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水中缠 绵

却说除夕之夜,皇上带着语诗母亲准备的饭菜来到牢里看望语诗。她见他心情不好,便给他讲了个笑话,她的神情和行为让他大笑不已。

他努力止住笑,道:“没有,绝对没有,你的笑话很搞笑!”他又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比起你讲的笑话,你更搞笑!”

她起身开始挠他,他笑道:“说的真话!我看着你讲,就感觉你就是那个小兔子,在那里跳来跳去,傻乎乎的!不是很可爱吗?”说着握住她的手,说道:“谢谢你,我真的很开心!和你在一起,我就不会有什么烦恼!”

她弯下身,胳膊环在他的脖间,头靠在他的头上,静静地站着。

“那你知不知道这只兔子后来怎么样了吗?”他想了一会儿,问道,她摇摇头,坐在他的腿上,疑『惑』地望着他。

“这只兔子被包子店老板赶出来之后,特别伤心,”他的神情看似很认真,煞有介事地讲着,“然后它就走到了隔壁的一个扇子店,它就问这个扇子店的老板说‘老板老板,你们这里卖包子吗?’”她扑哧一下笑了,听他继续讲。

“老板生气了,说‘我们这是扇子店,不卖包子’,小兔子就又伤心的走了。”看着他的表情,她也是忍不住的笑了。

“到了第二天的时候,小兔子又来了,问了和昨天同样的问题,老板当然很生气了,”他讲的时候,语调还是抑扬顿挫的,“也给了它同样的答案,小兔子又伤心地走了。”

“第三天,小兔子又来到这个扇子店,还是问了同样的问题。老板特别生气,说‘你要是再来捣『乱』,小心我拿笤帚揍你’!”他边想边讲,自己也忍不住『露』出笑容,“小兔子又走了。等到了第四天的时候,你猜怎么着?”她摇摇头,从她的神情来看,显然是被他的故事给吸引住了。

他得意洋洋地讲道:“小兔子问老板说‘老板老板,你有没有笤帚?’老板还诧异呢,怎么问起笤帚了?就说‘没有’,结果啊,小兔子就说‘那给我来个包子吧’!”话音刚落,两个人笑成一团,眼泪都流了出来。

“你也太能胡诌了!”她一边拭去眼角的泪,一边说道。

“只许你瞎编,不许我来接吗?”他含笑道,说着,拍拍她的,菜都凉了!”

两人吃完之后坐下来下棋聊天,说起了如今朝中的风云变幻。

“我听说了朝廷里的事!”她突然说道。

他还是慢悠悠地落子,嫌光线太暗,又起身把灯挪了过来。

“嗯,现在有些麻烦!”他说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

“先看看再说!”他抬头看着她,“不要为你父亲担心,我心里有数!”

“我不是说我父亲,是现在的情形。我听说已经『乱』成一团了!”她面『露』焦虑之情。

“还不够『乱』!”他这句话倒是教她不解。

“看看他们最后到底要干什么?现在才刚开了个头!你看着吧,后面更精彩!”他似乎完全是看热闹的心态。

她沉默了一会儿,他的视线落子棋盘上,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觉得整件事太蹊跷了!”他听她这么说,双目突然亮了起来,盯着她问:“你怎么看?”

她落下子,望着他:“好像从我给宸妃拿『药』开始,一切都是什么人的计划,一直到现在为止,都在按照人家的计划进行!”他注视着她,听她继续说。

“明明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就是没法找到纰漏!”她神情凝重,“我被抓,接着就说是我父亲指使的我,将嫌疑推到我父亲身上。我父亲一被牵扯,势必会影响到薛大人他们,说不定还有更棘手的!”她静静地凝视着他的双眸。

“你既然知道了这么多,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四目相对,他问道。

“让我待在这里,不要再管我!”她这么说,却是出乎他的预料,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既然事情才开头,就让它继续发展,只要我不出去,这件事就不会结束,你就能看到最后的那一步!”她的神情如此果决,让他一时间不能回答。

沉默了一会儿,他才『露』出微笑,道:“我的玉儿,真是,”却又认真地问道:“如果让你一直在这里待到事情结束,可以吗?”她用力的点头,又问:“你怎么打算?”

“这件事,计划的太周详,一步接着一步,如果不等到最后,谁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他说道。

“嗯,我也感觉如此!”她表示赞同,“所以,就让我做饵,把幕后的人引出来!”

“那是一个,”他落下子,“现在局势一片混『乱』,在明在暗的,我还没有看清楚;谁又要干什么,我也不清楚。唯有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局势才会明朗。”

“如果水里鱼太多,你就看不到水下面到底有什么?只有等到鱼游累了,散开了,水,才能清。到那时,水下面有什么,一清二楚!”此刻他的眼神,那么深邃。的确,他变了。

她微笑着点点头,说道:“你既然这么说,就一定心中有数了是不是?”

“嗯,有一些苗头,就是,”他落子,对她娓娓道来。

她边听边点头,道:“嗯,这的确是!”

