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耀祖笑着刮了刮秦秋语的小鼻子,道:“是啊,六叔笨。小语能不能告诉我你身边这位姐姐是谁啊?”

秦秋语嘻嘻一笑,指着秦冬雪道:“这是冬雪姐姐呀。”

秦冬雪有些害羞地低下头,偷偷看了秦耀祖一眼。

秦耀祖笑着说:“好,六叔记住了。那小语和冬雪平时都喜欢玩什么呀?”

秦秋语眼睛一亮,立刻说道:“我们喜欢去外面摘花,还喜欢看小兔子。”

秦冬雪也轻轻点头表示赞同。

秦耀祖便哄道:“那六叔以后带你们去看更多好玩的东西好不好?”

秦秋语高兴地跳起来,“好呀好呀。”

秦家几兄弟知道秦耀祖回来,纷纷聚到大院里,就连秦见江也来了。

秦老根和田桂兰没有跟他计较,一家人高高兴兴吃了一顿团圆饭。

这是秦老根这些日子以来最开心的事情。

有老六,还有其他儿子,家里人一个不少。

他拎着一壶酒,喝得伶仃大醉,倒头不起。

秦耀祖也有喝酒麻痹自己的意思,半醉半醒间,一双大手拦住他肩膀,将他扛回屋里。

朦朦胧胧睁开眼,发现是四哥。

“四哥。”他轻声唤了句。

秦见深回头看了他一眼,只吐出两个字:“睡吧。”

秦耀祖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秦耀祖在家里住下后,仿佛变了一个人。

曾经那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生,如今满脑子都是赚钱的门路。

他每日早早起床,在院子里踱步思索,时而皱眉,时而若有所思。

秦老根和田桂兰看着儿子整天琢磨着赚钱,心中的担忧如同一团乌云,越来越浓。

考取功名才是家族兴盛的正道。

而如今秦耀祖一心只想着赚钱,这让他们怎能不着急呢?

这天,一家人围坐在桌旁吃饭。

秦老根看着秦耀祖那心不在焉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他放下手中的碗筷,清了清嗓子,语重心长地说道:“耀祖啊,你这回来后咋就不读书了呢?咱秦老根家可指望着你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呢。你看看你那些堂兄弟们,哪个不是在努力读书,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金榜题名。咱秦老根家世代务农,就指望着你能为家族争口气啊。”

秦耀祖停下筷子,沉默了一会儿。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和疲惫。

这些日子以来,他在外面经历了太多的挫折和磨难。

他看到了那些为了功名奔波一生却一事无成的人,也看到了那些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和智慧赚到了大钱的人。

他觉得考功名这条路实在是太难了,而且充满了不确定性,他不想再把自己的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这条路上了。

他抬起头,看着父亲那期待的眼神,缓缓说道:“爹,我在外面经历了那么多,觉得考功名这条路太难了。我现在就想赚些银子,让家里的日子过得好点。我不想再让你们过着这种苦日子了。”

田桂兰握住秦耀祖的手,眼中满是关切和担忧。

“耀祖,你从小就聪明,读书也有天分,可不能就这么放弃了呀。读书才是正途呢。你想想,那些有学问的人,哪个不是受人尊敬?哪个不是过着好日子?你要是放弃了读书,以后可怎么办啊?至于家里,你不用担心,咱们家现在不缺银子,有圣上的赏赐,还有炭窑,你四哥又谈了几笔生意回来,往后日子啊只会越来越好。你去书院读书和进京赶考的银子都给你留出来了。”

秦耀祖看着父母关切的眼神,心中十分愧疚。

他知道爹娘都是为了他好,他们希望他能有一个好的未来。

可是,他真的不想再走考功名这条路了。

自己已经尝试过了,也失败过了,他不想再重蹈覆辙。

他叹了口气,说道:“爹,娘,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我现在真的不想再走考功名这条路了。我在外面看到了很多,也想了很多,赚钱也能让家里过上好日子。而且,不一定非要通过考功名才能有出息啊。”

