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王后在侍女的服侍下穿上了她最喜欢的一条裙子,工匠们花了三个月时间才缝制好的一条米白色蓬蓬裙。上面缀了丝绸花华美非常,还绣了层层金线可以彰显她尊贵的身份。

安娜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过国王,不知道他对于这个孩子到底是什么态度。今天是白金汉公爵夫人的寿辰,这位夫人也是薇诺拉公主,是已故的上一任国王的亲妹妹,也就是查尔斯的姑母,因此今天国王也会同去。

安娜特意打扮得光彩照人,对于这样公开亮相的场合她向来要做焦点,不肯被比下去。

两个女仆提着她十分宽大的裙摆跟在后头,安娜踩着舞鞋,戴着她加冕时的那顶钻石王冠出现在大厅门口。

国王正背着光站在那里同侍从官说话,他今天也身着正式的绛红色礼服,佩一条蓝色绶带,胸口别着皇室的双头狮徽章,礼服上金色麦穗般的丝绦承托出他高人一等的贵气。

安娜似乎又感受到了第一次见到俊美的英格兰国王时内心的那种悸动。她缓缓走近,看清了国王脸上的表情。

他的丈夫,查尔斯国王正紧紧盯着她,安娜心跳有些快,国王的视线之前从不肯落在她身上,这还是他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自己。

安娜紧张地理了理裙边,她想自己今天看起来应当不错。国王的目光落在她的腰腹,不悦地质问:“你是想勒死他吗?”

安娜如梦初醒,愣在了当场。国王已经转过头去,只命令道:“去换身衣服。”

王后安娜委屈地回到楼上,侍女战战兢兢地询问王后要更换哪一条裙子。安娜自己提着大裙摆,在她摆放衣服的橱柜前走了一个来回。国王这是让她换哪身?她所有的裙子都是束腰的!

那小东西还那么小,怎么可能勒得到他!今天皇室贵族们都在,不让她穿礼服裙,她还怎么见人!

王后气得哭了起来,侍女跪在一旁不敢说话。安娜哭了一会儿也觉出丢人,好在她这两个侍女绝对没胆子说出去。她用丝娟擦干眼泪,走到衣橱角落的地方,那里挂着一条她去教堂礼拜会穿的长裙,那是她唯一一条没有束腰设计的裙子。

安娜不情愿地换上,她打量镜子中的自己,黑色长裙上虽然也镶嵌了一些碎钻,但根本不显眼。而且没了束身衣的托举,她觉得自己胸部也不够挺,腰身也不够细,怎么看都不够惊艳。

可是没有办法,国王已经发了话,她不敢忤逆。王后换好衣服下楼,国王已经坐上了皇室马车。她在女仆的搀扶下踩上脚蹬,破天荒地第一次,马车内的丈夫朝她伸出了一只手,稳稳地将她接了进来。

安娜坐在英俊的丈夫身边,她想或许国王还是认定这个孩子是他的,所以才担心勒到。自己应该庆幸才对,之前琢磨了好久,这不就是对方的态度么?

想清楚这些,安娜没能穿上漂亮裙子的委屈也淡了一些,正想着待会儿要挺高肚皮让贵族夫人们都知道,她怀上了皇嗣。

马车行至白金汉庄园外,国王查尔斯转头叮嘱王后:“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怀孕了。”

安娜不解,问他:“为什么?”

查尔斯冷冷地看她,只说:“照我说的做,王后。”

安娜被他的眼神震慑住,也反应过来,恐怕国王还是担心这个孩子不是皇室血脉,怕大肆宣扬最后反而成为一桩丑闻。看这样子国王是要她秘密生下这个孩子,再来定夺。

安娜全身的血液一瞬间都凉了下来,这种脖子上悬挂刀闸的感觉令人毛骨悚然。她跟着国王踏下马车,白金汉公爵夫妇已经恭敬地等在门前。

白金汉公爵脱掉帽子,弯腰向国王行礼:“欢迎您,我尊贵的王。”

