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朦胧下,小侠们回到武成殿。
派派把找回的迷之琥珀交给武圣尊者。
武圣的手掌弯了个圈儿——这是他的放大镜,他用这个凑在眼前细看宝石。
“嗯,很好,”武圣点着头,“这是迷之琥珀中的一块。它们每一块都有名字,它叫‘复灵’。找到一块,还有几块呢?”
“还有九块。”众小侠齐声回答。
大竹信心饱满地说:“我们会很快找回所有的迷之琥珀。”
“可是别人也在拼命寻找它们。”
说这话的是外号“飞天猫”的左护法瑶瑶,东大陆第一手新闻的搜集者和发布者。
瑶瑶说:“来自西大陆的乔伊正率领邪恶的黑衣‘利齿团’展开寻宝活动。如果他们找到的迷之琥珀多于我们找到的,这对他们夺取另外半本功夫宝典会十分有利。反过来也是如此,如果我们找到更多的迷之琥珀,我们的胜算也会增加。”
伊尔问:“乔伊不是受了重伤、功力尽失了吗?”
瑶瑶说:“他的手下摩伊为他找到一块迷之琥珀,医治了他。”
“那块宝石是在哪儿找到的?”
“在一片西瓜地里。这块迷之琥珀落下时,正好钻入一个刚开始生长的小西瓜里。这个小西瓜就疯长起来,长得十分巨大。摩伊夜行田野,正撞在这个西瓜上。他和伙伴分食此瓜,以折断牙齿的代价,发现了这颗迷之琥珀。”
“我知道的,”武圣说,“它的名字叫‘膨大’。”
瑶瑶接着说:“摩伊将这颗膨大宝石献给乔伊,乔伊将它嵌在戒指上,天天戴着。于是乔伊的力量与日俱增,力量大得又能让他出来干坏事了。”
派派问瑶瑶:“我想知道,现在乔伊在哪里?我要戴上他的戒指。”
瑶瑶一时难以回答。
武圣说:“我觉得,你要找到乔伊,还不如让乔伊来找你。”
小侠们竟然都想不出让乔伊主动来访的办法。
武圣启发道:“摩伊不是被你们抓住了吗?”
“是的,”大竹说,“他被关在伏魔塔——不对,他被关在抚摸塔的镇塔葫芦里。”
武圣说:“瑶瑶告诉我,利齿团的成员都会磨齿作声,以此联络。摩伊在葫芦里应该也会磨齿求救,你们可以利用敌人的这种联系,以逸待劳地等待敌人出现。”
“可是,”派派疑惑道,“这种磨齿声不会传得很远吧?”
瑶瑶说:“一般来说,狼的磨齿声在静夜里能传出二三里,被另一只狼敏锐的双耳捕捉到。但最近两个夜晚,我听见的磨齿声不同凡响,它很有穿透力,应该是一种远距离传送。你们可以出去听听。”
瑶瑶带大家走出殿门。
夜雾中,远远近近的鸣虫唧唧复唧唧。
瑶瑶对师弟师妹说:“静下来,在听觉里把鸣虫的叫声过滤掉。”
众人开始这种听觉的过滤。
伊尔先有发现。
她问武圣:“师父,您听见什么了吗?”
年迈的武圣摇着头:“也许它的确存在,但我已经感觉不到它了。不过我可以通过你们的描述来想像它。”
伊尔描述说:“它尽管轻微,却是坚硬的。它是坚硬和坚硬的较量。”
派派说:“它是断断续续的,它好像故意断断续续。”
“是的,”大竹说,“它断断续续又长长短短,像一个生重病的樵夫锯大树。”
武圣便道:“这遥远的磨齿声能被你们听见,说明它被放大了。我想到乔伊手中的那颗名叫‘膨大’的宝石。乔伊用膨大宝石放大磨齿声,是为了便于跟失踪的摩伊取得联系。磨齿声长长短短,则有可能是被设计成了密码。”
伊尔说:“乔伊的磨齿声放大后能被摩伊收到,那摩伊想回答怎么办?摩伊只能发出一般的、传不远的磨齿声。”
派派说:“摩伊的回答会比较微弱,但膨大宝石既然能放大乔伊的询问,就应该也能放大摩伊的回答。”
“那么,”大竹说,“乔伊就能知道摩伊关在……抚摸塔,就会带利齿团去那里救他!”