秦老根皱起眉头。

他不明白,儿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在他看来,读书考取功名是唯一光荣的出路。

士农工商。

虽然商人赚钱很多,却是垫底的,唯有仕途光明。

秦老根摇了摇头,说道:“耀祖,你再好好想想,别这么轻易就放弃了。你要知道,考功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只要你努力,就一定有机会,总不能落榜一次就怕了。”

秦耀祖无奈地点点头。

他知道父亲是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的。

他也不想再和父亲争论下去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只有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好,爹,娘,我会考虑的。”

-

“兰草,你带他们摘草莓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只摘成熟的草莓。摘下来后,把上面的草莓籽留下来做种子,草莓肉清洗干净拿来给我,我教你们怎么做草莓酱。”苏梨仔细交代说。

兰草一口答应下来:“夫人,你放心吧,奴婢一定带他们办得妥妥当当。”

因为给曹公公的草莓酱马虎不得,大都是苏梨亲自一手操办的,没有让这些刚买的丫头们插手,所以这是兰草等人第一次学习如何制作草莓酱,各个都打起十足的耐心。

茯苓从门外走进来:“夫人,六爷来了。”

苏梨放下手里的罐子:“六弟?他来干什么?”

正疑惑着,秦耀祖迈过了门槛走进屋里,同苏梨打招呼。

“四嫂。”

“茯苓,去泡一壶茶来。”

秦耀祖摆摆手:“四嫂,咱们都是自家人,哪里用这么客气,还泡茶水招待我,随便喝两口就是,今日过来,是听娘和爹说四嫂在燕山下面盖了一座庄子,种了许多草莓和向日葵,我就过来瞧两眼。”

秦耀祖在外面从来没听说过草莓和向日葵是什么东西。

草莓他已经见过了。

向日葵,据说是产出瓜子的一种作物,也十分稀奇。

这两种东西在福瑞斋都卖得非常好,他忍不住就想过来看一看。

招财喵喵喵跑进来,嘴里叼着一只向日葵。

它跳上桌子,把还没有成熟的向日葵放在苏梨跟前,颇有一副骄傲的味道,仿佛说看我给你摘花来了,还不快感谢我。

苏梨读懂了它的意思,顺着它脑袋撸了两把,说:“谁家的小猫呀,还知道摘花给我,可真乖呀。”

秦耀祖的视线就被招财吸引走了,目光忍不住一遍又一遍流连过招财顺滑灿烂的金色毛毛,猛然想起春月曾说苏梨养了一只运气很好的猫叫招财,能抓蛇能抓兔子能抓鱼,还能挖到好吃的,就很离谱。

大概就是这只了。

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的,他怎么看除了长得可爱一些,颜色少见一些,也没什么特别吧。

苏梨见他的目光一直放在招财身上,便介绍道:“这是招财。”

然后对招财说:“这是六弟,认认人。”

秦耀祖:“……”

难不成这只猫还真能认识他?

他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招财熟门熟路的从向日葵里用爪子扒出几颗葵花籽,抱着用牙咬开,慢吞吞的吃,他才十分意外的问:“它竟然会吃瓜子?”

苏梨就乐了。

“之前是不会的,最近一直在庄子里疯玩,向日葵都被它糟蹋了不少,慢慢自己也学会嗑瓜子了。除了嗑瓜子,有什么危险它也会提醒你,能抓扒手能打坏蛋还能看门。”

提起招财的各种优点,苏梨简直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秦耀祖:“……”

抓扒手打坏蛋还能看门,这说的真是一只猫吗?

