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眉头紧蹙着望向远处, 手心被微短指甲嵌入,留下几弯红痕。

那日静原寺起火之后,厢房内涌上数位刺客, 招招对她下死手。

而她的人早不见踪影, 苏雨心越发沉了下去,幸而如空大师出现带着两位弟子,将她从火场中救了出来。

刚迈出寺庙的那一刻她便撑不住昏倒在地,一身灰烬夹杂着泥泞草屑,她从未如此狼狈过。

昏过去的那瞬,她只是想着, 自己又丢下他了。

母妃对如空有恩, 只差人接应她到苏雪原先的山庄便回了寺庙。

思绪收回,身侧的侍女将她手中递过来的折子捧在手心, “禀殿下, 已然布置妥当了。”

“走吧。”

局势已然明了,只是,宁宴。

苏雨这几日派人去打探,却连个影子也没摸着。想来是四公主将他掳了去,如今朝中已被她二人掌控,唯独剩下这四妹仍不肯停歇,溃败之后也不知龟缩在何处。

“阿宴。”

她轻唤着,此刻算是体会到他往常的担忧同挂念。四妹生性同刚死了的老头一般残暴, 阿宴落在她手上。

苏雨眼底闪过丝冷凝, 连快走过苏雪时,才堪堪停了下来。

面前同苏雨面容相似的脸上浮现出隐约的愉悦, “皇姐, 她终于肯出现。”

“只是早晚的事情, 只是比预想的要早上些。”

苏雨淡淡回应着,因着心中记挂着宁宴,这几日脑中昏沉得厉害,也没注意苏雪看着信件面上霎时僵硬的神色。

“皇姐。”

“是阿宴吗。”

苏雨轻拨弄着腰间的流苏,听得回复后方才恢复了平静。

四公主特地写了两份请柬,邀苏雨苏雪二人一道赴宴,席间觥筹交错,院落之外却是各派相对峙着。

座上那人面色难掩憔悴,衰败之势分明就在眼皮底下。可她面上淡然,眼神扫过苏雨时,倏然勾起一抹笑来。

既然她得不到这位置,倒不如争个鱼死网破,看看这两姊妹之间,究竟选权还是情。

“敬皇姐一杯。”

她高举酒盏,眉宇间隐约透露出一股子兴奋,可对面坐着的人丝毫不为所动,连酒杯都未曾碰过。

“皇妹不如直说。”

苏思似是没听见她苏雨的话,“皇姐一人来赴宴,雪儿怎得没来。”

“你还不配见她。”

“也对,也怪我。怪当初母妃心软,未能干脆将雪儿弄死在腹中,还留到今日,怪碍眼的。”

她话音未落,苏雨腰间匕首已然出鞘,直冲着她桌台上的果盘飞去。

苏雨身边的小厮似是被吓了一跳,险些倒在苏雨身上。

一声叹息响起,侧身击掌间,一人便被带上了殿中。

“皇姐瞧瞧,在寺中落下了谁。”

那人双膝跪在地上,低垂着眼睑麻木冷漠,棕瞳无神地望向苏雨。

苏雨喉头似是哽咽着,“我不认得。”

“皇姐来了,这说法我可不信。”

苏思唇瓣的笑越发张扬,“让我想想该如何和皇姐讨要些东西。”

座下苏雨一侧的护卫已然拔剑相对,视线聚集在她的位置,只等着一声令下。

“哎。”

这回轮到苏雨叹息了。

她身侧跪坐着的小厮突然起身,腰间的匕首顺着指尖飞向跪在殿中的那人,切下一缕长发。

“只可惜不能陪你演着一出戏了。”

说罢,宁宴撕下乔装的面皮,挡在苏雨身前护着她一道离开了殿中,只留下两波人厮杀在了一块。

殿外少了许多声音,可此刻苏雨只能听得到眼前人的呼吸声,凑近时的心跳声。

一点点,似是在她心中涌动。

“阿宴。”

她攥紧着眼前人,薄雾朦胧间早将他涌入怀中。

“幸好。”

“幸好。”

宁宴原本早做好了苏雨要询问的准备,谁晓得她将自己带回府上之后,连只字也不提,一脸泫然泪下的委屈模样看着他。

“点点,我没受伤。他们习惯了将人视作蝼蚁,自大便是最大的罪,逃出来后我便藏在府上,知晓你今日回来。”

“我这不是好好的。”

苏雨也不说句话,视线在他略显疲惫的面容上转了圈之后,又顺着转到他脖颈上。

“点点。”

