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位天使吹号,就仿佛有火烧的大山扔在海中,海的三分之一变成血。”

……

天上的战斗还在继续。

那太阳上的光芒愈演愈烈,似乎想要重新变得炽热,变得宛如黄金一般高贵。但是它已经粘上了油,显得污浊不堪。

奥塞库斯是喜欢黄金的,这不仅仅是因为黄金是太阳领域的金属,而且每当祂看到自己宫殿中的黄金,都能让祂想起曾经的远古太阳神,想起在太阳神的天国之中所看到的一切。

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祂变得开始觊觎那力量了呢?

似乎有一个声音在祂的脑中回**,祂在说,奥塞库斯、奥塞库斯,你来到这世上便是要做此世的君王(注1)。

祂知道自己的那两个同僚也是如此啊。列奥德罗恐惧着远古太阳神的力量,但是又常幻想着如果自己能有着那全能的权柄会是何样的风貌。

赫拉伯根畏惧远古太阳神全知的恐怖,祂担忧自己心中产生的心思会被远古太阳神洞察。

而祂……

祂只不过想成为“太阳”。

奥塞库斯猛然睁开双眼,祂的身形极端凝聚,在那漆黑的太阳底下形成了一个奇诡的青年身影。

这青年的容貌英俊、身姿挺拔。但是在那白袍之下却缠着些许仿佛溃烂般的伤口、带有诅咒的绷带。

那张原本有朝气的脸已经变得暮气沉沉的了,奥塞库斯脸上露出一丝可怕的恶意,但随即祂感觉这恶意让祂自己都胆战心惊。

——祂早就被欲望母树污染了。

奥塞库斯如此想道,世人都说太阳是骄傲的,但是欲望母树比祂还要傲慢。

欲望母树早在千年之前就在特里尔之中种下了诅咒,种下了收获欲望的暗影之树。

奥塞库斯本来以为凭借自己的规划能够将外神的谋划控制在可控范围之内,甚至让这谋划日后成为祂的棋子。但是奥塞库斯失败了,祂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已经被欲望母树所污染。

那独眼巨人的攻击已经近在咫尺,奥塞库斯知道真实造物主对自己已然抱有着必杀的信念。

作为远古太阳神曾经的从神,祂知道远古太阳神从来不会对自己的敌人留情。

无论是精灵王还是其他的古神都一个个在祂的手下陨落,即使现在真实造物主只剩下一条途径,但是奥塞库斯依然认为自己并不是真实造物主的对手。

祂恍惚了一下,身上宛如黄金般的色泽闪烁,一束有些浑浊的太阳降下,带有着深邃的恶念。

这阳光挡住了真实造物主的攻击,让奥塞库斯反手挥洒出无数的阳光。

“深渊……”

祂听见真实造物主低沉着的声音,感觉自己的身躯急速上升,被巨人一把扼住咽喉拖入了星界之中。

奥塞库斯顿时流露出了些许愤怒之色,太阳在神秘学意义上是星辰的主人,而太阳途径则对应着上帝“星界之主”的权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身为信仰暗面的“倒吊人”会被“太阳”途径所克制,但即使是这种情况,真实造物主也要将自己拖入星界战斗吗?

奥塞库斯不知道自己沉重了许多的欲望究竟是为何燃烧,这愤怒是因为被真实造物主蔑视了吗?

不,不对……奥塞库斯晃了晃脑袋,祂很快就知道了真实造物主如此做的原因。

因为祂的离开,剩下的七位神灵无法随意神降,眼下不知道真实造物主和黑夜女神做了什么,能够让真实造物主以本体降临到物质世界——真实造物主苏醒的时间太短,让祂没有时间能够培养出自己的神降容器。

但是这样做的一定有着很大的代价,导致真实造物主降临的时间不能持久。也正是如此,祂才要将奥塞库斯拖向星界,让星界的众神分出一部分的力量来对付这个背叛了祂们的叛徒。

而到时候,奥塞库斯相信真实造物主不怕其他神灵袭击祂。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列奥德罗和赫拉伯根都会因为现在的状况而选择和真实造物主合作。