狗都做不到吧。

他将视线从招财身上挪开,温温吞吞说道:“其实除了来庄子上看看四嫂种的草莓和其他东西,我还想听听四嫂是如何做生意的。”

苏梨脸色腼腆:“这个你应该去问你四哥,你四哥懂得可比我多多了。他虽然没有种出这些稀奇的东西,却比我去过更多地方,见识也广阔,不是我能比的。”

秦耀祖不以为然:“四嫂,此言差矣,四哥再有能力,干的也不过就是烧炭罢了。四嫂种的这些东西确实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随便拿一个出来都比四哥烧的炭强上不少,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四哥啊,他不过就是仗着多看过几本书、上过战场、懂点功夫,故意欺负你罢了。”

苏梨没见过世面,觉得四哥懂得多,他可不吃这一套。

他也看过很多书,知晓这个世界很大、知晓天下局势,也去过京城,并不认为自己比四哥差了多少。

虽然止步春闱,好歹也是个举人,已经比普通百姓强了太多。

所以苏梨种出的这些,对他来说才是最稀奇,也是最有商机的。

在他眼里,苏梨的珍贵比四哥高了不知多少倍。

苏梨看他对自己这些生意很感兴趣,多添一句:“这些赚钱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你只管好好读书就是了。”

秦耀祖忽然噤声,许久后才回答:“四嫂,我不准备读书了,我读的书已经够用,打算跟你和四哥一样做点生意。”

苏梨诧异:“爹和娘知道吗?他们都同意了?”

秦耀祖扯扯嘴角:“没同意。”

苏梨点了点头,这才符合她对秦老根和田桂兰的印象。

家里好不容易出了个读书的苗子,都供到这个程度了,再不多考一次,老两口想来也不会甘心的。

苏梨看着秦耀祖,“六弟,你听四嫂说,读书这条路虽然艰难,但却是一条能让你走得更远的路。你现在因为一次落榜就放弃读书,实在是有些可惜。”

秦耀祖脸上露出一丝倔强。

“你看,你已经是举人了,你有读书的天赋和能力。只要再努力一把,说不定下次就能考中呢。读书不仅仅是为了功名,更是为了提升自己的见识和修养。”

秦耀祖叹了口气,说道:“四嫂,我在外面看到了很多,那些没有功名的人也能过得很好,人生不过如此,怎么过都是过,不一定非要读书,只有赚钱多了才能过上好日子。”

苏梨摇摇头,说道:“你不能只看眼前。虽然赚钱能让生活变得富裕,但读书能给你带来的是更长久的用处,你想想,那些有学问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受人尊敬,以后你的孩子也会以你为榜样,如果你没有功名,他们可能会走更多的弯路。”

秦耀祖心中一动,他确实没有考虑过这些。

“再说了,爹娘对你寄予厚望,他们希望你能为家族争光。你就这样放弃读书,他们会很伤心的。”

秦耀祖有些犹豫了,他知道自己的决定让父母很失望。

苏梨看出他的动摇,趁热打铁地说道:“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吧。不要这么轻易就放弃读书,可以一边读书,一边尝试着做一些小生意,这样既能满足你赚钱的愿望,又不耽误读书。”

秦耀祖不得不承认四嫂的话有一定的道理。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说道:“四嫂,你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的。”

苏梨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多一条路总是好的。你可以先试着读一段时间书,看看自己是否还能找回以前的状态。如果实在不行,再做其他打算也不迟。”

“好,四嫂请放心。”

苏梨看着秦耀祖,心中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要让秦耀祖完全改变想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她希望他能明白读书的重要性。毕竟在这个年代,读书对一个人乃至一个家庭的影响太大了。

临安秦府。

秦正兴背着手不断在屋里走过来走过去,时不时看向门外,神色焦急。终于,门外传来脚步声,他立刻掉头走过去,将妻子迎了进来。

“怎么样,筹到银子了吗?”

元氏沉着脸从怀中拿出一沓银票,“只有这么多。”

秦正兴拿过来数了数,全是一百两的,才只有二十张。

“怎么这么少?两千两怎么够?”

“怎么这么少?”元氏不可思议地反问他,“两千两哪里少了?这是我娘家唯一能拿出来的了!我爹说了,多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