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殿内,符玉清云眉舒展,低声说道:“正是徐将军的一番言语,解开了小妹和陛下之间的死结,所以一定要相谢姐姐的。”当下符玉清便将那晚的事告诉了英若兰,那晚符玉清问起柴荣为何会忽然要封她为皇后,柴荣便将徐皓月说的话一一说了,看来是符玉清有些好奇徐皓月的妻子会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便请她进宫见面。

听完符玉清的话后,英若兰秀眉微蹙,脸上淡淡的红晕泛起,轻叹道:“想不到我们竟然同病相怜,回想那时候,心里真的很难受,明知道他看着自己,心里却是在想着别人,但你却不得不强颜欢笑,不过能看到他对你笑,就是最大的安慰了。那时我常常便会想,他对自己的好到底是对自己好,还是因为自己长得像他从前的妻子呢?但后来我也就想通了,就算他是因为自己长得像才对自己好,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或许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就当他是对自己好,也就没有那么多的烦恼了。”

符玉清微微一笑说道:“或许姐姐一开始不知道徐将军的心思,所以才有这般的烦恼。”跟着她俏脸上也是微微一红道:“小妹进宫之后看到宗训和陛下思念我姐姐,那时候我便吓了决心,一定要替姐姐照顾好宗训和陛下。陛下是皇帝,又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很难得对姐姐她如此长情。小妹便是因为陛下的痴情,才喜欢上陛下的,那时候我便暗暗发誓,一定要做得比姐姐还要好,总有一天陛下也会像喜欢姐姐那般喜欢我的。”

英若兰神色一黯,喃喃说道:“这一层我倒没想过,我没奢求他会忘掉从前的事,也没想过和前人去比,因为现下我能守在他身旁,这便比前人幸运得多了,我也便知足了。”

符玉清长出了一口气,轻轻握住英若兰的手背笑道:“这些不开心的事咱们就不说它了,既然姐姐和小妹的经历如此相似,那今后咱们就以姐妹相称,守望相助,心里有什么话总才有个说话之人的。”

英若兰轻轻嗯了一声微笑道:“这倒是,相似之人才有相似的话语,今日不知道怎么了,很多话都和你说了。”

符玉清也笑了起来,这时候内殿跑出一个六、七岁大的小男孩来,口中喊着:“清姨、清姨,我不要学文,训儿要去玩。”

英若兰站起身来,见这小孩眉目清秀,甚是可爱,撅着嘴直往符玉清身上蹭去,不禁想起徐子茗向自己撒娇的情景,面上莞尔笑了起来,想来这小孩便是柴荣的大皇子,大周如今唯一的继承人柴宗训了。

符玉清也报以一笑,跟着推开那柴宗训温言道:“窦俨师父教你识文写字,训儿一定要好好学,将来长大了才能向你父皇那样,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啊。”

柴宗训年纪还小,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大丈夫,只是吵着要去玩,符玉清左哄右哄好不容易才哄得柴宗训答应了回去接着读书。

看着柴宗训被近侍带回内殿去之后,符玉清叹道:“训儿可怜,这宫中只有他一个孩子,平日也没什么玩伴,念书学文甚是枯燥,要是有年纪相仿的孩子陪着他念书,想来才会让他安心。”跟着符玉清看着英若兰笑道:“听闻徐将军和夫人收养了一个义子,有五岁上下的年纪,不如让这孩子进宫来陪训儿念书好了,一同拜窦俨为师父学文,不知可好?”

闻言英若兰微微一鄂,朝中名臣武将众多,和柴宗训年纪相仿的孩子也该大有人在,为何符玉清偏偏要徐子茗入宫做柴宗训的伴读呢?看着符玉清大有深意的微笑,英若兰刹那间明白了,这一定是皇帝柴荣对徐皓月委以重任后,想要通过这样的手段以示对徐皓月的圣顾恩典,同时也算是挟制了徐皓月的家眷了。

想到此处,英若兰急忙说道:“家中大事该由元宜做主的,义子徐子茗入宫之事,还要等和元宜商议过才是。”

符玉清笑嘻嘻的说道:“姐姐莫慌,子茗入宫伴读,就只是每日念书的几个时辰而已,并不是要常住宫中,而且倘若子茗不喜欢在宫中和宗训一起念书,那便罢了,小妹也不强求的。”

见符玉清如此说了,英若兰只得勉强答应了,符玉清跟着笑道:“明日陛下便会下诏行册封皇后之事,待册封典仪之后,再让子茗入宫吧。”

