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好大一会,面对着花朵期待,甚至是乞求的目光,黄琼最终还是有些心软了下来。他点了点花朵小巧的鼻子道:“爹爹不用花朵放羊,更不用花朵去洗衣服。花朵只要好好的与娘亲练字,与段娘娘习武,爹爹就答应花朵。”

放下怀中的花朵后,黄琼抬起头又对着林含烟道:“明儿,让何瑶她们几个带着孩子,去郑州府大牢里面去看看那个女人。把今儿花朵为她求情的事情,告诉那个女人。告诉她,今后花朵与她再无任何的关系。让她好自为之,不要在辜负了这孩子的一片心。”

听罢黄琼的吩咐,林含烟微微点了点头。原本从刘虎口中,知道花朵那个亲娘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后,她并不想来找黄琼求情。但担心花朵心中会留下不该有的东西后,实在不忍心伤害到孩子的林含烟,几经犹豫最终还是选择了答应。

至于明儿让花朵去见见那个女人,林含烟倒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见一面,做一个彻底的了断也好。毕竟花朵现在不是一个初生的婴儿,面对现在已经懂事的她,自己应该更大肚一些,才能给孩子的未来,做出一个更好的表率来。

谈罢花朵的事情后,林含烟将花朵交给贴身侍女先带回去后。看着黄琼,犹豫了一下后道:“明儿就是秀姐的大日子,秀姐的嫁妆已经都已经预备齐全了。于明远带着的迎亲队伍,今儿已经到了郑州城,现在就落脚在悦来老店中,你是不是见见?”

听罢林含烟的这番话,黄琼微微一愣。自己这两日因为密州之事忙碌,差一点忘记了明儿,就是于明远与李秀正式结亲的日子。按道理说,无论从那个方面,自己都该见见这位准新郎官。可一想到李秀明儿就成了他的人,黄琼心中一百个不舒服。

哪怕明知道,李秀这是为了自己才下嫁。可黄琼心中,还是有些迈不过那道坎。而且于明远已经正式调任河南路节度使,即便是李秀是从景王府出嫁的,但自己私下与他见面,多少有些不太恰当。见了,眼下恐怕有些风声鹤唳的皇帝,搞不好又该起疑心了。

尤其是眼下自己刚刚扒掉了,德妃嫡亲娘家侄儿官服。形势正处于一个相对微妙的时刻,自己见是弊大于利。再加上心中的不舒服,几种心态纠结在一起,黄琼犹豫了一下后,摇了摇头道:“算了,还是不见了。见了,麻烦更多。”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时谦未篡时。我不是周公,更不会做王莽。但眼下,却实在不是见他的时候。我刚把德妃的嫡亲娘家侄儿下狱,以德妃、宋王的性子不找我麻烦,那就不是她们了。她们也知道,以她们那些上不得台面上的小手段,未必真的能伤到我。”

“但若是她们将那些手段,用到于明远的身上,恐怕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于明远由文转武,多年征战在外,要是想要一些毛病太容易了。秀姐为我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我不能辜负秀姐这一番心思。小不忍则乱大谋,见他不在这一时。”

想了想,黄琼抓住林含烟的手道:“明儿的婚礼,我出面也不好。除了这件事情之外,心中也是实在有些放不下。虽说我是始作俑者,但谁都没有想到,最后会走到这样一个地步。秀姐那边我拦不住,可我还真没有心大到还去参加她的婚礼。”

“这件事情,你与秀姐好好的解释一下。你与刘虎夫妇,出面当做娘家人便是了。你这边也准备、准备,该收拾的物品都收拾好,别落下了什么。明儿参加完婚礼,咱们也该启程返京了。今儿晚上,你叫上段姐好好陪陪我吧。等进京之后,再见面就不方便了。”

对于黄琼的话,林含烟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抓起了他的手,轻轻的放在自己脸上摩擦良久才笑道:“你是高来高去的大高手,就算是回到京城,什么样的门户才能拦得住你?贪吃便贪吃,还找那么多的理由作甚?”

“你也不能总这么夜夜笙歌,总要爱惜一下自己的身子骨。历代多少明君圣主,最后都毁在了一个美色上?年纪轻轻便搞垮了身子?常言道:,一遇风云便化龙。你远非池中之物,早晚会有金鳞化龙那一天。”

“现在你的身子骨,可不单单是你自己的,也不是你身边那些莺莺燕燕的。你若是真的想为这天下的百姓做一些事情,你更应该爱惜自己的身子骨。这世上只有累死的牛,哪有犁坏的地。就算你的身子骨是铁打的,可毕竟那事是刮骨刀,还是克制一些为好。”

“更何况,你现在身边莺莺燕燕的一大群。我与瑶姐也商量了,今后我不在你身边,不能由着你的性子胡来。在你大婚之前,侍寝的事情由她来掌握。我相信以瑶姐对你的心思,这个度会把握好的。是你的,终归都是你的。就算是为了更长远的打算,也得省着点用不是?”