公爵夫人老得脸上起了褶子,但她还是穿着一身适合年轻女郎的浅蓝色礼服裙。她倒没有那么拘礼,主动上前和国王查尔斯行了一个亲密的贴面礼。然后又来拥抱王后,安娜强撑起笑脸应对,说了两句场面话。

大厅里,人基本已经来齐了。望见国王步入白金汉庄园,众人都低头行礼,女士们拉起裙摆矮下身子。国王查尔斯目不斜视,以一种睥睨众生的姿态走向了花厅的沙发。

他在沙发落座,示意侍从给他斟上葡萄酒。查尔斯打算待到公爵夫人致感谢辞就走,他讨厌这种虚情假意的场合。如果不是他的御前议会需要白金汉公爵以及他女婿温彻斯特侯爵的加入,他今天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查尔斯靠着椅背抿了一口葡萄酒,酒香醇厚,他打量着水晶杯中的红色酒液,看来白金汉公爵在购买远洋葡萄酒上花费了大价钱。

他的目光又落回大厅的众人身上,来宾们已经纷纷邀请了舞伴,随着音乐翩翩起舞。除了王后安娜,以及……埃德文伯爵。

查尔斯猛地站了起来,伯爵今天也来了!转念想想,威廉是那么地亲切迷人,受人欢迎也是自然,他来伦敦这些日子定然结交了不少的人,会受邀很正常。

可是,不能让他和王后见面。虽然刚才叮嘱过那个女人,但万一她对伯爵说出自己怀孕的事……

查尔斯只要一想到就觉得难以忍受,对方可以用他的王后来泄欲,但他绝不能允许他们产生情感上的羁绊,而孩子正是这样一个纽带。

查尔斯起得太急,葡萄酒液撒出了一些在桌上,仆人赶紧上前来打扫,他迈了一步又顿住脚,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两人。

王后根本没有看到埃德文伯爵,她满心都是自己黑乎乎的长裙。舞厅中央,各色的裙摆如鲜花盛开,姹紫嫣红,靓丽非常。而她却只能站在一旁,像个没人搭理的灰姑娘。

其实是因为今天国王也在场,没人敢去邀请王后跳第一支舞。但安娜钻牛角尖地将这归咎于自己今日装扮得不够美丽,她想要的是万众瞩目,而不是无人问津。

埃德文的目光越过人群,锁定了查尔斯,然后他转身朝走廊深处走去。国王方才的倨傲一瞬间消失殆尽,听话地跟上了他的脚步,因为他在那眼神里读懂了对方给的命令。

伯爵推开一间房门,拐了进去。查尔斯也紧随其后,进了那间房。一间白金汉庄园里不知名的小会客厅。

“刚才你在担心什么?不想我和王后见面?”埃德文伯爵待他一进门就问。

“没有。”查尔斯将视线瞥到一旁,去看小茶几上的胖肚子茶壶。

“你撒谎。”埃德文伯爵掰过他的脸,迫使那双绿眼睛和自己对视。

“你是在吃醋?”埃德文心情有一些微妙。

查尔斯张了张嘴,想否认,却发不出声音来,因为对方说得没错。他吃醋,他不愿意任何人任何事占据眼前人的注意。

埃德文看起来似乎心情好了一些,他低垂下视线,继续逼问:“这么久有自己弄过吗?”

查尔斯摇了摇头,然后得到了一句意料之外的夸奖:“真乖,给你奖励。”

威廉仰着头,闭起眼睛享受,其实不光是对方,他自己也从上次肯辛顿那夜之后就再没有过。倒不是他刻意为之,期间也曾留宿一位交际花的香闺,但是总感觉少了那么一点刺激,最后兴致缺缺地作罢。

而此刻,英格兰的王就跪在他脚下,这让他产生一种无与伦比的满足感,或许还有一点畸形的报复欲,但不管怎么说,这种感觉不赖。

他扯住年轻国王的头发,将对方拉起来粗暴地推到墙上。对方想回过头来,被他大力摁住。

威廉没想到对方的叫声能这么色/情,任圣人都热血翻涌。明明生了一张冷峻的面容却有如此娇媚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