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一本正经地说教开来,
“俗话说,百善孝当头。皇上日理万机,没多少时间在太后床前尽孝,你这个做孙子的,就改去替父尽孝。
从前,你是外人,只能在太后的院子里候着,如今,你是皇孙了,可以进殿内了。
我把养生曲交给你,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就给太后弹,日日见面,就算你再不会说话,也是见面三分情,你皇祖母啊,肯定会护着你的。”
北宫凌只会杀人,对音律,一窍不通,也没兴趣,不过,想想她要教自己弹琴,那还是挺期待的,他乐意学。
北宫凌硬是用学武功的方法,一招一式的,记起了五弦琴。
这一夜,苏黎安置好太后就寝,从慈宁宫回到了长秋殿。
皇后的大宫女正在院子里等着她,说是皇后请佘神医去给她请平安脉。
苏黎知道,瘟神找上门了。
她早有心理准备,皇后会刁难她,只是她没想到皇后会这么心急。
连翘很担心,想跟着苏黎一同前往,被宫女拦住了,
“皇后只请了佘大夫一人。你,还没体面进皇后宫里。”
连翘等他们一走,转身就去临华殿,找了北宫凌,慌张道,
“大殿下,不好了,夫人被皇后请走了!那些人还不让我跟着,我担心皇后对她不利,你能不能去看看?”
北宫凌立即起身前往,可是,被坤宁宫的侍卫拦下来,
“夜色已深,大殿下岂能进皇后的宫中?”
北宫凌想不到除了拔剑硬闯的办法,可是,最近刚刚学了皇宫里的规矩,武力闯宫那可谋逆的死罪,此刻,他只能不言不语,就站在那里等着。
面色平静,心乱如麻。
坤宁宫里,苏黎按照北幽的礼仪,跪地给北幽后请平安脉。
问诊结束后,沐南枝就问一些北宫凌的过往,苏黎瞎编一通,对答如流,自觉没什么破绽。
不过,皇上既然已经认下了北宫凌,沐南枝自然也不是来找破绽的,她就想磋磨一下这个把大祸害带回来的女人,出一口气。
苏黎跪得膝盖疼,也才领悟到了北幽后的‘良苦用心’。
呵呵,自己现在是来给太后治病的,她不敢明面上把自己怎样,就暗戳戳地罚跪,先给我点颜色瞧瞧。
一国皇后,也就这点能耐,实在是不高明,不过,也确实有效……
跪得久了,苏黎只觉得双腿麻木了。
苏黎想想自己两辈子,也没吃过这么大苦,就有点想反抗。
可是,转念一想,一介草民,面对皇后的责难,不战战兢兢就不错了,还能支棱起来,就太不合理了。
她只能忍住这口气,在坤宁宫跪了两个时辰,才被允许离开。
苏黎站起来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双腿的骨头缝要裂开了,疼得站不稳,往前一倒,摔在了地上。
双手下意识地撑地,又摔得两个手掌都破皮了,手腕也扭到了。
周围的太监宫女都在看她的狼狈状,脸上憋着得意的笑容,没有一个上前去搀扶。
苏黎咬咬牙,忍着疼,从地上爬了起来,心里安慰自己:
我是来赚钱的,黄金万两呢,哪里那么好赚,忍了,忍了。
苏黎拖着不听使唤的两条腿,从坤宁宫里挪出来,等候在门口的连翘,看她这样子,当时就泪眼婆娑地跑上去,搀扶住她,
“夫人,夫人!”
苏黎,“我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你别大呼小叫的。”
连翘连下就将她打横抱起来了,明知她是撒谎,带着哭腔,
“我从小跪到大,我能不知道你是咋弄的吗?”
苏黎真心有些恼,“快把我放下,成何体统。”
连翘不肯松手,大步往回走着,心疼得紧,就开始口不择言了,
“咱们是来北幽皇宫为太后治病的,又不是来看人脸色的,要什么体统?
北幽的规矩,还能管到咱们大乾人吗?”
“啧!”苏黎抬手捂她的嘴,“闭嘴!我是把你惯坏了。”
北宫凌没有说话,只是抬眸看了看坤宁宫的牌匾:
这里的人,都得死!
苏黎这一跪,跪出了北宫凌要夺取大位的野心。
今日你为我遭难,来日,我必然十倍百倍地为你讨回来!
太后澹台成碧久病,虽然不出慈宁宫,也不理后宫事,但是,昨夜坤宁宫发生的事,她还是知道了。心中对皇后的跋扈,很不满:
皇后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来为哀家治病的大夫,她都敢惩治。
沐兰枝作为一个身体康健之人,是无法共情太后一个久病卧床之人的心境。
太后二十年沉疴渐愈,能重新站起来,如同重获新生,她对这个佘神医,是有多感激。
动太后的恩人,往轻了说,就是给太后上眼药,往重了说,那就是不想让太后病愈!是大不孝!
苏黎再来慈宁宫,如常为太后治疗,事后,太后赏赐了她很多珠宝首饰。
苏黎心中有数了:太后知道昨夜的事情了,这是要用这些东西安慰她。
虽然,她一点都不稀罕这些东西,只想着,赶快把太后的病治好,自己拿着黄金万两,回大乾。
大乾积贫积弱多年,朝廷定是没有余钱拨给偏远的凉州小城,凉州的流民,还等着这笔钱去安置呢。
澹台成碧最近身子骨好了许多,话也比从前多了许多,她跟苏黎聊起了大乾,聊起了自己做大乾公主之时,在京城的事。
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相国寺的元宵灯会。
苏黎笑道,“太后,我会做灯笼,相国寺卖的那些个灯笼,我都会做,我都做给太后。等到了元宵节,差不多就都能做出来了。
只是,我不擅长笔墨,不会作画,还得请个画师,为灯笼作画。”
澹台成碧笑眯了眼,和蔼又慈祥,
“巧了,哀家会作画,好些年不画了,现在,有些技痒。”
北宫凌擅长使刀,就理所当然地打辅助,在一旁削竹条,把竹条削成苏黎需要的厚度和长短。
还特意刮平了竹条的毛刺和锐利的边角,免得刮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