能嫁给太子,那她让女儿成为皇后的野心就无法实现了。从此,她便怀恨在心,常常与栗姬作对。她对栗姬简直恨之入骨,不厌其烦地到处诉说。

长公主经常在汉景帝面前进谗言说栗姬之过:“栗姬和各位贵夫人及宠姬聚会,常常让侍从在背后吐口水诅咒她们,施以媚道之术。”

汉景帝因此更加恼恨栗姬,但是因为没有证据,汉景帝并没有将栗姬治罪。汉景帝曾有一次身体不好,心中不免有些不高兴,就把被封王的儿子们都托付给栗姬,并对她说:“我死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他们。”

栗姬生气,不肯答应,并且出言不逊。汉景帝很气愤,怀恨在心但没有发作。消息传到刘彘的母亲王夫人那里,她知晓后便暗自喜道:“天助我也。”

王夫人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认为以长公主与汉景帝的姐弟关系,又有窦太后撑腰,长公主要使女儿阿娇成为皇后的野心很有可能实现,如果彘儿能与阿娇成为夫妻,那么长公主就可以帮助彘儿成为皇太子。她正算计着如何和长公主联姻,长公主就自寻上门了。

有一天,长公主带着女儿阿娇来到王夫人的住处,王夫人很热情地接待了她们母女,因为她想趁机奉承长公主。王夫人假装不知道长公主向栗姬提亲遭到回绝的事,拉着阿娇不住地夸赞说:“阿娇长得真是福相,长大后准能做皇后。”

只一句话就把长公主说得心花怒放,一时忘了被栗姬羞辱之事,便随口说道:“那就把阿娇许配给彘儿做媳妇吧!”

长公主说出了王夫人最想听到的话,正合她的心意,她心中甚是欢喜,口中却假意谦逊说:“这怎么能行呢?我们彘儿不是太子,做不了皇帝。阿娇可是注定的皇后命,嫁给彘儿,岂不委屈了阿娇啊?”

这几句话马上就激起了长公主对栗姬的怨恨之心,她愤愤地说:“不是太子又怎么样,太子又不是皇帝!别看如今立了那荣儿为皇太子,岂不知古今废立太子的事还少吗?我看那呆头呆脑的荣儿就没个太子的样。彘儿额宽颈长,眉突口阔,声音洪亮,是大器之相,彘儿才像个皇太子呢!”

后来,有一次长公主爱怜地抱起刘彘,把他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问小刘彘:“你想要一个媳妇吗?”

刘彘点点头。长公主觉得很有趣,想不到这么小的家伙也想要个媳妇!长公主来了兴致,便笑着将左右侍女一百多人指给刘彘,让他挑选。

想不到的是,小刘彘一一摇头,小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抿着嘴,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长公主心中不禁十分高兴,觉得这个小王子很有品味,越发地喜爱了。一百多个侍女他都不要,只剩下自己的女儿阿娇了。长公主指着阿娇问小刘彘:“阿娇怎么样?”

小刘彘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长公主高兴得笑了起来,没想到这小家伙还这么有心计,这么小就要定了阿娇。长公主兴致勃勃地再问小刘彘:“阿娇好吗?”

小刘彘回答说:“好!”接着,小刘彘像小大人似地说:“如果娶阿娇做媳妇,我一定要造一座金屋,让阿娇在里面住!”

长公主听后,笑得合不拢嘴。万分高兴的长公主找来小刘彘的母亲王夫人,叙说了这件趣事。她俩见阿娇和刘彘年纪相当,从小相处和睦,感情融洽,就同意给阿娇和刘彘这对姑表姐弟亲上加亲订立婚约。

而后,汉景帝同意了阿娇和刘彘两个孩子的婚事。

与此同时,长公主每天都在汉景帝面前夸赞王夫人儿子刘彘的优点。久而久之,汉景帝认为刘彘德才兼备,又有从前王夫人怀孕时梦日入怀的吉兆,于是,汉景帝便对刘彘十分留意了。

这时,王夫人暗地里派人催促大臣们提议册封栗姬为皇后。汉景帝大怒,说:“这件事是你们应当说的吗?”

汉景帝七年(前150 年),汉景帝废了太子刘荣,改封他为临江王,并把栗姬贬入了冷宫。

后来,经过多次反复,汉景帝终于在同年正式册封王娡为皇后,立刘彘为太子。从此,7 岁的刘彘取得了皇位的继承权。

汉景帝觉得“彘”这个名字不雅,而且容易让人联想到被吕太后处以“人彘”的戚夫人的悲惨故事,就替太子改名叫“彻”了。汉景帝还自圆其说道:“彘”与“彻”相通,都有“聪明”的意义。汉景帝对太子的才智更加欣赏,这为刘彻以后的辉煌前程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刘彻从小就表现出不一般的聪明才智,很受汉景帝的喜爱。特别是立为太子后,汉景帝对他更是精心培育,并请来德高望重的卫绾作了太子的老师。能文能武的卫绾对刘彻培育了六七年之久,给刘彻以很大的影响。

敏慧早熟的皇太子,被博大精深且与政治紧密结合的儒家思想深深地吸引住了。儒家思想和黄老之道主张清静无为、因循守成不同,倡导君子要乾乾不息和进取有为,主张尊君、隆礼、行仁、重民、大一统等,特别是主张要以厚德怀服四夷。

当刘彻成长为一个血气方刚、雄心勃勃的少年时,他觉得儒家学说更加适合自己的性格和志趣,特别是联想到吴楚之乱和匈奴的连年入侵,他觉得儒家的主张更加适合帝国的需要。

儒家思想的教育,给这位在黄老思想笼罩下成长的太子灌输了新鲜的血液,为他塑造了新的政治观念,为刘彻以后五十余年奋发有为的政治生涯奠定了坚实的思想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