神灵之间只有永恒的利益。赫拉伯根正是一个趋向于利益的神灵,而有着最恐怖力量的暴君实际上却是最恐惧压倒性力量的神。

那我需要怎么办?奥塞库斯用自己有些发疯的脑袋迅速的思考着,祂遵从了自己体内的本能调动起自己从未用过的权柄。

黑色的漩涡顷刻之间出现在奥塞库斯的脚下,其中包含着无数张恶魔般的脸庞,让人想要发疯的声音顿时在星界之中回**。

一个个抽象般的巨大符号出现在星界的各个角落,似乎有些忌惮的看着眼前的奥塞库斯。

奥塞库斯全身上下都似乎扭曲成了一团散发着黑色光芒的太阳,在祂的额头上逐渐有两个宛如恶魔一般的角浮现了出来。一个声音在祂脑中响起:

“撕碎它。”

这是深渊的力量。奥塞库斯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已经被欲望母树逼到了尽头。

欲望母树将力量给予了祂,这是“深渊”的赐福,同时这也是最深的诅咒。

只要祂动用这来自“深渊”的权柄,祂就能够成为“深渊”途径的真神,变成欲望母树的奴仆。

但祂如果不动用呢?祂不用这力量照样会被远古太阳神击杀,即使祂没有完全意义上的被欲望母树污染。

奥塞库斯看着近在咫尺的风暴之主,黑夜女神和真实造物主。还有那稍远一些地方的蒸汽与机械之神,智慧之神还有最远处的战神、大地母神。

三道战线泾渭分明,相互猜忌。

祂疯狂的笑了一声,看向了头上的血月,以及血月之前那露出了猩红双眼的身影。

祂知道,自己会落得如此境地,就是因为某个外神借助“门”先生的躯体破坏了欲望母树的计划,将欲望母树放在特里尔的污染完全引爆。

而自己或许是被同样算计的一份,或许仅仅只是在外神之间的相互倾压恰巧被碾死的渺小爬虫。

“我诅咒你们。”

奥塞库斯让“深渊”的权柄和自己更深层次的结合,让疯狂侵染自己的身躯。祂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在这场神战之中活下去,即使祂绞尽脑汁逃出屏障之中,也会被外界的旧日撕成碎片。

“你们会在这场战争之中活下去。”

“你们会看到屏障破碎的那一天。”

“你们会直面星空。”

“——直到永远。”

恶魔的印记在奥塞库斯的身上浮现,太阳开始更加熊熊的燃烧了起来。

祂看着自己面前的真实造物主,看着祂伟岸的身影在阳光下镀上金边,恍惚中似乎看到了那个统领着一个时代的神灵。

“主啊……”

奥塞库斯的意志动摇了片刻,随即坚定的挥动了手臂。祂的手中形成了一道极暗的长矛,这柄长矛似乎能吸收一切的光线,但又照亮了整片星界。

深渊和太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们并不算是完全对立的权柄,但是偏偏又代表了完全相反的事物。

祂没有向着眼前的神灵进攻,反而是调转了自己的手臂,将长矛瞄准了现实世界之中的南大陆。

“奥塞库斯!”

仿佛能毁灭星球般的雷电随着列奥德罗的怒吼向着奥塞库斯的方向奔腾。雷电凝聚,列奥德罗用雷电的神罚贯穿了奥塞库斯的胸膛。

神血滴落,而在列奥德罗的攻击之下那黄金铸造的神国也动摇着,出现了缝隙。

一片片黑暗出现在了奥塞库斯的身上,似乎在加速着祂的凋亡,将祂的存在泯灭。

蒸汽与机械之神面前浮现出了一个个文明的画卷,祂忌惮的看了一眼天上那个靠近着地球的星球,将画卷展开在奥塞库斯的身边,想要将奥赛库斯连带着祂的权柄一同封印。

但奥塞库斯动作依旧不停,挥动自己的手臂,缓慢而坚定。

“我和南大陆的堕落者交易,我借助你们的恶意、让北大陆的人面临和你们同样的处境。”