“等时候差不多了,就收网!”他说道。

她含笑道:“你真是太阴险了!看来,我还得防着你,省得哪天被你算计了还全然不知呢!”

他无奈地笑道:“你这家伙!我要是想算计你,早就把你骗跑了,还用得着像现在这样的?”她却是含笑不语。

两个人这样来回落子,边下边聊。

“你这样子在外面待着,宫里会不会有问题啊?你要不早点回去吧!”两盘结束了,她走到窗口看了一眼,不安地说道。

他把最后几个棋子放进棋盒,走到她身边,从身后怀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望着窗外的飞雪,问道:“你不想我留下来吗?”

“怎么会不想?”她的视线落在窗外,“我恨不得每一刻都和你在一起!”

他扳过她的身,将她抵在墙上,手指划过她微微发烫的面颊,四目相视,眼眸中不可抑制的燃起欲火。

他慢慢靠近她,她搂住他的腰,踮起脚跟,迎上他的吻。

下一刻,他把她压在**,吻迹沿着她的玉颈一路向下。两人的大脑完全被爱恋充斥,没有能力思考其他。

可是,当他开始动手解开她的衣扣时,她突然抓住他的手,将他从兴奋的状态中唤醒,他不解地盯着她。

“不要这样,这,这里是牢房,我——”尽管她的心灵和身体都在渴望他的爱,可是,她还是,还是——

他愣了一刹那,旋即平复了心情,在她的额上轻轻一吻,微笑道:“我知道!”

“从今年开始,以后每一个除夕,我都要和你在一起守岁!只有你跟我!”他怀抱着她,在她的耳畔低语道。

她微微笑了:“要是做不到的话,可不要轻易给我承诺!否则,我会伤心的!”

他轻轻扳过她的身,与她对视,纤长的手指在她的脸颊上来回。

“我是认真的!只要我还活着,对你的每一句承诺,我都会努力实现——”她的手指轻轻按住他的唇瓣,温柔地笑道:“永远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依偎在他的胸前,道:“我要你陪我一生一世!”

他只是微微笑了,温柔地搂着她。

此刻,他们不再去想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也不愿去为可能会很残酷的未来担忧。这样的夜晚,只想默默地守护在爱人身边。

新的一年,就在这漫天风雪中来到了人间!

崇德十九年,从一开始就不平静,不知道今年又会怎么样?

除夕之夜,皇上却不在宫里,他没有告诉后宫自己去了哪里,可是谁都知道他一定是去见容语诗了。大家心中不悦,却丝毫没有办法。太后召集了后宫诸人一起过除夕,所有妃嫔、皇子公主,还有几位太妃。这个没有男主人的年夜饭,除了几个小孩子玩的特别开心之外,大人们只是脸上挂着公事式的笑容,相互应承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皇上那么喜欢容语诗?竟然不顾身份去了大牢看她!

丽妃快要生产了,已经九个月了。太后让她坐在身边,叮嘱她要当心身体,说“你可要生个健健康康的小皇子才好”!丽妃只是感激地微笑着。

皇后道:“是啊,妹妹若是能为皇上添个小皇子,那可真是天家大幸呢!”说着『露』出优雅的笑容。

丽妃应道:“多谢老佛爷和姐姐的关照!”

众妃闲聊着,等到了戌时中的时候,园子里开始放起烟火来,众人围观欣赏,之后便散了。

太后回到慈宁宫,李德海禀报说皇上还没回来,又说道:“不会是不回来了吧?”

杜明月为太后卸妆,就听太后道:“如果容语诗真能把皇上留在刑部过夜的话,就不能让她再活着了!”杜明月心头一怵,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李德海道:“怕是不能吧!毕竟——”

“她今晚若是敢把皇上留下,就给她再加上一条罪状,直接打入死牢!”太后的语气那么冷酷,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明日,叫安国公和镇国公他们过来!”李德海领了旨意,退出了寝殿。

“明月啊,”太后叹道,“你说,容语诗,她到底要干什么?”

杜明月一边轻轻为太后梳着头发,一边答道:“奴婢想着,她应该不会做出那种天理不容之事吧!”

太后苦笑道:“要说这世上有妖孽,哀家从来都不信,以为那些只不过是些臆想谣言罢了!可是,自从这个容语诗来到皇上身边,哀家啊,真的是见了妖孽了!”

杜明月只是梳着头,不语。

过了一会儿,就听太后说:“既然有妖孽,那就得找个道士做做法、贴道符才行!”

杜明月完全猜不出太后要做什么,可是可以肯定的是,语诗,这个牢是不会清净的!

过了子时,语诗便劝着皇上走了,下了一晚上的棋,她就没有赢过一盘,怪怨他说:“你来找人家下棋,却老是赢,把我从年尾赢到年头。以后,再也不想跟你下了!”

他笑道:“跟我这样的高手下棋,你的棋艺才能有进步。如果我让着你,有什么意思?你自己根本进步不了的!若是把你放出去和别人下,输的惨不忍睹的时候,人家还笑话我这个师傅水平不行呢!”

