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看着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己如此敦敦教诲的世子,脸上一副虚心受教的表情。桂林郡王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不要想着以我们桂林郡王府的声誉,只要一起兵便应者如潮,整个江南便可传檄而定,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更何况兵力悬殊只是其中一方面,最关键的是我们缺乏与朝廷可以抗衡的骑兵。朝廷这些年能在与北辽较量之中,屡屡占据上风,靠的便是先祖训练的骑兵。除非我们只打算止步于割据江南,否则面对朝廷的那些精锐铁骑,我们连江都渡不过去。”

“常言道北人骑马、南人行船,我们招募的军士都是南方人,本就不善于骑马。再加上我们也缺乏适合骑兵的马匹。广南西路虽说产马,可那个马运货还勉强可以,供骑兵作战就太勉强了。大理国又严格按照朝廷要求,控制对我们出售马匹数量。”

“从其他方面买马,又都要经过朝廷控制的地区。一旦被朝提供发现,我们大量的购买可以成为战马的马匹,那我们就等于主动将刀把子,给皇帝送上门去。为了掩盖踪迹,我们眼下只能通过海路,向北辽辽东女真诸部以及高丽私下买马。”

“但可惜北地之人对广南西路水土不服,北方的马到了这里也是一样。在加上海路的损耗,无论是高丽马,还是女真马运到广南西路,基本上十不存一。在存活率上,还不如大理马三成。而最好的大食马,价格又是奇昂,不仅海运时日漫长,而且耗费太大。”

“那些贪婪的大食商人,一匹马就敢要出天价来。咱们桂林郡王府是有钱,可不是去喂那些饿狼的。若不是还需要他们,为本王输入大食弯刀和大食和波斯马,本王早就去送他们见他们的真主去了。而征战中原,单靠步军作战是不行的。”

“你说的这些,本王又岂会不知?你先祖当年几乎百战百胜,靠的就是极擅使用骑兵作战。而这个传统,现在又被朝廷传承了下来。没有一支强大的骑兵,我们最多也就是与朝廷划江而治,割据江南、偏安一隅罢了。要想争夺这天下,根本就没有这个可能。”

说到这里,桂林郡王眼中利芒一闪:“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们想要河北、山西二路,不是不可以,但要看他们到底有没有那个好牙口。吃了这么多次亏,居然还不长记性。难道他们以为朝廷的边军以及四大营,都真的是摆设不成?”

“先让他们与朝廷鹬蚌相争,咱们就在一边等着。只要没有了四大营的牵绊,本王倒要看看,没有了四大营和北地边军,再没有了咱们财力上的支持,内焦外困的朝廷,还能拿什么与咱们抗衡。至于西京大营,本王在西北安插的那枚棋子,足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灭族之恨,哪有那么好解开的?没有了四大营,在没有了西京大营。难道就凭诸路,那些连马上都上不去的卫军吗?只要天下在手不仅这二路,他萧绰吃了我们多少东西,都得给我们吐出来。本王就不信,她拼光了四大营与北地边军之后,还有什么可以与咱们较量?”

看着侃侃而谈自己的整个计划时,满脸充满异样自信的父王,这位世子也只能按住接下来想说的话。在听罢自己父亲的整个想法后,他其实一直都想问问自己这位父王,当年先祖留下的那个遗言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会不会自己的家族,听到这些便先要乱起来。

传闻当年先祖,在临终时叮嘱随侍军中的二子:“若几十年后,齐室后世诸帝如隋炀帝一般鱼肉百姓,引发天下动**。刘氏子孙若想趁乱图谋天下,尽可放手施为。但若是勾结外族,窥视我华夏神器者,非我刘氏子孙,天下人尽可诛之。”

如今的桂林郡王府与天家类似,百余年来的繁衍生息。再加上历代桂林郡王,连同所出子侄无分嫡庶,无不大肆广纳妻妾,甚至其中风流即下流的也不在少数。在这些先王的共同努力之下,眼下已经形成了一个枝繁叶茂的庞大家族。

就不说坐拥三十余个妻妾,连前唐与吐蕃公主都收入房中,一生育有四十多个子女的那位开国郡王。单就妻妾最多的三代郡王,先后共纳达到妻妾百余人,这还不算始终未能晋封为妾的通房丫头。那位三代郡王在位期间,曾多次奉命出征安南,每次便要掠回妇女上千名。

那些被他抢回来的女人,除了被他赏赐给部下,以及府中兄弟的之外,自己留下的姿色上乘者,便足足有八十多人。这位郡王在整个征安南期间,只要不行军作战,几乎每天都要派出心腹,到驻地周边抢妇女陪宿。不算其他代郡王,单单这一位郡王便育有子女百余人。

这还是有名分的,至于其留在安南,以及外面的有多少,便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观历代桂林郡王,自己这位父王只有二十余房妻妾,已经算是少的了。只不过自己这位父王,虽说府中有名分的妻妾数量不多,可对那些夷人部落头领的妻女姐妹,却极为感兴趣。