“很好,”派派说,“我们就应该比乔伊早一步赶回抚摸塔,在那里等着迎战他。”
三小侠斗志昂扬,准备立即出发。
武圣做个暂缓的手势。
他掏出复灵宝石交给派派,嘱咐道:“要使迷之琥珀重新相聚,恐怕还免不了相攻相斗,徒儿们谨之慎之。”
派派便将这块宝石仍然嵌在铁腰带上。
“扁!扁!扁!”
铁毯在殿前广场重新升空。
宝石的光柱如同灯盏,一路东去。
到达抚摸塔,铁毯直接停在塔顶。
他们在降落以前商量好了——轻手轻脚,不出一声,不要惊动葫芦里的摩伊。
这时已是子夜,月光从葫芦的另一面映照过来,葫芦变得透明,可以看见摩伊的剪影。
摩伊很像蛋壳里的小鸡呢。
“小鸡”一动不动。
他在凝神谛听。
小侠们也在静听。他们听见穿空而来的长长短短的磨齿声,但无法破译。
接着,葫芦里的摩伊开始磨齿。
派派一边听着,一边悄悄将铁毯恢复成铁棒,便欲束回腰间……
但这时摩伊烦躁起来,自语着:“怎么收不到了?”
小侠们再听,果然,遥远的磨齿声消失了。
派派注意到,遥远的磨齿声来自西方,而自己的位置正处在发声的方向与葫芦之间。
在铁棒上熠熠发光的复灵宝石使派派心里一动。他试着用手遮住宝石。
遥远的磨齿声又“切切”响起!
很显然,复灵宝石能保持环境安静,能用自己的能量干扰一切噪音的传来(哪怕那噪音轻到不仔细听还听不见)。
派派将铁棒束回腰间。为了引敌人上钩,他让乔伊和摩伊恢复了联系。
他向伊尔和大竹做个手势,请他们原地监视,自己走下塔的第二层。
第二层住着绷带浪人。
使派派觉得奇怪的是,这家伙居然深夜独坐,那呆呆的神情,似乎魂飞天外。
派派在狼的面前晃了晃,以免突然开口吓了人家。
“还没睡哪?”派派问。
绷带浪人说:“我在听。”
于是派派认为自己找对人了。
他问绷带浪人:“在听乔伊和摩伊的磨齿声吧?”
“对啊,”绷带浪人被搔到痒处,很高兴地说,“刚才声音不怎么稳定,现在又清楚了。”
“他们说些什么?”
“乔伊问了摩伊在哪儿,又问:‘在葫芦里能不能分清楚白天和黑夜?’摩伊回答:‘葫芦被太阳晒热时就是白天,因为晚上的月亮晒不热葫芦的。’”
“嗯,他们还说些什么?”
“摩伊问乔伊:‘西大陆打假球的事查清楚没有?’乔伊说:‘刚抓了两个黑哨。’”
派派问绷带浪人:“被利齿团使用的这种牙语,你本来就掌握的吧?”
绷带浪人说:“原始的牙语狼人都会,但乔伊的牙语用了特别的密码,我费了工夫才研究出来。”
绷带浪人拿出个本子,这是他整理出来的牙语密码。
一——0001
二——0002
三——0003
四——0004
……
你——0132
好——1170
……
绷带浪人解释说:“每组四个数字对应一个字。比如‘派’字的代码就是3175。”
派派说:“那我的名字就是31753175吧?”
“对。十种数字会用十种磨齿声:0用一长声一短声,1用一长声二短声,2用一长声三短声,3用二长声一短声……”
“那么,”聪明的派派举一反三,“4用二长声二短声,5用二长声三短声,6可以用三短声二长声,7用二短声二长声,8用一短声二长声,9用一短声一长声。”
“完全正确!”
“太棒了,”派派说,“有了这密码,不仅可以破译敌人的通讯,还可以巧设圈套让敌人上当。”
他们开始运筹于帷幄之中——怎样让利齿团败在妖魔军手下……
月落日出又一天。
乔伊率领利齿团出发了。
他把那枚嵌了膨大宝石的戒指含在嘴里,好随时用牙语跟摩伊联系。
有了宝石的助力,他们离营救对象越来越近了。
“老虎,老虎,”乔伊用牙语喊话,“你目前情况怎样?”
“头儿,葫芦又被渐渐晒热,说明天气不错。”立刻得到摩伊的答复。“不过,跟往常不同的是,今天早上有点摇晃,一直晃到现在。”
“会不会地震了?”乔伊关心地问。
“有点像。地震了你们还来救我?”
“那还用说,你要是埋在土里了,我们会把你扒出来。”
“真让我感动。”
利齿团继续追踪前进。
乔伊问摩伊:“还在摇晃吗?”