“你别在这儿磨蹭了,快走吧!”她把他从凳子上往起来拉,他根本不动弹,却嬉皮笑脸地说“让我亲一下,亲一下,否则我不起来!”

两人又是厮磨一阵,他才离开了。

“啊,雪都下了这么厚了!”她走到院子里,叹道。

“嗯,明年一定是个好年!”他说的那么肯定,她笑道:“你又不是老天爷,怎么知道的?”

他对着她微笑道:“我是老天爷的儿子,所以我知道!”

她却说道:“你有什么可骄傲的?我还是老天爷的女儿呢!”

“哦?”他不解,“何出此言呢?”

她背着手,煞有介事地说道:“因为我呀,天生丽质,难道不是老天爷的女儿吗?”

听此言,他狂笑不止道:“那照你这么说的话,你我不就是兄妹了?那不就是『乱』伦了吗?”

她的笑容突然僵住了,长叹道:“以前不就是那样吗?”他止住笑。

“以前的时候,你我的身份,我们所做的事,不就是『乱』伦吗?”她默默地说了这么一句,他把她搂入怀中,问道:“你后悔了吗?后悔和我在一起,后悔我们过去的那些?”

她抬起头深情的望着他:“我没法后悔!过去,我也觉得咱们那样是不应该,可是,我没办法控制自己,我爱你,所以想要和你在一起,不管别人怎么说我,我都要和你在一起,一刻也不愿分离!”

他温柔地拥着她,雪花飘落在他们的身上,粘在他们的发上。

“过去,是我的错,是我『逼』着你走上了这条路,可是,我也同样不后悔!”他松开她,双手捧着她的玉颜,如同捧着自己的心,“我们早就没有回头路了,玉儿!你怨我自私也好,无耻也罢,今生今世,来生来世,生生世世,我都要和你在一起!我已经错过太多次,绝对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了!”

她知道,知道他会为她做一切,因为,她了解他,正如他了解她一样。

沉默一会儿,她才恢复笑意,推着他往外走,道:“好,老天爷的儿子去管老天爷的事儿吧!快走!”

雪还是在下,纷纷扬扬,根本没有要停的意思。

在回宫的路上,他依旧回味着这简单的幸福,却又不知道,这样的幸福,他到底还能享受多久!想起她密密麻麻写的笔记,他的嘴角『露』出深深的笑意。

苍天哪,如果你真的可怜朕这个儿子的话,就让朕多活几年吧!

新年里,虽然没有公务要忙,可是大臣们一点也不轻松。今年的迎来送往又增加了新的内容,那就是要商讨如今的局势。

大臣们自己在私下里互相联络、计划,可是,他们丝毫看不出来皇上的意图。那些进了宫觐见的人,也是完全捉『摸』不出皇上的心思,看着他好像对目前的形势一点都没有想法,又变成以前那副样子了。就是天翻地覆了,他还是坐在那里玩。除了关心他的扇子之外,他的心里什么都不想。

只是,初三那天,赵太医依例为皇上检查身体时,皇上问了他几个问题。

第一个:“爱卿当时是凑巧在昭阳宫吗?”

赵学冠战战兢兢地回答“是”!

接着第二个问题:“有人以爱卿的名义骗语诗离开『药』房,爱卿可知?”

赵学冠吓得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皇上,臣,臣,没有——”

第三个问题,彻底把赵学冠吓得坐在地上:“爱卿,在朕看来,你也参与了谋划此事,可是如此?”

赵学冠全身发抖,跪在皇上脚下,抬头望着皇上道:“皇上,臣,臣不知啊!臣不敢啊!”

皇上俯身盯着他,眼神冷冽,他从来都没见皇上会是如此,心中惊恐不已。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朕跟前装傻?这么多年,朕对你们一句重话也不说,你们就真把朕当傻子吗?”

赵学冠的嘴唇不停地哆嗦。

“那个人跟你交代过什么?你又做了什么?真以为朕不知道?”皇上的双目发『射』出的寒光,将赵学冠钉在当场,他的全身似乎被冰水泡过一样不停地颤抖,说道:“皇上啊,老臣,这件事,老臣真的不知道,不知道!皇上,明察啊!”

皇上盯着他,过了一会儿,皇上微微笑了,把他扶起来,道:“爱卿不知就好!朕,也就放心了!”

赵学冠又叩头道:“老臣深受深受隆恩,怎敢做出背主之事!请皇上明鉴!”

“爱卿的忠心,朕岂会不知?”皇上微笑道,“此事干系重大,朕不希望爱卿牵扯进去,太医院离了爱卿,还真是不行!”

“臣叩谢皇上!皇上对老臣的恩德,老臣就是肝脑涂地也难以报答!”叩头的声音皇上都听见了。

等赵学冠的双脚一跨出乾清宫的门槛,就差点瘫倒在地上。若不是门口站岗的侍卫扶住他,他就滚到院子里了。心里不停地打鼓,想道,谁说皇上他什么都没想的?他的心机,比谁都要深啊!

扶住他的侍卫还不解地问:“大人,这大冷的天儿,您怎么这么多的汗啊?”

