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宴席的水准自不用说,汴梁集大宋精华于一地,而大内又是精华之中的璀璨明珠,连柴简这个在后世吃惯了美食的人,也不得不为徽宗的御厨点个赞。
虽然少了诸如味精等鲜味剂的加持,但对于真正的豪门,从食材中提取鲜味也不是难事,无非就是熬煮高汤罢了,费材费力对于徽宗来说根本不算事。
几杯酒水下肚,群臣就辽国投降一事开始写诗为徽宗献媚,柴简自诩脸皮厚,可和这些人比起来还是差点意思,因此也就没凑这个热闹,只管甩开腮帮子胡吃海喝。
有宴自然有乐,有乐自然有舞,舞台选的别出心裁,就在宴席中间的景龙江上。
乐妓们搭建花舟缓缓驶过,清一水妙龄女子,有人抱琴,有人歌舞,一艘花舟便是一个节目。
百官们看的大赞妙极,文思泉涌者当即又是几首佳作奉上。
歌舞宴席完毕,徽宗便又领着群臣赏略艮岳风景,无数臣子排成长龙亦步亦趋,只是能和徽宗说上话的,还是只有蔡京高俅等近臣,其他人只能跟在后面跟相熟的臣子闲聊。
柴简走在末尾暗自后悔,早知道就称病不来了,也就吃了顿美食,结果要坐这么久的牢。
忽然柴简察觉有人从后发碰了一下自己的手肘,柴简转过身发现是李师师的侍女小桃,正疑惑间,小桃飞快的递过一个纸团,之后便跑不见了。
柴简无奈只得展开纸团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漱玉轩”三个字,下方还画了一张草图标注了漱玉轩在艮岳中的位置。
这是李师师让自己去找她?
柴简拿着纸团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去找李师师。
虽然自从李师师入宫以后和柴简联系不多,但还是帮了柴简一些忙,就比如被慕容英诬告那次,若不是李师师从中斡旋,想来事情不会解决的如此轻易。
这会儿李师师冒险传讯自己显然是有事相求,自己欠了人情,理应还她。
柴简往官员队列看了看,众人都在相互闲聊着蠕动,没人注意到掉队的柴简。
于是柴简便按照纸团上的标记,兜兜转转来到了漱玉轩。
还未到漱玉轩门前,柴简便听到钢琴声传来,虽说是钢琴,弹的却是古曲,弹的是哪首柴简听不出,只觉得其中既有欢快又有哀怨,倒是符合李师师宠妃的地位。
刚走到院子门口,柴简就看到旁边的小桃在向他招手,柴简走了过去,只听小桃说道:“别走
正门,且随我来!”
一时间,柴简竟生出几分**的刺激感,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说李师师是徽宗的女人,给徽宗戴绿帽会造成多大的后果,就是家里那几个女人自己也负她们良多,自己断不能再做出此等行径了。
柴简跟着小桃绕了个大圈来到漱玉轩的一道侧门,从侧门进去,一路上避开了宫女,终于来到了李师师的寝室。
小桃吩咐柴简在此稍等,自己随即出去了。
柴简估计她是去寻李师师过来,便点头应了下来。
小桃走后柴简便开始打量起房间内的摆设,不得不说到底是皇家园林,其装潢用料就不是一般的讲究。
只一个梳妆台就可见一斑,整体用黄花梨打造,上方是一面扇形的玻璃镜,柴简不记得有卖过这种形状的,显然是买了回来切割的,也不知道切坏了几块,才留得如此规整的一块扇面。
镜子最上方的描金铜包边相比于整个梳妆台反而显得普通了。
而这个梳妆台放在李师师的寝室内也算不得出众,由此可见徽宗到底有多富。
柴简走到梳妆台前,一个熟悉的瓶子映入眼帘,这不正是初见李师师时自己送她的那瓶香水吗。
瓶身还
是最初的白玉瓷瓶,不比后期的瓶身都烧制了素雅的青花。
柴简伸手拿起瓶子,入手就感到一阵温润,细细摩挲感觉比刚出窑的瓶子更多了几分细腻,想来瓶子的主人也时常把玩。
想到这里柴简猛然心惊,这李师师在宫中什么宝贝没有,这骨瓷虽说稀罕,但比之钧窑汝窑也算不上什么惊世骇俗之作,她何以这般珍重,难道她真的对自己……
这时身后恰好响起一阵脚步声,柴简一惊手中的瓷瓶就此滑落,跌落在地,玉瓶摔的粉碎,却留下一股蚀骨追魂的芬芳。
来人是李师师,她独自一人前来,却正好撞见柴简摔碎了香水瓶。
四目相对柴简不由得尴尬万分,只得躲过李师师的眼神说道:“微臣不小心摔碎了娘娘的香水,赶明日一定再送一批过来!”
李师师走到柴简身前蹲下身,一边捡着瓷片一边说道:“不劳大官人费心了,这香水和人一样,看着差不多,但细细品味却大有不同,就算都出自大官人的铺子,却也再找不回来相同的味道了!”
李师师穿的是一件敞领的雪花袄,里面似乎没有穿内衬,一蹲下身,胸口的一片雪白正好印入柴简垂下的眼神。
柴简于是又尴尬的扭过头,这妮子说话的语气中带有一丝哀怨,让柴简不知该如何接话。
李师师拾起瓷片后,又从身上取出一张锦帕,用锦帕把瓷片包好后,放进了抽屉。
接着又不知从哪里取来一匹锦缎,一边展开一边对柴简说道:“这次唤大官人前来,主要是想谢过大官人的照拂,若不是大官人赐琴,说不定官家早不来我这漱玉轩了。”
说完就拿着布匹对着柴简比量起来,柴简有点慌,“照拂什么的实在不敢当,娘娘和微臣好歹有些缘分,微臣送琴不过也就借娘娘讨好一下官家罢了!”
李师师嗔怪的看了柴简一眼,“你还知道我们有过缘分啊?”
柴简恨不得给自己俩嘴巴,天地良心!他说的“缘分”跟李师师口中的“缘分”真的两个意思,可这会儿被李师师这么一说,倒显得是他先出言轻浮了。
柴简正思索着怎么委婉的提醒李师师自己绝没那个意思的时候,突然一双手臂锢住了自己的腰肢,柴简大惊:“娘娘这是在做什么?”
李师师抬起头眼神迷离的看向柴简说道:“奴家没什么能报答大官人的,就想着给大官人做一身锦服,这不正为大官人量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