在祂的对面,一具由阳光构成的身躯出现,一根纯白的长矛悄然浮现在了这具身躯的手中。

这句身躯眼中漆黑,就像是由纯粹的恶意构成。两具身躯完全同步,祂们抬起手,将要把这根长矛投向大陆的中央。

而这一次,之前一直在围观的战神也出手了。

祂的动作奇快无比,一把巨剑从下方撩起,仅仅只是瞬间就来到了奥塞库斯的面前。战神完全没有留手,黄昏般的色泽从远处一直蔓延到了奥塞库斯的脖颈前,似乎下一个瞬间就能够将祂的头颅斩下。

奥塞库斯手臂猛然用力,祂完全没有打算去躲避战神的致命一击。祂知道战神的这一击足以让祂的意志彻底泯灭,就连留在魔药之中也再也做不到。

即使神灵的意志不可泯灭,但能令万物凋亡的黄昏也足以让祂永久的沉眠。

但是,祂早就已经将自己的一部分不可磨灭的烙印放在了自己全力扔出的光矛之中,在祂消逝之后,祂的每一滴血都是半神魔药的主材料,身体的每一份残余都能够让普通的生物成为非凡。

祂扔出的那道光将会成为祂生存下来洗掉污染的最后机会。

即使“太阳”本身并没有着复活重生的诡异权柄,但是真神本身就难以彻底杀死,永恒烈阳知道自己的污染已经扎根于自己的身体,无论怎么做同样是要死的,为什么祂不让自己有着活下去的机会呢?

但是忽然,鲜血一般的**从天空流下,血月光芒大盛,而月亮下的那道人影同样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一道门在奥塞库斯投出的光矛前打开,远远的投向了星空,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而那漆黑的长矛同样顺着那道门诡异的换了个方向,调转着扎入了门中、钻入了星空之中。

见到这情况,奥塞库斯愣了一下,然后放声大笑。

——原来祂,一直都在圈套之中。

祂就像明白了什么一样,露出一抹恐怖的笑容、将头撞向了战神锋利的剑刃。

战神残破盔甲下的身躯纹丝不动,似乎不害怕自己会被深渊所诅咒——祂仅仅只是存在就会让自己身上的诅咒衰败,“黄昏”即是衰亡的象征。

然而在那之前,真实造物主用手按住了奥塞库斯的头颅,祂用猩红的独眼看着战神巴德海尔,似乎在警告巴德海尔不要让奥塞库斯去死。

这可怕而威严的眼神让巴德海尔顿时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父亲被真实造物主重伤的时候。

祂担忧的看着父亲,然后狂喜的接过被自己斩首的父亲手中的黄昏巨剑。

战神扫了一眼自己身后那显然被红月影响到了的母后,伸手抓住了大地母神的肩膀,拖着没能发挥出一点作用的大地母神消失在了原地。

这份“太阳”的特性对巴德海尔来说没有作用,就将祂(注2)让给……远古太阳神吧。

巴德海尔放下黄昏巨剑,反手一剑刺向了旁边刚收回力量的黑夜女神。

橘黄色的光芒让时间都好像被凝固,刺入了黑夜女神的腹部。

一边的莉莉丝略微睁开眼,看向了露出“惊讶”之色的黑夜女神,嘴唇蠕动:

“合作……愉快。”

高维俯视者看着自己身边的欲望母树,同莉莉丝一样轻轻的呢喃道。欲望母树扫了一眼高维俯视者潜入进来的这具分身,刚想下手诅咒,却看见这具分身已然自灭。

“合作愉快?”欲望母树握着“深渊”的唯一性和非凡特性,想道:

“这一切不都在你的计划之中吗?”

……

“合作愉快。”

超星主宰一手接过一份太阳途径的序列一特性,一手将因蒂斯总统的头颅从脖子上拧了下来。

“这个国家归我了,高维俯视者——和你合作,我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