他干笑道:“大殿里面儿热,热的!”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刚才这天上地下的一遭有多么惊心动魄!幸亏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否则,就皇上的眼神都够能让他当场丧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赵学冠仔细回想着那日的一切:柳惠之出宫了,宸妃身体不适,特地派人去叫了自己,问询之后也没什么,而且看她的气『色』应该是接近痊愈了。聊了一会儿,昭阳宫的宫人就把那包上面盖着“容语诗”印章的『药』呈给了宸妃。

“赵大人,您给本宫看看,这『药』是不是该换了呀,本宫觉着用了之后没怎么见好啊!反倒是觉得呼吸老是不畅,有时还有些喘不过气的感觉!”宸妃让宫女直接把『药』递给了赵学冠。

他把『药』包打开,结果一下子傻眼了!转身问宸妃:“娘娘,您一直都服用的这个方子吗?”

宸妃不解地望着他,点头道:“正是啊!”问道,“赵太医,难道这『药』有问题吗?”

赵学冠道:“娘娘,此事重大,臣需要回去调查!”

宸妃走到赵学冠跟前,盯着他问道:“是不是有人在本宫的『药』里下了毒?”

“启禀娘娘,川贝母是常用的止咳『药』,可是过量可致哮喘,严重时甚至能使人丧命!”他当时这么说了,宸妃险些倒地。

他知道这个量已经非常严重了,可是他不敢直接说出来!

事情到了这一步,必须要彻查。一般来说,这种事会有内务府和禁军负责侦办,可是,宸妃直接要求刑部查办!接着,容语诗作为唯一的嫌疑人被带到了刑部。

他回到太医院,竟然没有发现蛛丝马迹,再一想,事情,可能真的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难道说,自己被人利用了?

从皇上的话语来看,真有这种可能啊!在皇上那里看来,他赵学冠也参与了!容语诗想要证明她的清白,可是赵学冠也想要证明自己的无辜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不对,看皇上的意思,他知道是谁干的了吗?难道是那个人?

想到这里,他舒了一口气,开始慢悠悠地往朝房走去。

再说柳惠之,一直在太医院调查这件事,也是没有一点点眉目。他心焦如焚,初四这天进宫为太后请脉之后,杜明月专门等候在他回去的路上。

“大人,王妃她可能会有麻烦!”她悄悄地告诉他。

他紧张地朝四下看了看,没有人过来,便示意她往前走。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低声问道,却是面带微笑。

“具体怎样我还不清楚,但是王妃入狱,怕是,”她看了看柳惠之,“跟老佛爷和您父亲他们有关!”

她这话却是教他意外,难道说真是太后和他父亲策划的?

“那他们打算怎么对付语诗?”他问。

身边走过去几个宫女,两个人面带笑容,没有再说,等她们走远了,她才说道:“可能会在牢里动手,您设法告知皇上,不要让王妃出事!”

“嗯,我知道了!”他停下脚步,见他停了下来,她也止了步,望着他。

“谢谢你!”他含笑道,“其实,我很早就该向你道谢了!”

她的心跳突然加速,道:“大人客气了!不必如此!”

他也没有再多说,只嘱咐道“你自己小心些,别让老佛爷起疑心!”

“嗯,大人放心吧!明月不会有事的!”她『露』出幸福的笑容。

得到杜明月的警告后,柳惠之绕来绕去,还是去了乾清宫见了皇上,将此事告知了他。

“嗯,朕知道,朕会交代给薛峰的,不会出事!”皇上道,“谢谢你,惠之!”

“这是臣应该做的!”柳惠之拱手道。

“也谢谢那个一直给你情报的人!”皇上拍拍柳惠之的肩,“嘱咐她一定小心!”

“皇上放心,惠之知道!”他的心里,怎么会不担心呢?万一太后察觉到杜明月的异心,她是绝不会容下杜明月的。而一旦杜明月出事,那么,他这一生怎么能够安心?

至于樊太医,心里自责的不得了,可是又不好说出来。过年这几天,就一直在家里闷着,脑子里来来回回想的都是这件事。

“对了,是那个人,就是他——”半夜里,他突然坐起身,可是妻子被他给吓醒了。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她又转身睡去,可是他赶紧起床穿衣。

“大半夜的,你这是要干什么?”妻子坐起身,责备他。

“去找柳惠之!”他快速地穿着衣,答道。

“官人啊,今天才初四,人家柳大人还要过年呢!再说了,这三更半夜的——”妻子说道。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他系好腰带,“这可是天大的事!”

妻子根本不理他,又倒头睡去。

现在是正月初四,等他到雨竹别院门口时,碰上打更人才知道刚刚五更!他大力地敲着柳惠之的家门,不知道人在不在,反正先在这里找找再说。

柳惠之刚好在家,他从睡梦中被樊太医给喊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是那个人往宸妃娘娘的『药』里加了东西的!”樊太医直接冲到柳惠之的卧室,别人拦也拦不住,柳惠之本来很生气,一听他这么说,马上来了精神,问“你确定?”