每次出去巡视,都要选部族首领妻女姐妹侍寝。至于那些部族头人的女儿、妹子,嫁人未嫁人,他是向来都不管的。对于自己这位口味独特的父王,世子有时候也很苦恼。经常在父王出巡时担心,那些头人若是感觉自己被侮辱,指不定那天将自己这位父王给那啥了。

别说历代先王了,便是自己这个世子,还有自己的那些兄弟,哪怕还未成亲的自己,眼下都各自有十余房妾室。如果加上父王指派给自己的通房丫鬟,也有足足几十人。这还没有将自己代替父王外出巡视时,那些各部族进献给自己,只是用来陪睡的女奴算上。

广南西路地处诸夷杂处之地,境内夷人部族数量极其众多。这些夷人部落相互之间,为了土地、奴隶、牛羊互相征伐。而为了取得桂林郡王府支持,诸部每年都要进献给桂林郡王府大量的贡品,这其中诸夷女人自然是不会少的。

在加上桂林郡王府,手掌海外通商之权。那些洋商为了讨好桂林郡王府,每年都要进献大量的大食、波斯、天竺、安南,以及东瀛、高丽、南洋等诸国少女。甚至极西的大秦,也不在少数。虽说广南西路汉人数量远少于夷人,但王府历代是从来不缺美女的。

这些女人,自然成了王府中各位男主子,首先挑选的玩物。而这些女人之中,生育子女的也不在少数。眼下的整个桂林郡王府,不算出了五服的,已经算是旁支的同宗。单单就三服以内,身上有上到奉国中尉,下到朝请郎爵位的便足足有近百位。

若是加上出了五服,全靠王府每年五百贯钱,十五石粮食恩养钱粮生活的,更是足足有五六百人之多。至于各府男主人,在外面与人家那啥诞下的,眼下不知道究竟有多少的私生子,还都没有算在内。

现在的桂林郡王府,不是一般的枝繁叶茂。而子孙多了,这是非也就一样多。甚至这位世子,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那些先祖难道就真的不累吗?虽说以桂林郡王府的财力,别说养活这么多的妻妾,哪怕在多一倍也不成问题。可这家中妻妾多了,那里又会那么安宁?

如今各房虽说因为利益,还维持在一起,但其中萌发异志的不在少数。便是自己那些足足三十多位的叔伯,对自己父王以庶出且非长子身份,继承王位不满的便不在少数。虽说眼下父王以分化瓦解的办法,加上雷厉风行的雷霆手段,将这些不满的都压制了下来。

可一旦与北辽结盟的事情传出去,谁又能保证那些野心勃勃的叔伯,不会借题发挥,借机逼宫篡位?若是自己内部闹起来,那占便宜的只能是朝廷。虽说先祖遗言已经过了上百年,谁也不知道真假。可世子相信,到时候拿着鸡毛当令箭,硬说真的人肯定会大有人在。

对于朝廷,世子倒是不很在意。让他最为忧虑的是,桂林郡王府内部会不会有人借机起事?他在观先祖本纪的时候,记得最清楚一句话便是堡垒最容易被攻破的地方,是在内而不是在外。一旦起兵之后,内部有人作乱,到时候内忧外患的可不单单就是朝廷自己了。

而对如今天下大势,还算是清楚的世子,对自己父王的这番话,内心之中并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如今朝廷吏治腐败,宗室鱼肉百姓,整个天下已经是天怒人怨。朝廷岁入,如今更是一年不如一年。离开桂林郡王府每年三成的税银,连军饷都发布出来。

眼下齐室的江山,犹如坐在一堆干柴之上。只要一个火星,便可以燃起熊熊大火,吞噬齐室的江山。而相对于齐室宗室来说,历代桂林郡王无不一向以贤明、亲民著称,民望不是朝廷可以相比的。世子相信只要桂林郡王府登高一呼,天下百姓势必会揭竿而起响应。

这种情况之下,与北辽结盟实属不智。非但未必能够借上力,反倒是有可能成为天下公敌。最关键的是,谁又能保证在击败朝廷之后,虎狼成性的北辽就真会履行约定,老实的退出中原?与那种虎狼之邦结盟,无异于是在与虎谋皮。

可这些话,世子虽说看的明白。但长期生活在父王积威之下的他,却只能憋在心里,万万是不敢说出来的,甚至连表面上的质疑都不敢。对自己这位父王的为人,他实在太过于清楚了。他知道,在自己这位父王心中,不仅天下人尽可以成为他的棋子。

便是自己的妻妾,自己的子女也是一样的。自己同母的嫡亲姐姐,哪怕以自杀相威胁也一样没用,最终不也被硬逼着嫁给了大理国那位岳候?而自己能从父王诸多儿子之中,最终脱颖而出获得这个世子的地位,只因为自己有着别人没有的优点,那就是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