此后符玉清又拉着英若兰说了些家常之事,才让英若兰离宫回家去。

走在回家的路上,英若兰暗想这皇帝和皇后如此示好,只怕是将徐家上下和白甲军都绑得更牢了,依着徐皓月重情重义的性子,将来必定是会保定大周皇室的了。

翌日大周皇帝柴荣果然下诏,昭告天下册封符玉清为皇后,册封大典热热闹闹的接连办了几日,整个东京大梁热闹非凡。

这天午后,英若兰正在后院看着三个孩子在那里玩耍,萧绰六岁年纪最长,徐子茗四岁和萧绰玩踢毽子正玩得高兴,张林宇最小只有两岁,只能跟在两人身后大呼小叫的。整个后院都是孩童们的欢声笑语,一旁看着的英若兰诸女都是欢笑不已。

这时候只见孙庭运跟着管家英吉走了进来,英若兰见了急忙起身迎了上去,自从孙庭运入宫之后,便甚少回来,而且最近柴荣的箭伤未愈,孙庭运更是住在宫中旦夕照料着,今日见他回来,英若兰诸女都甚是欣喜。

“道长今日怎么得空回来了?”英若兰命人给孙庭运看座上茶,口中说道:“许久不见我们大家都很想道长呢。”

孙庭运白了诸女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们只会想各自的夫君,你们也会想我这个糟老头子?”

童银姑哼了一声道:“老道长,好心当作驴肝肺,不惦记你,我们会给你缝制道袍?你还穿在身上了,这会儿又说这般话语,你把袍子脱下来还我们。”童银姑和孙庭运在桃花村认识十几年了,就知道孙庭运这臭脾气,当下也不客气起来。

刘小惠掩口笑道:“道长,我和银姑都没嫁人,何来夫郎惦记呢?你这不是说我和银姑都这般年纪了还没嫁人么?”

孙庭运见诸女似乎有些发怒,当下打了个哈哈,干笑道:“老道说错话了,给各位姑奶奶赔不是了。”

英若兰笑道:“道长就是这般脾气,大伙都习惯了,没有道长说些笑话,这府上倒像是缺了什么,道长近来可好?”

孙庭运坐下身喝了口茶皱眉道:“陛下这些日子甚是操劳,伤势本该早些痊愈的,结果不听老道言语,弄得伤势老实反复,今日算是伤势稳定了些,老道便偷得浮生半日闲,回来看看你们。”

英若兰哦了一声,孙庭运皱眉看着场中嬉闹的几个孩子,忽然指着那萧绰问道:“这小丫头是哪里来的?”

英若兰便将萧绰的来历说了,孙庭运摸着下巴说道:“徐皓月这小子眼光也忒毒了些,这小丫头一副大富大贵之相,将来旺夫益子,莫不是打算收养来做徐子茗的小媳妇的?”

英若兰闻言心中也是一动,这几日和萧绰相处下来,发现这小丫头聪慧过人,一点就通而且甚是乖巧。她平日里对英若兰书房里的书很是感兴趣,英若兰开始教徐子茗识字,她便在一旁静静的自己看书,有不明白的地方,便在英若兰闲暇时请教,英若兰倒也乐意教她。才几日功夫,这小丫头便和府上的人等都熟悉起来,大家也都喜欢这乖巧的小丫头,根本拿她当契丹胡人看待。

此刻听孙庭运这么一句,英若兰倒是有些心动起来,她视徐子茗如己出,也希望他将来长大成人后能有做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也希望他能找到个贤淑的女子,娶妻生子。此时看萧绰乖巧,和徐子茗玩得又很是融洽,说不定将来两人长大了,能成就一段青梅竹马的姻缘也说不定。但此时两人都还太小,将来的事也还不好说,当下笑道:“将来看两个孩子的造化吧,现下都还太小了。”

孙庭运看了看众人又问道:“童虎头这小子呢?他不是也回来了么?不会又被英凝雅这小丫头拉回房去了吧。”

闻言诸女都是吃吃的笑了起来,只听扑通一声,一盘点心重重的放在孙庭运面前,英凝雅又羞又怒的骂道:“道长,你再胡说八道,下次不给你做点心吃了!”

孙庭运吓了一跳,又干笑两声埋头吃起点心来,也不敢抬头。英若兰忍住笑,说道:“虎头昨日便动身回英山去了,元宜让他回英山一趟,顺便看看他父亲。”

孙庭运哦了一声叹道:“老道也有点想桃花村的人了,什么时候才能大家伙一起回去看看啊。”诸女闻言都是一阵唏嘘。

正闲话间,忽见门丁引着一名近侍急匆匆走了过来,那近侍才见到孙庭运便急道:“孙真人,请你快和小人回宫去,陛下伤势发作,血流不止啊。”

孙庭运站起身来大惊道:“为何会如此?老道今日离宫之时陛下都还好好的!”

那近侍迟疑的道:“陛下适才在殿上拉强弓,用力过猛,所以箭创迸裂了。”

孙庭运急匆匆的抬腿边跑,一边跑一边怒道:“伤势未愈,怎能拉强弓?”说着便和那近侍急匆匆的去了。徐府诸女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如何,英若兰有些踌躇起来,但还是唤来英吉,让他派人把这消息传往幽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