樊太医喘着气道:“我本来要喊语诗帮我忙的,结果到了『药』房里看不见她,正准备走呢,我就看见那个人往那包『药』里加东西的!”

柳惠之开始穿衣服,问道:“你怎么就知道那包『药』是语诗包的?”

“那跟前放的红『色』的绳子,除了她,没人用那个颜『色』。而且当时别人都在低头做事,只有那个人神『色』异常,我就是再傻也知道有问题啊!”樊太医显得很兴奋,“咱们快,快去刑部,让他们把语诗放了!把那个人给逮起来!”

“刑部这些日子没人办案,找谁去?”柳惠之系好衣扣,突然说道,“对了,找薛统领!”

樊太医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柳惠之拉着出了门。

两人赶到了薛峰家里,跟薛峰把情况说了一遍,薛峰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难道你已经知道了?”柳惠之见薛峰这种反应,问道。

“只是发现了他有嫌疑,可是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薛峰说道。

“那现在,现在去抓他啊!”樊太医急了,“我可以作证的!”他巴巴地望着薛峰,可是薛峰拍拍他的肩,说道:“现在还没到时候!还请二位大人忘记今晚说的话,不要泄『露』出去,也不要在那个人面前表现出来!如果让他发现了,就会影响抓捕行动!还望二位配合!”

柳惠之和樊太医对视一会儿,答应了薛峰的要求。

“樊大人,您一定要当做什么事都没有!我会派人暗中保护您的安全!”薛峰道。

两个人这才离开了薛峰的家,他们一走,薛峰就进了宫。

“主子,何时收网?”薛峰报告后,问皇上。

他坐在**,道:“那个人只不过是个替罪羊,你先放出消息,『逼』他们先『乱』了阵脚!”

“那,太医院如何处理?”薛峰又问。

“太医院不是大问题,没必要太过严重。麻烦在别处!”皇上打了个哈欠,很明显还在倦意中,“你只要盯紧了,是什么人在上蹿下跳的闹腾,盯住那几个就行了!”

薛峰拱手道:“是,臣记下了!”

“还有,语诗那里,你也派人盯着些,就怕到了最后他们来阴招!”皇上打着哈欠,薛峰便领旨退出了,皇上盖好被子倒在枕头上继续大睡。

从初九开始,这件案子继续影响着整个朝廷,而刑部依旧是慢悠悠的调查,依旧没有任何进展。一直过了上元节,针对这件案子的争论彻底达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不出皇上所料,对方果然是使用了最『逼』不得已、也是最笨的办法,正月十七这天语诗在自己的饭菜里发现了问题。当狱卒把饭送来的时候,她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因为为了防止下毒,薛峰给她带来了验毒的银针。她和平常一样捧着书吃饭,可是,当她翻过一页时,刚好从自己还一下未动的一盘青菜中夹起几片,刚要放进嘴里,又放到碗中,眼睛又盯着书。当她的视线从眼前的菜肴扫到书上时,突然定睛注视着自己刚放进碗里的那几片青菜叶!

她用筷子轻轻拨着,然后从中夹起一片藏在其中的不同的菜叶,脸『色』大变,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竟然想到这样的办法!我还差一点就把它吃下去了!真是命大啊!老天爷,看来您还真是照顾我这个女儿!”

那盘菜,她原封不动的留下来,走到院门口,那守卫的两个士兵已经和她很熟了。因为她把自己的手炉给他们用,他们非常感激她,因此对她格外亲切!

“能不能把这封信送到禁军衙门?交给薛统领!”语诗把写着自己的名帖给了其中一个士兵,“拿着我的名帖,就能见着薛统领了!”

“容小姐放心吧!”那人答应的爽快,把信收进衣内。

“记着,一定要当面交给他!”她叮嘱道。

下午,薛峰就来了,语诗把毒草给他看了,薛峰没见过那种草,语诗告诉他,这种草俗名叫“三步断肠草”!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它和普通无毒草的区别就是在于叶子边缘的锯齿。

她给薛峰解释后,薛峰仔细辨别,果然如此!

“我带回去保留起来,到时候可以当做证据的!”薛峰道,“可是,估计下毒的人已经被处理了!”他这么说道。

“我想也是如此!”她叹道,可是,为什么非让自己死呢?她开始不明白了!

结果,正月二十这天,禁军逮捕了太医院孙太医、奉宸院一名太监,全部交由刑部,他们的罪名是“谋害宸妃、诬陷前晋王妃”。刑部丝毫没有意外,他们拖到今天就是知道禁军迟早会把人犯给他们送来。可是,这也太丢人了吧!能有什么办法?内卫抓人破案的本事,刑部跟不上的。而且,内卫专办的案子很少。

当日,刑部就提审了两名嫌犯,并传召了证人容语诗和樊太医,语诗指认那个太监就是当时骗自己出去的那个人,而樊太医也证明就是孙太医往宸妃的『药』里加东西,而且,又有几名当时在御『药』房的太监和太医回忆说有那回事!于是,两名嫌犯被羁押,语诗当场释放!

