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叹息,在场修道之人无不心有戚戚。

“只是我不愿意!”却听她声音一变为慷慨激昂:“我一生不肯低头,凭得到了最后一步,要你峨眉施舍?就算长眉老鬼过来,也不受他这个欺辱。”

话音未落,五座洞府里头光彩大作,轰隆隆的一阵响动,头顶幻波池水晃**,地动山摇。

“不好,姜道友、华仙子,快快带着几位师侄出来!”齐漱溟大喝道:“禅师助我!”

大智禅师点点头,一闪身落在七宝金幢上,结伽跌坐,嘴里念动佛经;优昙神尼同样盘坐,禅音喃喃,佛光加持在金幢上,将沈元景牢牢困在里头。

齐漱溟这才腾出手来,将灵翠峰往上一抛,落在幻波池中,碧光红光大作,将池水映得斑斓,总算将震动止住。

那姜庶与华瑶松急急往回,久不作声的崔盈凄厉大喊道:“珈因,你不要命了么?”

“峦妹,偏偏只准你有情有义,便不能让我牺牲么?”圣姑不理会崔盈,反而大笑对俞峦说道:“我本就因放纵了崔盈,害你受辱,心中愧疚,正好今日借机一并还你,若有下辈子,再做姐妹!”

就见着五座洞府中青红白黑黄五色激射而出,打在七宝金幢上,她大喝一声道:“不得自由,这天仙不做也罢!”

她震散躯体,一道白中带黄的神魂浮现在出来,手托着的一点星光格外明亮,一闪便消失不见。

崔盈正好将静室打开,道:“就算你把洞府中枢送给俞峦,也救不了你,一个呼吸,我要你命!”尖叫着要扑了过去。

“却也未必!”那七宝金幢被正反五行大阵撞得一歪,沈元景即刻得了一丝空闲,轻喝一声道:“斩神!”

手中九天元阳飞剑上流光一闪,就听得一声惨叫,崔盈身上由内而外泛起紫光,往后一倒,了无生息,终究是没能踏入静室一步。

“唉!”俞峦炼化了洞府中枢,手托一颗透明的水晶圆球,到了静室中,里头有一点明亮的星光,说道:“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圣姑摇摇头,笑逐颜开道:“无妨,总算还能转劫。道友可不要忘了度我,来世再做姐妹!”说罢神魂化作一道流光,顷刻消失。

方才那七宝金幢有了一丝间隙,沈元景本可借机脱身,他却选择了相助圣姑。时机一过,大智禅师又反应过来,重新将他镇压。

俞峦已经将幻波池洞府完全掌控,便调动正反五行大阵之力,要出来解救,却被齐漱溟用灵翠峰镇压,无可奈何。

沈元景却并不着急,说道:“大智和尚,你动用了这超出此界的法力,怕不是马上就要飞升了吧。我便与你耗上一耗,看哪个先顶不住。”

大智禅师面露微笑,说道:“既然圣姑道友能够放弃唾手可得的天仙境界,我早历罗汉境界,便再等许多年,又有何不可?”

他朗声道:“大智和尚今日立下宏愿,欲度化清玄子为我佛金刚剑忉天,此誓不成,不为阿阎修利罗,不往生极乐。”

此誓一立,那已经透过幻波池水,落到大智禅师头顶的接引金光,顿时消解无形。

齐漱溟叹息一声,说道:“禅师这又是何必?此人既然能够放弃一切,从头再来,也是心智极为坚定之辈,这等宏愿,恐怕是有些过于艰难。”

“不历艰险,不证如来。”大智禅师道:“况且上天难欺,我若只是立下除魔誓言,怕是隐瞒不过去,仍旧要立时飞升。

眼下虽艰难,机会倒是不小。等我将此人收在金幢之中,带回青莲峪,日夜以我佛大法熏陶,由不得他不皈依。”

此时姜庶、华瑶松领着易静等峨眉弟子冲出了圣姑洞府,也不停留,落到幻波池中,预备返回地面

“老和尚,想得美!”俞峦喝道:“便是舍弃这一座洞府,也不叫你们得逞。”

就见着幻波池水剧烈动**,如同烧开似的,从上到下,整片咕嘟嘟的翻滚。齐漱溟暗道一声不好,却不曾料到这池中仍旧设置了机关,能将两仪微尘大阵隔绝,把峨眉一行人困在其中。

灵翠峰往前一动,将他们护在里头,红光又落下来,重新与之接续。虽只是一瞬,却被俞峦抓住机会,闪了出来,先打出一枚圣姑遗留乾天一元霹雳子,撞向优昙。

优昙认出是空中将发未发的雷电之气凝炼而成,威力巨大,不敢怠慢,连忙收手,用旃檀佛光将霹雳子炸出的威力拢住。

接着洞府五彩光华大作,轰的一下五门关闭,兜住幻波池底的屏障崩溃,池水哗啦啦的落了下来,混合正反五行大阵之力,猛一个震**,显露凝练了数百年的葵水神雷,一阵爆裂,大智禅师也不得不催动七宝金幢,护住同伴。

