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东宫,有人来禀:“端王想见您。”
“见我?”
“是,咱们本想去端王府外查看动静,却发现东宫的人早就埋伏在那儿了。刚想回来禀告,结果端王就派人来传话了。”
端王也不是蠢货,有人盯梢怎会察觉不出来。
边关疫病传出来的时候,他还奇怪,这太子就好像是提前预料到的一样。
之前就听闻他偷偷摸摸往荆北运送药材,没想到还真让他用上了。
心里本就存在诸多疑惑。
可听闻齐诀和齐明淮都去了边关,疫症有所稳定,还想着要不要给这两人添点烦心事。
加上林家如今又有麻烦缠身,京都里乱成一团,简直是天助我也。
结果,一出门就发现自己端王府被盯上了。
虽然他也明白,如今盛京局势动**,皇帝自然要多多监管他们这些手握军权的亲王将军,可一个个黑衣暗卫,就跟黑乌鸦似的不错眼地盯着他。
任谁能舒心顺气。
他别的人也不找,就找谢晚青。
可他找人过来也不是为了控诉,就是郁闷,想找人喝酒聊天。
谢晚青耐着性子听他讲:“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感觉被人压制的不能动弹,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别人的把控之中,自己总是慢人一步,你说这齐明淮好像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似的。”
他仰头喝了一口酒,“凌家勾结成王他知道,这次疫症又被他预料到了,要不是凑巧的不像是人为所致,我都怀疑他是不是重活了一次。”
谢晚青心想:你离真相已经很近了。
“听说他近来痴迷于算命。”
“算命?”
端王眯着眼睛,“江湖道士那一套?你少唬我,宫里高僧住持,钦天监都没有预测到的事情,他是从哪儿学的,居然比神仙还准些。”
谢晚青只能说:“估计是有高人指点吧。”
他醉醺醺的直摆手,“不好玩,实在不好玩。”
“端王殿下不妨顺应天命。”
“天命……”
他仰头对月,喃喃道:“我不信这个,我只相信事在人为,齐明淮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吧。”
端王也看得出来,“六皇子一事不就打了你们一个措手不及,看来不止是我,还有人不想让这个江山安生,本王就等着看好戏了。”
得知东宫出事,齐明淮紧赶慢赶地回到了盛京。
可入京没多久,他就感染上了疫病。
军中虽早有防备,但加上日夜兼程,劳累所致,一回来就吐了血。
这下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太子深入疫区,殚心竭虑多日,身体本就有所亏损,再加上气血攻心,微臣只能在原先的药方上多添两味药材加以诊治,观其后效。”
太医说的伤心痛惜。
他被隔离在另一处宫殿之中,迷迷糊糊醒来过一次,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布帘之外,站着几个垂首静待的宫人。
呛鼻的药味儿弥漫在殿中,他往外看着,好像有个人站在不远处,天光一线的门扉中,女子衣衫被风轻轻撩动着。
他唤着,“晚青。”
宫人闻声,掀开布帘,“太子殿下可是在唤瑾王妃?”
一个瑾王妃让他清醒了片刻,他改口,“太子妃……”
“太子妃身体一向不好,现下又染了一些风寒,殿下不过是昏迷之时呓语了几句,难为公公跑这一遭,若是因这一去,太子妃感染上了疫病,怕殿下醒来后多有愧疚。孰轻孰重,公公不会不知道。”
公公将东宫的回话传达给了太子。
他说:“好,我知道了,叫太子妃好生养病。”
说完,齐明淮只觉天旋地转,骨头好像被炭火炙烤着,喉咙里涌上了腥气,他骇然吐出一口血来,沉进了黑暗。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似有人在哭泣,由远及近,“齐明淮你快醒过来!快醒醒啊,你说过元宵节要带我去看花灯的,你不能食言。”
另一个声音说:“晚青,你身为太子妃,怎能如此胡闹,这时候应该陪同在皇后身边,与她一道日夜为盛国祈福,这般不管不顾在这儿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快,拉走太子妃。”
不!
“别……”
齐明淮伸手抓了个空,念着:“晚青……”
“或许是有事交代瑾王妃,快去请。”
宫人通禀时,皇后娘娘正在宝华殿和谢太后念经祈福,她知道谢晚青还在调查六皇子小衣一事,本就有所愧疚,“盛京城如今内忧外患,还要请定安侯府多多费心。”
谢太后:“皇后客气了,这本就是为人臣子应该做的。”
夜色彻底暗了下来,齐明淮喝过药过后,烧退下去不少,也清醒了片刻,看着布帘外的人,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但他没有忘记自己此行回来时为了什么事。
“林柔一事,可有线索?”
谢晚青还在煨着下一顿的汤药,叹道:“让你失望了,这件事背后之人做的密不透风。宸贵妃担忧六殿下,衣不解带的在床前看顾着,暂时没有力气追究此事,不过估计事后……”
若情况属实,应该不会放过林柔和林家。
齐明淮一回来,有些事就可以交托给他了。
他对宁国公府的行事做派并不生疏,自己碍于和沈意秋的重生身份,从旁协助还是可以的。
他说:“沈棠月。”
“你知道?”
“当初那江南贡锦到东宫的时候,两人起了一些争执,我还因此呵斥了她,想必耿耿于怀,想以此事拉林家下马。”
他欲言又止,估计也是觉得这样未免过于简单直白。
而且还有一个疑点,“贡锦送过来的时候,边关疫症还没有爆发,她是如何提前知道还布局的?”
谢晚青说:“应该是后来才熏染上的。”
“可审了?”
“审了,但看供词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我也搜查了她和宁国公府的往来信件,但一无所获,或许早就摧毁了。边关疫症刚出来的那段时间,沈国公也没有什么动作,一直在京都城里。与其来往的都是些朝中大臣,他们也并未出过京城。”
若非知道沈意秋和她一样是重生,这盘棋怎么看都是一盘死局。
“沈国公门下众多,或许是假手于人。待会儿我写个名录,你挨个寻查下去,应该能抓到可疑之人。”
谢晚青应着:“好。若是真查实了,太子妃那边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