然而,那两名嫌犯既没有承认罪行,又没有为自己辩驳,从头到尾一个字也没说。人犯没有签字画押、没有认罪,审判官还不能当庭判刑,便将人犯押到大牢关了起来。

可是,审判官们没有料到,他们犯了个重大的错误,或许,他们没法逃避这个错误。当晚,两名人犯全都死在了大牢,他们全部用腰带上了吊!

事发后,刑部又开始紧急调查,直到第二天中午,终于认定这是『自杀』!

可是,钱钰岚并不相信这个结果。凭借多年的办案经验和验尸的能力,他认为两个人都是被先用腰带勒死之后,再伪造出『自杀』的现场!

在他看来,这个案件从一开始就是『迷』雾重重,从案件发生,一直到人犯落网,真相,似乎就是某些人在幕后博弈的筹码!现在,就在案件的真相大白天下的时候,人犯就在刑部大牢里这样被人杀了!能做到这件事的,绝对不是一般人!

事情到了这一步,这件案子的真相是怎样?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了!

其实,很多涉及到高层的案件,最后都这样不明不白的结束了!其实,这也不算是不清不楚,因为,凶手抓到了,只不过这两个凶手是为什么犯案,受了何人的指使,就不得而知了!

这就是宫里的案件,永远都有替罪羊,永远都找不到真正的凶手!

次日叫了大起,在早朝上,刘全宣读了圣旨“革除朱青尧都察院左都御史之职,交由刑部处置”!这道旨意一出,满朝哗然!

安国公问道:“皇上,请问朱大人犯了何罪?如果没有证据,皇上如此处置——”

他还没说完,就听见皇上的声音从御座上传了过来:“煽动下属、污蔑同僚、扰『乱』朝纲,还要朕把其他的都说出来吗?”他的语气中透出严厉和愤怒,众臣当即不敢多语。

从他即位到现在已经整整过了十八个年头,可是,他极少冲着大臣发火。

他是个仁君,不喜杀戮,一件事,如果可以有和平的方法来解决,他绝对不会选择杀戮这最后一招。哪怕是被大臣们『逼』的怒不可遏的时候,他也情愿绞尽脑汁想些奇奇怪怪的办法来达成目的,却不愿杀人。今天,他是真的生气了!

“这段时间,把个朝廷吵得乌烟瘴气!”皇上走下御阶,在大臣中间走来走去,脸『色』极为不悦,朱青尧还战战兢兢地跪在那里。

“你们在这里闹腾,下面儿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办事!怎么,是打算继续闹下去,把朝纲彻底荒废掉吗?”此言一出,众臣全都跪在地上,道:“臣罪该万死!”

皇上根本没让他们起来的意思,继续在地上来回走。

“从年前开始,你们就借着那件案子,在朕这里上蹿下跳,动不动就搬出那么多的奏本,那么多人跑到朕面前,要朕如何彻查刑部、将容旭然父女治罪!”

“这些日子,你们都在底下干了些什么,朕都一清二楚!”他在大臣中间缓步穿梭,“难道要让朕把那些事都说出来吗?”他走到了镇国公眼前,瞟了一下脚下跪着的镇国公。

镇国公不知道皇上是故意呢还是他正好就走到自己跟前,正好说了这句话?这件事从开始到最后,自己什么都没做过,一句话都没说过。为什么皇上不说安国公他们,毕竟他们一直都冲在前面,而来说自己呢?皇上他到底是碰巧呢还是意有所指?

他一直低着头,不敢看皇上此刻的表情。不过,从那份圣旨来看,除了朱青尧,皇上应该不会再处理别人了!现在这么说,只是为了警告他们而已!想到此,他稍微安了心,接下来该怎么办?他就只是这么一转念,心中已然有了打算。虽然皇上惩治朱青尧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可是,他知道,这件事到了结束的时候,皇上一定会处理掉什么人,只是他一直都猜不出来会是谁。不过,这些丝毫不会影响他的计划。因为,在整件事开始之时,他早就做好了准备。不管结局如何,他想好了应对之策。可是,现在的问题就是,为什么皇上会选中朱青尧做这个替罪羊呢?

他心中叹道:皇上啊,真是没想到您谋划的如此深远!老臣真是看错您了!

在这件事结束之时,被皇上处理的官员只有十几人,朱青尧是职位最高的,也是刑罚最重的,他以煽『乱』朝纲之罪被处以流放之刑,其他人也只是被降职、罚俸而已!

虽然处置办法还是各打五十大板,但是,皇上明显是做了区别对待的。争锋相对的两方,镇国公他们这边的人受到的刑罚要重许多!不过,对于镇国公来说,虽然失去了朱青尧,可是,他在都察院还是有人的,他不怕!

有罚的,自然就有赏的。出人意料的,皇上命内阁颁布了对刑部和大理寺一班办案人员的嘉奖令。安帧晖、扈在序等人完全是没有想到,皇上怎么会嘉奖他们呢?他们明明是什么都没有做,从早到晚只是在拖而已!皇上是糊涂呢,还是真的深不可测?

