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认完亲之后,李氏私下里还跟周氏嘀咕:“没想到宽哥儿的丈母娘平时看着不显山露水的,手里那么有钱,给小桃陪送了那么多的嫁妆。”
乍看好像只有六十八抬,可其中有六百亩地和四间府城的铺子,光这个就惊掉了一群人的下巴。
周氏也道:“我看这侄媳妇性子也是好的,宽哥儿这孩子有福。”
李氏叹道:“要说有福,谁能比得上老三家的。当初咱家日子再艰难的时候她都没下过地,后来老三有了出息后也是对她一心一意的。如今一双大儿女都有了极好的姻缘,她三婶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可不是嘛。”说到这个,周氏也是极为羡慕。
扭头看到她头上崭新的赤金挑心,李氏又打趣她:“你跟着叹什么气,小云姐俩嫁的都极好。尤其是小云,如今可是官家媳妇,我瞧着贺女婿对她也很体贴,日后你就等着享福吧。不像我,摊上那么个不着调的亲家。”
当初她是瞎了眼才觉得郑家不错!
周氏知道大嫂是被郑家的做派给气着了,赶紧安慰她:“谁能想到郑家老两口越发不着调呢,这又不是你的错,大嫂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怎么能不往心里去?”李氏恨恨的骂道:“之前打着亲戚的旗号动不动就来家里哭穷打秋风就罢了。小云出阁、玉宽娶媳妇那是多好的喜事,他们就算是空着手来吃喜酒,只要旁人看不到那也就算了。偏偏穿着破破烂烂的成心来膈应人!”
一想到这事,李氏还气的心肝发颤:“不说她来我们家顺走的那些东西,就是腊梅嘴上不管,一年四季衣裳、十两银子的孝敬钱也从没少过!嫌给的少,也不看看要是没我们家,他儿子能挣到几个铜钱?”
为了这事,李氏在乡下跟周氏诉不平。
而腊梅也正在县城跟郑长林闹架。
小云是出阁,以郑家这样的关系,只需腊梅两口子到场就行,可当天郑父郑母还是不请自来了,之前连声招呼也不打。老两口当然是为了跟知县家攀交情,穿戴的都是最体面的衣裳,虽然空着手,反正腊梅是给了礼的,倒也说的过去。
可到了昨天玉宽的婚礼上,这公婆俩竟然穿着打补丁的破衣裳来了。明摆着就是说儿媳虐待他们,自个捯饬的溜光水滑的,却让公婆穿破衣烂衫。
腊梅为此很伤颜面,强撑着等酒席散了就回郑家村跟公婆大吵一架。之前还说自个是出了嫁的女儿不好住娘家,结果昨天下午就带着行李回陈家村了。
郑长林花了大力气把爹娘弄回家,又跑回来哄了半天才把媳妇勉强哄好。晚上越想越气,爹娘下的不只是岳家面子,还有自己的面子。所以今天一大早他回了郑家庄。
结果郑家两老一见面就数算他一通,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陈家二房还没有大房有钱呢,结果给大闺女那么多的嫁妆,光田地就有一百亩,听说还有个小铺子。反观腊梅这边除了县城那个小宅子旁的什么都没有,陈家如发达了应该给女儿补嫁妆云云。
直把郑长林臊的满脸通红:“爹娘,‘好女不穿嫁时衣’,咱家什么情形你们不清楚。要不是靠着陈家几个亲戚帮衬,我一年去哪挣这几十两银子?反正我就是个吃软饭的,你们要是真把我丈人家惹急了把我差事给端了,一年别说给十两银子了,就是一两银子我也拿不出来。”
“你!”郑母指着他的鼻子骂不出来,用手捅了捅男人。
郑父“啪”的一拍桌子:“你个不孝子……”
“爹,您也甭用那套吓唬我。横竖我又不用考科举,不在意什么孝顺名头。”说着他冷冷的扫了眼大房和三房,看来他的好大哥和三弟已经忘了之前的教训了,竟然又想兴风作浪。
郑长林冷笑着接口:“可您的大孙子和小儿子不是还想着考科举吗?把我惹急了,我可不定做出什么事来。”
见他这样子是真的生气了,郑母赶紧给男人使了个眼色,又换了脸色哭起穷来:“儿呀,不是爹娘非要为难你。你也是为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能不疼你。可你现在日子过的好了,住的是城里宅子吃的是山珍海味,我和你爹天天吃糠咽菜……”
这话刚开始说的时候还有些效果,听了这些年,郑长林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他冷笑:“别瞎掰了,当我不知道物价?就算是在县城,天天吃肉一年也花不了十两银子。更何况逢年过节我可没少往回拿东西。”
郑母指了指大儿子和小儿子:“这不是还有你大哥和你三弟家……”
郑长林扫了一眼又把头转回来:“他们又不是我儿子,自己有手有脚不会去挣吗?”
“都是亲兄弟,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郑母见他油盐不进,忍不住抬高了话音。
看,跟自己预想的一样。郑长林早就预料到了郑母的反应,这会竟然难得的不生气了。气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
“反正每年就是十两银子,要是嫌少就让你们大儿子和小儿子添上,我没那么好心去养别人家的儿子。日后要是再发生昨天那种事,连这点银子我都不会出了。大不了我去陈家入赘去,这姓我也不要了!”郑长林不想再跟爹娘磨洋工了。
郑父急了:“你敢?”儿子要是真去给别人当上门女婿,他这辈子的老脸都要丢干净了。
郑长林冷笑:“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岳父整天念叨着儿子少,我要改姓他巴不得呢,起码多赚是三个大孙子。说不定还能分我一处家业呢!”
“你个逆子!”郑父气的拿起桌上的茶壶就要往他头上扔,被其他俩儿子给拦下了……
“没想到大姐夫看着好脾气,竟然也能想出这样的招数来!”绵绵此时正磕着瓜子,兴致勃勃的听腊梅讲郑姐夫大站爹娘三百回合的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