宁宴茫然间倏然被扑在了**,身上的重量猛然多了道。

“我先检查一遍,你向来受伤了也不同我说。”

“真没。”

苏雨现下可听不进去,她指尖划过衣领,用了些功力轻而易举地解开衣领,衣裳上解不开的地方便撕开。

被扰得无奈的人,也不退缩着乖顺地躺着,等着人为他验伤。

难得苏雨还贴心地将床被褥盖在了两人身上,一刻钟之后觉着验伤突然变了味的宁宴轻颤着不让她再动弹。

“点点,该好了吧。”

沉闷的声响从被褥之下传来,“宴哥哥,我们成亲好不好。”

*

成亲之事苏雨早有准备,这最后一个世界,怎么着也得体面地让两人举办场婚宴。

更别提她这身份皇帝亲姐,是新帝亲赐的良缘。成亲之日办得格外浩大,先帝昏庸无道,如今新帝贤良,同胞王君亲近,百姓也乐得观望。

京城的红街铺满了巷子,苏雨也算是体验到一回少年意气风发是何模样。

地坤原本是应当坐在轿中,可她想让宁宴同他并肩好好将这一幕记在心底。

这日闹腾地直到夜深,苏雨才终于能入洞房。

她手心湿濡着,口中酒气未散,却依旧谨记着成亲的步骤。

床榻边的人盖着喜帕,端庄的宛如大家出来的地坤。苏雨看着看着,倏然笑出了声。

这幕等她出了系统,定是要让她哥给拷下来的。

宴哥哥戴喜帕,乖巧地等着她掀,想着就叫人略有些不好意思,人生何德何能有这一回。

“宴哥哥。”

轻挑开喜帕之下的面容,比她意料中的还要惊艳,接下白日面纱的人依旧面容清冷,只是那双眸中波光流转,全心全意地仰望着眼前的人。

“点点。”

这是她的宴哥哥。

交杯酒入口,说完吉祥话,苏雨终于能在那道被抹上薄红的唇瓣上轻品着香甜的味道。

“宴哥哥,我们圆房。”

宁宴被轻放在床榻上,原本该是喜庆的时候,他却紧张地连呼吸都不稳起来,睫羽轻颤着不敢看身上的人。

“点点。”

他的身子早被调理好了,若是苏雨要进行完全标记,他天干的身份必然会暴露。

他会被厌恶嘛。

脖颈间被人密密麻麻地吻着,宁宴意识逐渐涣散,不自觉地顺从眼前人的动作。

“宴哥哥,放松些。”

苏雨将手搭在他劲瘦的腰肢上,便用言语安抚着仍紧绷着身子的人。

“点点。”

她刚想继续,耳边就传来阵夹杂着哭腔的低唤。

这是怎么,她还没开始呢,这么就哭了。

苏雨神色迷茫地抬头,正瞧见宁宴将小臂捂在湿润的眼眶桑,隐忍着抽泣的模样。

瞬间面上红润的酒气都散去了大半,她匆忙撑起了身子,却不妨撞上床角的扶手。

“嘶,怎么了?”

这动静算不得小,宁宴匆忙放下手,半撑起靠在床头,面上还掺着泪痕地探向苏雨。

“撞到了。”

明明话都说不清,“为什么哭,我弄疼你了。”

她之前亲亲而已,连信香都还没放出来呢。一早知晓两人间的匹配度极低,苏雨原是准备压制着信香圆房的,可是这怎么还没开设呢。

“点点,你别厌恶我。”

这话说得重了。

苏雨也知道许是出了问题,挺直着身板乖巧从宁宴身上下来,坐在一旁心底惴惴不安的。

莫不是他心底早有了别人,不情愿和她成亲。

“其实我是天干。”

还好,不是有了别人。

“还好。”

苏雨冷静了会,又突然反应过来。身子探上前去轻嗅着他微显露出来的信香,眉头霎时间蹙起。

确实不同于以往的刺鼻味道,是清淡却凌人的竹柏味道。

在宁宴小心翼翼的眼神中,苏雨又试探着摸了摸他的腰肢,眼前的人发出阵低微的喘息,手心紧绷的地方缓缓软榻下去。

这不是也挺软的呀。

“我知道了。”

她安心将床幔放下,“你就是你,我只爱你。”

不得不说天干之前的结合,

痛又快乐。

系统进入倒计时的时候,苏雨已经习惯了是从**开始的,她望着双眸微肿的人,轻轻在他额间落下一吻。

“等着我,宴哥哥。”

(本世界完,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这本就先到这里啦~么么看到这里的各位小可爱~番外我会在隔壁开一个短篇写,咱们番外和下一本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