正月二十日,这桩震惊朝野的案子以凶手畏罪『自杀』而结束了刑事调查,由这件案子引发的派系之争,也以以朱青尧为首的一批官员的落马而告终!

这将进一个月的时间,许多人都没有安宁过。结局不管是喜悦还是失望,一切都结束了!从这一刻开始,不会再有人去提及那件事,而先前争得头破血流的两方势力,很快又会握手言和、谈笑风生了!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的确,对于高层的人来说,他们显然已经通过这场博弈达成了自己或大或小的目的。那些真正有能力控制局势的人,从头到尾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在幕后引到着局势的走向!现在,事情结束了,他们会慢慢走出来!

再说语诗,那天出狱时,是颜振飞亲自把她送出去的。门外面儿等待她的是母亲、弟弟、还有梁王、柳惠之!为了庆祝她沉冤得雪,梁王特地在自己的王府里举办了一个庆祝会,就他们平时来往密切的几个人出席了。

对于大家的关心,语诗感激不尽!特别是得知梁王在朝堂上请求皇上放她回家过年时,语诗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柳惠之等人夸梁王勇气可嘉,把他说的不好意思起来。

“谁说不是呢?”承安公主笑道,“这个呆子,谁不知道他从来都不写奏本的?我还真以为他不会写呢?”梁王只是在那里傻笑。

“真是过意不去!”语诗对梁王道,“你又何必呢?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是好?”

“哎呀,姐姐不要这么说!”他『露』出孩子似的笑容,“我只是,只是,”他没有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又转口道,“只要你平安就好了!”

别人都好说,可是,晋王那里呢?他不是还让颜振飞一直照顾自己吗?语诗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二天,她买了些礼物,只不过是些点心之类的,亲自前往咏凝公主府,向驸马表示谢意。令她意外的是,咏凝公主对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么排斥了。不光如此,还十分热情的请她参观了公主府。

“嫂嫂,你以后有空儿就来我这里,我听说你老去承安姐姐那里的?难不成你不认我这个妹妹?”咏凝公主如此说,语诗险些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公主何时变得这么,这么可爱的?她以前有这么可爱吗?

咏凝也知道自己的转变让语诗很意外,便挽着她的手道:“嫂嫂,我以前不懂事,你可别嫉恨我!”

语诗赶忙含笑道:“怎么会?公主切莫如此!”

“嫂嫂,你一定还是在生气!以后就叫我的名字嘛!”公主笑道,“咱们都是一家人,不用这样见外的!”

天哪,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连咏凝公主都能对自己这么客气!语诗还真是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

本来,赵院判通知语诗在家多休息几天,不要着急着来太医院。可是,因为丽妃接近预产期,而且,她的情况不是很好,柳惠之担心会有意外,二十一日这天一大早就来语诗家里约她一起进宫了。

自除夕那晚之后,皇上又去看过语诗几次。可是,自她出狱以来,两人还没有见过。她想要知道他怎么样了!这最后的处理办法,想必也是让他头疼很久了的。

这天在宫里,太医院的同事们倒是很为她高兴,毕竟她平反了,特别是樊太医!可是,后宫里的声音就比较杂了。不过,她还是没有理会。

因为更加接近临产期,丽妃的心情似乎非常紧张,结果子痫症状又开始出现了!

语诗这一整天都泡在玉和宫,柳惠之安排她专门负责照看丽妃。其他的病症,只要是轻微的,她都可以不用去管。

她要安抚丽妃的紧张情绪,可是,她虽然见过别人生孩子,也做过接生,自己还真是一点体会都没有。不过,看着丽妃时常『露』出的幸福的笑容,不禁让她开始羡慕!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有一个和他的孩子呢?

傍晚的时候,丽妃留她一起吃饭,她婉言谢绝了,准备回家去。

当她返回太医院时,小路子刚好出来,说是要去找她。原来是皇上让他来的!

她坐着轿子,往玉泉阁的方向走去。

玉泉阁啊,她想起三年前第一次去到那里的情景,不禁脸儿绯红!

那一个午后,他在那池清泉中向她表白自己的爱意。

“容语诗,我爱你,不管你是谁,我都要你知道这一点!”

他的话语,他的神情,她从来都没有忘记!

因为,她也是那么爱他,爱的连自己的灵魂都失去了!

“你愿意在我身边吗,语诗?”

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哪怕是没有任何名分,我都愿意在你身边,一刻,一刻也不愿分离!

自从那时开始,两个人的命运就被牢牢地拴在了一起,自从接受了对方的爱,他们岂有片刻的后悔?

她一直跟着小路子,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里?绕来绕去的,她才知道玉泉阁原来也是很大的。

到了一扇门前,只见门楣上写着“月清竹香”四个字,宫女缓缓推开竹编的门。这一处如此特别,清雅娟秀,丝毫没有上次去的那里那样奢华。里面空间不是很大,当中的热泉为青石所围,外面环绕着一小片翠竹林。她抬头望去,原来是『露』天的。现在天已经黑了下来,如果晚上有月亮的话,月光洒进来,那是怎样的美景啊?怪不得说是月清竹香呢?

