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亲爱的孩子:五月拖泥带水,病病歪歪地过去了。先是伤风,而后是咳嗽不已,引起抽筋,腰椎关节炎复发,晚上不能安睡,苦不堪言。也先后服了不少中药西药,用了喷雾等等治疗,目前总算结束了。中间工作停了十天。吴伯伯(一峰)竭力劝我检查身体,前十天便去华东医院做了心电图,验血,拍肺部及腰椎胸椎的X光片子。结果是血沉太快,血压增高;腰胸椎是数十年前老毛病(当时并未觉得)发展出来的,成为“类风湿性关节炎”。情形不太严重,不需治疗,而我也早知此病中西医药都无办法;骨科医生只是要我注意休息,勿久坐久立。

你最近在伦敦的两场音乐会,要不是弥拉来信说明,我们几乎不明白真相。《曼彻斯特导报》的评论似乎有些分析,我是外行,不知其中可有几分说得对的?既然批评界敌意持续至一年之久,还是多分析分析自己,再多问问客观、中立、有高度音乐水平的人的意见。我知道你自我批评很强,但外界的敌意仍应当使我们对自己提高警惕:也许有些不自觉的毛病,自己和相熟的朋友们不曾看出。多探讨一下没有害处。若真正是批评界存心作对,当然不必介意。历史上受莫名其妙的指摘的人不知有多少,连伽利略、服尔德、巴尔扎克辈都不免,何况区区我辈!主要还是以君子之心度人,作为借鉴之助,对自己只有好处。老话说得好:是非自有公论,日子久了自然会黑白分明!

柏辽兹的唱片已经收到,虽是另一种风格,柏辽兹的独特的口吻(旋律与和声)还是一听就知道。

扬州拍的照片成绩不佳,冲洗时又被他们丢了七八张;姑且寄四张。

敏的打字机已替他买了带京,七成新的,用用还可以,人民币一百八十元,约合二十七镑。他来信要我谢谢你。

弥拉来信描写那个老年乐队,妙不可言,她写信写得很生动有趣,我和妈妈都喜欢看。妈妈虽不能随随便便写英文,看信照样能领会妙处。

今天人疲倦,不多写了,问弥拉好,要她注意身体健康,告诉她过十天八天给她写信。

一切保重,多多休息!

爸爸 六三年六月二日晚

下次来信望报告Bath [巴斯]演出情形!

旧金山评论,待妈妈打字抄好后,再寄还给你。

《音乐与音乐家》本年度的仍一本未到,不知续订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