沈元景头顶紫光闪烁,兜率神焰与九天元阳剑一起发力,趁机脱身而出,将落在水中的俞峦一卷,急往上冲。

齐漱溟忙伸手一指,灵翠峰发出一道碧光,将两人罩住。大智禅师将葵水神雷除去,又驾驭七宝金幢追去。

沈元景将九天元阳剑化作一座莲台,压住七宝金幢,又催动散花檠,顶着灵翠峰,直往上冲,路过姜庶等一行人,眼见就能脱出池水。

那易静见得敌人就要逃脱,心中愤恨不已,一时怒火攻心,取出宙光盘,鼓动全身法力,打出一道子午神光线。

俞峦尚且全心全意操控正反五行大阵,与两仪微尘阵对抗;沈元景要与齐漱溟与大智禅师斗法,无暇分心,更无其余法宝能够抵挡,只得涌动护身剑气,生受了这一记,飞出池水,冲上半空。

“清玄子,哪里走!”听得玄真子一声大喝,天色一个刹那,由明转暗,乌云蔼蔼,似一个锅盖罩落;雷鸣滚滚,无穷电光激射,道道如鞭,抽将过来。

这一击几乎将沈元景周身紫雾打散,他闷哼一声,传音道:“俞道友,你收了阵法,用昊天宝鉴。”

俞峦依言而行,取出昊天宝鉴,往灵翠峰上一晃,将之打落。就见着沈元景扬手打出一团紫绿二色暗沉沉的宝光,大只如杯,正中头顶两仪微尘阵上,暗紫、深绿二色一个闪变,立时光焰万丈,轰然爆炸。

那“锅盖”立刻就被炸开一个大洞,当时奇光上冲霄汉,下透重泉,浪云滚滚,魔火沸腾。沈元景头顶散花檠光明大作,包裹住两人,化作一道流光,趁着玄真子猝不及防,倏然一穿而出,紫光一闪,已落在远处。

齐漱溟忙催动灵翠峰,将两仪微尘大阵又行关拢,却依旧迟了一步,只来得及留下九天元阳飞剑,还在被七宝金幢纠缠。

玄真子便要撤阵追击,而听得齐漱溟大喝道:“大师兄不可!这是那九烈神君的九子母阴雷珠,快快催动阵法,随我将之消弭,否则依还岭就要化为乌有。”

果然那被阴雷激**起来的灰尘,上与天接,内中沙石互相摩擦,发出无量数的火星,中杂熔石沸浆,以外远望,宛如一根五颜六色的撑天火柱。

玄真子心中一凛,知晓若是放纵不去理会,这阴雷经月也不会散,更要将地壳震破,引发地轴中蕴积的千万年前太古毒烟,灾祸更加猛烈。

他忙于齐漱溟一起,催动两仪微尘大阵,金光雷火频发,将这一片毒火烟尘,尽数扫**干净,只是这一耽搁,沈元景与俞峦早就逃得无影无踪。

等收了阵法,众人聚拢起来,皆是无言。

只易静因为打了大敌一记子午神光线,心中得意,又望着水位落下许多的幻波池,动了心思,说道:“师伯,眼下清玄妖人已经离开,我们是否重新开启这座洞府?”

齐漱溟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洞府枢纽落在俞峦手中,无论千万里,都能操控。不得无主人开启,休说底下洞府,便是这一池子水底,全是葵水神雷,想要再入,除非先将之清理干净。

若无防身至宝,并法力高深之人经年累月,哪里清理得完。况且一个不好,引得神雷连环爆炸,反要引发震**,毁山灭岭。眼下还不是去多想的时候。”

易静只听得“防身至宝”、“法力高深”言语,立刻转头看向大智禅师,见得他手中提着七宝金幢,镇压一枚紫色剑丸,眼睛一亮。

禅师微微一笑,说道:“今日功亏一篑,全是贫僧太过自大。我预备回去再炼几样降魔至宝,等待齐道友召唤。”

他将金幢与剑丸一齐递给优昙神尼,说道:“劳烦大师处理这桩后事,我先走一步。”当即踏入虚空,消失不见。

易静早就眼馋沈元景这件至宝,见得落入了自己姑姑手中,竟鬼迷心窍,探入七宝金幢佛光中,伸手一抓。

“不可!”齐漱溟、优昙等人齐声大喝,旁边姜庶连忙将她往后一拉,只是已经迟了,虽她并未抓到,可剑丸籍由这一点外来气息牵引,瞬间脱出佛光,往易静身上激射。

她顿时惊醒过来,忙往后一缩,露出边上姜庶半个身子来,猝不及防,紫光一穿而过,杳杳而去,追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