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青仔细回想着前世齐诀在宴席上的表现。
其实她还真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大概是后来沈意秋有教习过他吧。
于是想着,她俯身过去,“我可以教你啊。”
小姑娘身上稍带过来的气息,被体温一熏染,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幽香。
偏偏这种幽香只往人的鼻子里钻,叫人心乱,神思飘忽,齐诀拉了拉被子,遮住了自己的鼻尖,说:“我管他们做什么,我自己自在便是。”
啧啧,果然是摄政王啊。
她说了一句:“潇洒。”
而后歪过了身子,学着他的模样,将被子塞到了身底下。
就跟谁不会似的。
一大早,宁国公府就收到了瑾王府会来的消息。
心头一个重担放下了,府里气氛都变得松快了不少。
沈意秋还在梳妆,闻得外面人唤道,“二小姐。”
她没有动作。
房门被打开,来人有着一张嫣然如花的面容,香腮似雪,那是用各种香粉玉膏娇养出来的好面容。
她起身,莞尔一笑:“妹妹来了。”
沈棠月的脸色很不好,把一个匣子往桌子上一扔,“母亲叫我送来的。”
她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妹妹费心了。”
“不敢当。”
她进屋巡视了一圈,拿起一个象牙木的梳子,随手一丢,“您现在可是外头众口相传的太子妃,您能看上妹妹的东西,是妹妹的福气。”
“都是外面以讹传讹,如今事情还未尘埃落定,妹妹可别张扬出去,叫人拿住把柄。”
沈棠月冷眼看去,“要你提点吗?”
她低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棠月一步步走近她,眉眼里带着审视探究的目光,“我还想问你呢,花灯节那天,不是说身体不好在屋里静养吗,怎么会突然出府,还叫人掳了去?莫不是知道太子殿下在那处练兵,故意去碰上的。”
沈意秋说:“太子的行踪我怎会知晓,那日不过是想买一个花灯回来热闹热闹,谁曾想拿起子歹人会公然进皇城掳掠,若非太子殿下路过,恐怕我这会儿的清白就没了,那宁国公府的脸面何存。太子坚决如此,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又怎可拒绝。”
“你不用跟我这儿假惺惺,矫揉造作的,谁知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反正现在让你如意了,不过你也别嘚瑟的太早,庶女出身,能攀附上一个侧妃的名分,就算你那卑贱的娘烧了高香,若你这样的人都能成为太子妃,那盛国岂不是要完了。”
沈意秋时常在想,这个人要是没了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就好了。
于是前世,她泪眼婆娑,在佛前哭诉,果然让那对她一见钟情的山匪有了别的心思。
花灯节,城门不设禁。
她在等,等沈棠月清白尽毁,名节尽丧的消息传来。
偶然间听到同行游乐的女儿家说,那位打了胜仗的瑾王回来了。
以戚夫人的打算,即便为着宁国公府的脸面,明面上嫡女的身份,也只会在侯门公府之下择选个碌碌无为的纨绔公子。
自己仍旧要在宁国公府的阴影下过活。
不,她要攀附更高的树枝,别人的手够不到的地方。
瑾王手握兵权,如今又得皇帝宠信,无论是哪一样提出来,在一众朱门绣户的,都是趋之若鹜,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这就够了。
得知山匪路过瑾王必经之路,她忽有一计,放弃了原本劫走沈棠月的计划。
让那山匪趁着混乱噪杂之际,带她远走高飞。
他果然信了。
于是在路过一处山坳时,她听到铁蹄踏地的声响,从轿子中逃脱了出来,用尽所有力气奔向了火光密集之处。
夜色下,她看到了那个男人,漆黑修劲的轻甲,有着深渊寒潭一般的拓墨眼眸,一瞥,带着与生俱来的的矜贵和不可一世的孤傲。
她用嶙峋的山石割破了衣衫,踉踉跄跄跑到他的马下,告知自己的身份,求他救自己。
彼时已是秋日,夜晚露水寒凉,他扯下斗篷,盖住了她。
斗篷上还留有余温,在凄冷的秋夜,格外的令人踏实。
她亲眼看着他策马,拔剑号令一众将士,随他去剿杀土匪。
一呼百应的气势,骁勇冷冽的身姿,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有些东西也不那么重要了。
只要稍加一提点她那父亲,就必然会将这件事宣扬出去。
结果,齐诀娶是娶了,可是……
本以为他被战场的血海浸染,无心男女情爱,**,瑾王府里里外外她也都查过,也并无什么画像首饰。
可看到黄昏下的男子,微不可查的笑意,追随的目光,一种不甘的妒恨油然而生。
若真是她所想的如此,那么他一直护的是谁,忠的是谁,也就不难猜了。
沈棠月说什么讥讽风凉话,她也只是应着。
她泄完气,自会走开。
可看着满院**,她垂下眉睫:“见二小姐喜欢这些**,喜欢的紧,挑几盆给她送过去。”
“二小姐都那么说您,这样的好东西给她干嘛?”
“问那么多干什么,送去就是了。”
湘儿不情不愿应下,“是。”
“对了。”
看着镜中自己姣好的容颜,白皙如玉的肤色,沈意秋莞尔,“跟她说,**珍稀,每一株都是太子殿下的心意,叫她务必看顾好,若是跌了坏了,可不好向太子殿下交代。”
“是。”
前世,自齐诀失去军饷,正好被她父亲接手,她们宁国公府才有了攀附太子的机会。
可今世,这一切都把握在自己手里。
没过一会儿,院子里果然传来沈棠月一边往这儿走,一边骂骂咧咧的声音。
她梳着发丝,沉稳不惊,“去,叫父亲母亲过来,就说贡菊凋落了不少,是不是要请花匠来看看。”
婢女应道:“是。”
沈国公和戚夫人到时,迎曦院的贡菊败落了一地,花盆碎裂。
沈棠月正被几个人拦着,大声呵斥,“你还敢在本小姐面前还敢耀武扬威,什么贡菊墨菊,我都给你砸了!你不是要讨好太子吗,我看你这会儿怎么向他交代。”
“住手,都给我住手!”
沈国公看到满地的**已经气得不打一处来,结果沈棠月张口闭口讨好不讨好。
一见有人来了,沈棠月哭着跑过去:“母亲,她就是作践我,羞辱我……”
沈国公怒斥:“你还不住口!明天你姐姐这一脸的五指印,要是消不下来,搅和了宁国公府的好事,我打不死你。”
沈棠月被戚夫人维护在怀里,抽抽噎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