说到这里,林含烟见到书房内无人,轻轻的在黄琼脸上一吻,满脸害羞的道:“不过,看在秀姐要离开的份上,今晚我答应你便是了。叫上秀姐,我们三个人,今晚好好的伺候你。要不然,你又没完没了了。反正你若是上来那股劲,又有那个女人能单独受得了?”

看着还是第一次说出这种话,此时已经满脸娇羞的林含烟,黄琼一把将这个女人搂进了怀中,好好的**了一番才放她走人。至于当晚在林含烟那里,自然又是一番旖旎景象。一直折腾了大半夜,几个人才沉沉睡去。

果然温柔乡是英雄冢,自来到这个时代以来,黄琼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起得有些晚了。待他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怀中只剩下了段锦一个人,还依偎在他的怀中沉沉睡着。无论是林含烟、还是李秀,都已经起床离开了屋子。

见到天色已经彻底的放亮,黄琼轻轻的吻了吻,还在沉睡中的段锦。又小心翼翼的移开像是八爪鱼一样,紧紧扒在他身上段锦的肢体,体贴的为女人掖好被子后,才下床起身穿衣。只是在穿完衣服后,黄琼才发现自己的腰带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系上了一个红色的同心结。

这个同心结,黄琼知道是李秀专门为自己编织的。自己身边的女人中,除了李秀没有人有这门手艺。他摘下了这个同心结,轻轻的抚摸着红色的丝线,就像抚摸着李秀光滑的皮肤一样,良久都没有动。

一直到天色已经完全大亮,他才珍重的将这个同心结,仔细的重新系在腰带上,迈步离开了这间屋子。而此时的景王府,已经一改往日的严肃。虽不能说是张灯结彩,可也是大致布置了一下。也许是想要做一些弥补,为了李秀成亲,林含烟花费了不少的心血。

于明远与李秀的成亲仪式,二人的婚礼是黄琼委托司马宏主持的,林含烟与刘虎夫妇,连同不请自来的苏进与简雍,包括何瑶几女都是以娘家人身份参加的。至于黄琼虽说派人当面送来了贺礼,但在仪式上却并未露面。

成亲仪式上,李秀虽说盖着盖头,但盖头下的眼光一直小心翼翼的在搜索着,那道曾经让她无比熟悉的身影。昨晚在**,黄琼虽说已经与她解释过,他不出席婚礼的原因。但李秀心中,却一直有一个期盼,期盼他能送自己这也许是最后一程。

当希望最终变成了失望后,盖头下的李秀垂下了眼睑,不禁有些黯然神伤。只是被动,甚至有些麻木的跟着喜娘的指挥转。因为于明远眼下已经是河南路节度使,而河南路节度使衙门驻地是在百余里之外的汴州,而不是在郑州。

身为节度使的于明远,不能离开驻地太长时日,所以婚礼也只能一切从简。拜完天地之后,接下来的婚宴与入洞房仪式,都改到了汴州。所以,在仪式结束完成后,新人便启程返回郑州。李秀婉拒了刘夫人、段锦与何瑶,一直要送到汴州的想法。

只带走了于明远已经答应收为学生的儿子,还有刘虎的儿子同行。当马车离开郑州东门,已经摘下盖头的李秀,不经意的撩开马车的暖帘,想要再看一眼这座给自己即带来了多难的生活,又给自己带来了短暂温馨的城池时。

却看到了自己在成亲仪式上,百般找寻却始终未曾见到的那个身影。而那道身影,此时正站在郑州东门的城墙上,痴痴的望着自己一行。看着城墙上熟悉的身影,李秀咬了咬嘴唇,一只手轻轻的抚上自己的小腹。

原本这几日是她月事该来的日子,只是现在该来的始终都没有来。做为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李秀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她没有想到,之前一直小心翼翼,却在最后这几日疯狂之中,还是没有能够逃过去。

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又看了看城墙上那道熟悉的身影,李秀眼眶一阵阵的发红。直到驶在官道上的马车,离着郑州城越来越远,再也看不到城墙时。才在身边林含烟,仔细为她挑选的两个陪嫁丫鬟,再三催促之下才放下了马车上暖帘。

此时站在城墙上,同样一直看着迎亲一行人越走越远,直到最终消失不见。此时心中也是无比沉重的黄琼,搓了搓几乎被迎面扑来的寒风几乎冻僵的脸,又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腰上系着的同心结,在心里面默念了一句:“未来珍重,秀姐。”才转身,迈步下了城墙。

郑州黄琼行辕之中,梅开二度的于明远正带着新娘子,满心喜悦的从郑州返回自己驻地。而几乎在同一时间之内,京城的蜀王别院,却是隐藏在一片消杀的气氛之中。官场上几千年来的传统,往往越是高的层面保密性越差。

当皇帝命权知郑州处置使、钦封英王,返京圣旨下达的当天,该知道的、想要知道的人,或是一直在关注着郑州方面,干脆说关注英王的人,便都已经从自己各种各样的消息来源中,知道了此事。这其中,也包括被软禁在别院之中的蜀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