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铨闻言没有动心,反倒是一旁的太学生万术有些坐不住了。

他巴结着史浩,目的就是为了谋点好差事,毕竟史浩家业根基深厚,人品也是没话说,仗义至极。

可是却不想竟被胡铨扰了计划,当即有些不乐意,便挑唆二人关系,说道,“我看你如此清贫,怎么会来此地吃酒?还能碰上昔日同窗,又如此碰巧?”

胡铨本不想挑起事端,可是那万术却偏偏惹事,若非胡铨性情好,换做旁人早就该发作了。

胡铨到底是柴简公司里的人,柴简又岂能容忍一个外人欺负,当即回嘴道,“你读的诗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怎么谈吐措辞这般没分寸,你是想挑唆别人关系不成?怀的什么肮脏心思。”

万术起初有些震惊,后如梦惊醒般后,只觉得柴简的一番话字字诛心,他又恼又气的指着柴简说道,“你胡说些什么?”

史浩见二人起了争执,也连忙上前劝诫。

可那万术偏偏得理不饶人,不但指着柴简一通乱骂,还顺便贬低了胡铨。

事后万术又一脸无所谓的对着史浩说道,“你交友不慎也无妨,我们今日看清他们是怎样的为人,日后不要再来往便是

了!”

万术这番话直接给柴简气笑了,他正要开口,却被史浩抢先一步。

“的确是我交友不慎,你怎能因他人清贫而破口大骂,此等做派与强行欺压百姓的官员有何区别?”史浩一脸严肃的说道。

许是万术也没有想到史浩会这般认真,当即又好言说了起来。

可是史浩却坚持不肯同万术同行,“你我终归不是一路人,交情便到此处了!”

万术吃了瘪,有苦难言,那双猩红的眸子死死的瞪着柴简。

正当四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掌柜笑容满面的端着一壶好酒笑着走来,“大人在此处喝酒怎么不提前通知我一声,这里的地盘都是大人的,又怎么好让大人提前预约。”

掌柜的话打破了僵局,更是打了万术的脸面,他震惊的望着柴简,一时间哑口无言。

柴简并未理会太学生万术,反倒是十分和蔼的说道,“我怎能因自己私利而破坏酒楼的规矩呢,那不是砸了你的招牌吧。”

“柴大人真是客气,这顾酒酿便算作我赔罪了,今日的菜肴也一并购销。”掌柜说罢便吩咐伙计好好伺候。

突如其来的变故,反倒是让太学生万术里外不是人,他最终愤愤

而去。

史浩闻言觉得不可思议,问道,“这位莫非是柴大人?”

“正是!”

“今日让大人见笑了,还请大人莫要怪罪。”胡铨恭恭敬敬的道歉。

柴简却不以为然,并未怪罪于他。

三人随后把酒言欢,倒也是热闹至极。

柴简在商业圈里的名声还是很高的,所以史浩也曾经有所耳闻。

不过史浩并未因得知柴简身份而转变态度,他依旧是那般不卑不亢,与寻常富贵子弟嚣张跋扈的模样截然相反。

柴简不禁有些欣赏史浩,便询问道,“我见你为人正直,做事拎的清主次,很是公正,为人又低调不张扬,处事也周到,在朝廷里又做着一个相对轻松的官职,并非很繁忙,倒不如兼职来我公司做个会计,如何?”

史浩听的云里雾里,呆呆的问道,“什么是会计?”

柴简想了想,认真道,“你可以认为是账房先生。”

史浩听了觉得很有意思,正好手里也没什么事情,便一口应承下来。

殊不知史浩的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决定,最后却让他赚钱到手软。

……

话说那太学生万术与蔡相大娘子苏氏也有点交情,他的父亲原本是苏氏娘家拐了十八

弯的落魄亲戚,手里本就没点田地铺子,又被叔伯骗的身无分文,不得已的情况下,万术只得来投奔苏氏。

苏氏凭借着关系将他送到了国子监读书,可他悄悄不争气也就罢了,每天净搞什么趋炎附势的小人行径,故而在国子监里也不太好过。

万术好不容易结识了富家子弟史浩,却又被这番羞辱,当即气愤万分。后来万术又听人说柴萧娘子被苏氏羞辱的事情,便兴冲冲的赶到了蔡相府。

原本苏氏是不想接待这个落魄亲戚的,觉得自己做到这种地步已是尽了仁义。可是偏偏又不好直叫人将其赶出去,于是便愁眉苦脸的接待了万术。

万术在柴简那里吃了瘪,便想让苏氏替自己报复回去,毕竟官大一阶压死人。

起初万术出言恭敬,好言奉承了苏氏一番,不过苏氏却不理会,只是沉闷道,“国子监莫非就教授些如此不堪入目的东西,我瞧着你是越发不稳妥了。”

万术偷鸡不成蚀把米,脸色绯红,羞愧的无地自容,他见苏氏语气态度强硬,便想灰溜溜的离开。

可是临别时,蔡相第九子身体突感不适,等太医来诊治时,孩子已经吊了半口气。太医

耷拉着脑袋叹气道,“怕是无力回天了!”

一众人闻言哭天喊地,甚是悲怀,反倒是万术这个外人有些尴尬。

其中要数苏氏最为悲伤,她眼眶通红,就在地上软软的趴着,先前尊贵的模样全然不见。

万术那双阴暗的眸子滴溜溜的直转,认真道,“我听过一些关于哥儿的传闻,只是不知真假。”

“什么?你且详细道来!”苏氏抹着泪问道。

“听说柴萧娘子前几日去了道观祈福,原本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可偏偏一个老妇经过,竟听到柴萧娘子咒骂哥儿,说是哥儿活不了太久。”万术趁机说道。

他想着怎么也不能便宜了柴简,更何况柴简区区从五品寄禄官奉旨大夫,若是被蔡京小小的打压一下,便在朝廷内外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于是便心生一计,假意扯一些莫须有的胡说来诓骗正值悲伤的苏氏。

果不其然,苏氏闻言死死的瞪着那双如同枯井般无神的眼睛,恶狠狠道,“我要她偿命!”

许是苏氏神情太过于恐怖,万术心里有些忐忑,遂而借了些银两匆匆跑路。

可怜苏氏儿子早夭,又被奸人哄骗,心里暗中与柴简一家结了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