“还在晃。”
“奇怪,我们应该离你不远了,怎么一点震感都没有?”
这时,乔伊从前方发现一个背着大葫芦的熊猫背影。
已不需要宝石帮忙,便能听见葫芦里的磨齿声。
乔伊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摩伊觉得晃啊晃,这跟地震没关系。
他悄声指挥手下:“跟上那只熊猫!”
熊猫大竹承担的是诱敌深入的任务。
他背着葫芦头也不回地朝前走。
他走进一片古城的废墟。
街道上已经遍生丛莽,但还能依稀辨认出车辙的痕迹。
利齿团跟随大竹进入一个破裂的石拱门。
然后大竹就不见了。
乔伊等向前寻找,走到一个平坦的场地。
他们看看四周,这里像个巨大的盆,自己站在盆底上。
应该是个观看表演的地方,上面有看台和包厢。
对面的包厢里响起几下掌声。虽然稀稀落落,但不停地碰撞出响亮的回声。也就是说,你只拍三下手就能造成连续拍三百下手的效果。
三小侠出现在包厢。
乔伊傲慢地发话:“这掌声是表示欢迎吗?”
派派回答:“是表示庆幸,庆幸有机会夺回自己的东西。”
乔伊从嘴里掏出那个嵌着宝石的戒指:“是这个吧?”
大竹问乔伊:“你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吗?”
乔伊说:“不知道。”
大竹说:“连名字都不知道就占为己有了,你也不害羞?”
乔伊摇摇头:“不害羞。我可以给它起一个新名字呀,比方叫‘天上馅饼’,或者叫‘弃婴’。”
大竹正与乔伊闲聊,妖魔军的队伍已经摆开阵势。
盯着乔伊手上的宝石戒指,绷带浪人打算出奇制胜。
他跟稻草人商量:“你能踢我一下吗?”
稻草人说:“我虽然只有一条腿,但脚力过人,会把你踢疼的。”
绷带浪人说:“我不怕疼,只要你能把我一脚踢到乔伊面前。”
“没问题。”
于是他们俩假装内讧,争吵起来。
吵到热闹时,稻草人抡起一脚,将绷带浪人踢得飞了出去。
为了迷惑乔伊,绷带浪人事先把绷带的一头悄悄交到稻草人手里。这样,绷带浪人飞出去的时候扯开了绷带,他是一边在空中翻滚一边飞行的。
真是惊心动魄!长长的绷带从妖魔军这边拖到利齿团那边。
落地时绷带浪人没有站稳,乔伊情不自禁伸手搀扶这个可怜的狼人。但他没想到长长的绷带突然倒卷到空中,随即猛扑下来,将他另一只手拿着的宝石戒指卷走了。
乔伊目瞪口呆。
可是,没等他因为惊愕而张开的嘴巴重新闭拢,又一件意外事突然发生。
利齿阵营响起“噗噗”振翅声,一头红色蝙蝠掠空而过。大家只见这蝙蝠俯冲了一次,等他掉头飞回时,口中已叼了枚戒指。
蝙蝠将戒指扔进乔伊张开的嘴里。
乔伊赶紧关上嘴巴,再不敢随便张开。
那蝙蝠旋又飞回绷带浪人面前,扔给他一句话:“叛徒!”
这就是曾跟绷带浪人一起关了几百年的云中蝙蝠。
绷带浪人被搞糊涂了:“怎么我成叛徒啦?”
云中蝙蝠说:“本来你是我朋友,现在你跟我作对了,你不是叛徒吗?”
绷带浪人敲敲头:“别急,你让我想想,想想该怎么说服你。”
绷带浪人正想着,听见妖魔阵营那边的众妖魔大声喊他:“绷带浪人,快回来!你可不能像云中蝙蝠一样当叛徒啊。”
一听这话,绷带浪人想清楚了,他对云中蝙蝠说:“你听听,你才是叛徒。我跟叛徒作对,所以我不是叛徒。明白了吗?”
云中蝙蝠神色茫然,说:“我还不怎么明白。”
绷带浪人继续开导云中蝙蝠:“如果你不是叛徒,那么对面的那么多朋友就都成了叛徒啦。可是那么多朋友,还有我,都没跟敌人在一起呀,只有你跟敌人在一起。”
云中蝙蝠有点开窍了:“不跟朋友在一起,去跟敌人在一起,这就是叛徒。”
“对呀,对呀。”
“那,当了叛徒的人,不想再当叛徒了,行不行?”
“嗯,应该行的吧。对不起,我要回去了,我不愿意被朋友们怀疑。”
绷带浪人迅速返回妖魔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