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眼,好巧不巧的,还正是她侯府的钱庄。

孙氏拉着吴妈妈到一边,从袖袋中取出侯府的腰牌交给了吴妈妈。

“你去前头钱庄里,拿这个跟掌柜的支五百两银票出来。他若是问,你就说是谢见微让取的。”

吴妈妈点了点头,揣着腰牌便进了钱庄。

孙氏等的心焦,好半晌吴妈妈才出来,抹着头上的汗,将五百两银票交给了孙氏。

一旁的人眼珠都冒了绿光。

五百两!那可是五百两啊!

往后他再也不用干这个,整日担惊受怕被官府抓捕了,有了这个,他后半辈子都不愁了!

孙氏点了一下数目,转身将银票给了那人。

他收下银票,强装镇定,从怀里取出一张纸。

孙氏眼珠一瞪,“就只有一张纸?”

他笑嘻嘻道:“夫人外行,这上头记的都是好东西。会试马上开考了,您还是赶紧回去把这给您家公子,再让他能背多少背多少吧,在下先恭贺您家公子,杏榜提名了。”

孙氏一门心思都在纸上,迫不及待地展开看起所谓的‘考题’。

那人趁机从巷子里溜了出去,将银票一揣,闷头就想跑路。

谁知前边忽然出现一群官差,打头的正是方才跟他买过考题的书生,指着小贩便喊:“就是他!”

小贩脸上顿时血色全无,什么都不想转头就想跑路。

谁知后面也有官差上来,直接将他押了起来。

“冤枉啊!官爷!我冤枉!我是良民啊!我是良民!”

吴妈妈颤着手扯了扯孙氏的衣袖,“太太,太太咱们还是快走吧太太!出事了!”

孙氏这才从考题中抬起头,“什么?”

她顺着吴妈妈指的方向看去,见那个小贩被官差擒住,腿肚子一软,险些没坐到地上。

“快走……快、快走……”

彭深大声道:“让人把翰林街各个巷子,街道全都看守起来!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

等孙氏想走的时候,官差已经把守了各个出口,孙氏慌得手都在发抖。

“快,快想办法传信回去,让谢见微来救我!”

另一头,彭深将卖考题的小贩带进翰林客栈,这里是朝廷辟出来免费给进京赶考的举子住的。

掌柜的开了一间雅间出来给他审犯人。

彭深将纸拍在小贩面前,阴恻恻问:“这是什么?”

“这这这……这是……”

“这就是考题!京中已经有不少举子私底下问他买了这个东西!我知道的就不下十个!”

一旁的书生目光如炬,依次将他知道买过考题的人报了出来。

彭深吩咐下属:“现在就去把这些人都抓过来。”

小贩已经吓得瘫软在位子上,彭深道:“你若现在承认,还能免受几年牢狱之苦。若是等那些买过你考题的人来指认你,等你的就是牢底坐穿。”

“大人!小的只是一时糊涂啊大人!”

小贩眼看没有转圜余地,大声哭嚎求饶。

他万万没想到会有人跟他玩引蛇出洞这招,他本来一点也不怕买他考题的人揭发他。

即便他的考题都是假的,买题也是大过一件,更何况他们若知道是假的,肯定是已经考过会试了。

那他们就更怕被冠上一个作弊的名头,更不敢揭发了。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有人会为了这个出头,来算计他。

“大人,小的那些考题全都是胡编乱造的啊!小的一介升斗小民,哪里会知道什么真考题,小人只是骗人糊口,求人高抬贵手放了小人吧!”

彭深一巴掌扇了过去。

“坑蒙拐骗还说什么糊口!下半辈子在牢里过吧!”

他伸手在小贩身上摸,除了剩下还没卖完的答案,竟还有六百多两银子。

彭深咒骂了一句:“娘的,你这混账到底骗了多少人!”

这群读书郎是不是都没有脑子?这种人也敢信!

小贩哭着说:“小的没骗几个啊!这里头有个五百两,是个穿着光鲜的夫人给我的,她给家里人买考题,我看她好骗,才开口要的五百两!”

彭深觉得奇怪:“哪家夫人出门带五百两这么大的银票?”

“这是她刚在钱庄取的。就是、就是官爷抓我的时候,边上的那个明鼎钱庄!”

彭深自觉这个五百两比较重要,便让属下看着小贩,自己亲自领人去了明鼎钱庄。

街上方才闹了一场,钱庄里的客人都跑光了。

掌柜的正打算关门,就瞧见彭深带着人走了过来。

挎着刀冷着脸,吓人得很,掌柜的赶紧弯腰陪笑,“官爷好,不知官爷您有何贵干?”

“公事。方才是不是有人在你钱庄里,一次性取了五百两的银票?”

彭深从下属那里接过银票,亮给了掌柜的。

掌柜的看了眼,点点头说:“是,是我家夫人取的。”

“你家夫人是?”

“是广阳侯府的少夫人,姓谢的。”

彭深脸色登时变了,上前一步拔高了声音:“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我我,我说我家夫人是是是、是侯府的谢见微夫人……”

掌柜的吓得摔坐在椅子上,彭深大喝:“胡说八道!谢夫人岂会干出这种事!你若是敢包庇隐瞒,休怪我领你去衙门走一趟!”

掌柜的就差跪地上哭了,他道:“真是夫人吩咐身边的妈妈来取的啊!小的哪里敢说谎啊!”

彭深脸孔扭曲,拳头死死攥着。

一旁的下属看了眼彭深,他们都听说过,侯府的谢夫人对彭深有恩。

有个人想了想说:“大人,方才封街的时候,属下转了一圈,并未看到谢夫人的车马,倒是侯府的大太太,几次说和您认识,与此事无关,想要提前离开。只不过被小人拦下了。”

彭深眼睛一亮,“当真?人在何处!”

“就在西街口。”

“去把客栈里那个带上!随我去西街认人!”

时间越拖越久,侯府迟迟不来人,孙氏急得汗如雨下。

怀中的考题如同烙板,烫得她浑身作疼。

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她的马车前头,一道声音在外说道:“请问车里,可是广阳侯府的人?在下彭深,现有要事请您到车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