小路子道:“主子吩咐说,娘娘这些日子疲倦,不如就先在这里解解乏,等过会儿和主子一块儿用膳!”

说罢,便叫宫女们进来服侍语诗宽衣,自己退了出去。

青丝盘在头顶,宫女搀着她缓步跨进水中。

慢慢蒸腾而起的水汽如雾一般,她的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

“······月落长桥,与君别,千帆尽,盼郎归——”双手掬起一捧水,轻轻地洒下来,水珠粘在她的发梢、挂在睫『毛』上,又沿着她的肌肤滑落至池中。她边玩边唱,丝毫没有注意到池边还有人。

“盼郎归?归来呢?”当她唱到“归”字时,就听见他的声音。

她转过身,只见他身上只系着一件白『色』长袍,上面绣着简单的竹子图案。乌发绾在头顶,别着一根玉簪,环抱着双臂,一双美目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她含笑着转过身,游到远处,不理他。

她还是停在那里,捧起水又摊开手,依旧那样玩着。可是,心却跳的很厉害,仿佛要从胸膛里窜出来一样。她听着身后的水声,那是他走近了,感觉到水波一层层碰撞着自己的后背,那是他在走来。不知和他有过多少次云\雨之欢,可是,她现在羞涩如处子般。害怕自己颤抖的双手泄『露』自己的不安,她把双臂放在水面之上,想要再游到离他远一些的地方。

可是,为什么他好像看穿了她的心一样,她还有开始游,他就从她身后将她环住。

“想要玩吗?”在她的耳边低语,如此妖\冶的声音,使得她原本就紧张的心情更加无法平静,“你不是在等我吗?我现在来了,你准备干什么?”

此刻,他非常想要看看她的表情,她却故意别过脸,不让他看。

水下,他的手却是那么不安分,她想要制止他的动作,却被他反制。

他那略带胡须的下巴在她的肩上来回磨蹭,还带着坏坏的笑容在她的耳边哈气。从身体深处蔓延而出的刺激令她不自主的颤抖几下,虽然很细微,却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此时的她,就在他的怀中,他只需一低头,便可将她的玉\体毫无障碍的纳入自己的眼中。他的心中不可抑制地燃起原始的冲动,她的身体,他再熟悉不过,可每次一见到她,他就无法克制自己欲\望!

他怎么还是这么坏?方才只是磨蹭而已,现在,他的牙开始在她如玉的肌肤上开始噬掠轻咬了。一只手死死地卡住她的身体,另一只则在她的胸前轻捏。一股麻痹之感从她的脚底直接窜到了头皮,她开始在他的怀中扭动起来,想要逃离他的刑罚。他的力量让她无法反抗,在徒劳的反抗之后,她被他彻底融化。

“玉儿,”他环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我真的,特别想你!每天都在想你!”扳过她的身,抬起她的下巴,凝视着她的脸庞。

“不要走了,好吗?”他如此问道。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此刻,两个人赤\『裸』的身体在水中紧贴着,他的眼神又是那么『迷』\离,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的心早就被他俘虏,而她的身体,也在呼唤。

就在他的唇靠近她时,他的怀中突然空了!

“你就这么会享受的!”她游到池边,冲着他笑道,看着她此刻的表情,他简直是无语了。原本被她撩起的激\情,一瞬间竟像是飞到了天边,心中只剩下对她的气恼,现在就想吃掉她的心情!

“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想当皇上呢?皇上能享受到的果然比平常人多!”她故意这样说道,抬起头望着天,清冷却略微漆黑的夜空,不知道有没有月亮?。

“嗯,那当然!”他也用同样的语气,“还有什么?”

她调皮地望着他,笑道:“那,皇上还想听我说什么?”

“过来!”他故意板着脸,“朕,让你过来!”

“切!”她转过身,根本不理他,双臂上下起伏,水面上捡起一层层的水花。

他一下子就游到她身边,从身后拥住她,故意说道:“好啊,你这个小女子,竟然敢抗旨不尊?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皇上,您这么说可是冤枉我了!您刚才说什么,我可一句都没听见!”她也是一副油盐不进的表现。

“胡说!你要是没听见,还会说什么‘切’?从哪儿学的?现在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他还是那样的语气。

她转过身,在水里福身道:“皇上可真是冤枉小女子了!小女子只是误入歧途,被人哄骗至此,皇上大人大量,放小女子回家吧!”

说罢,就朝着,门口那边游去。

他一把抓住她的玉臂,将她拽入怀中,死死地扣在胸前,『露』出邪\魅的表情,道:“如此佳人,既然来了朕这玉泉阁,何不与朕嬉戏一番?”

“啊呀,皇上不可!”她惊呼道。

“为何?”他开始喜欢上这个游戏了。

“因为,因为小女子在此等候相公到来!万一让奴家的官人看见了,岂不是要休了奴家?”她『露』出十分可怜的神情,两只大眼睛盯着他,似乎是在感化他。

他差点笑出来,还好他忍耐力够强。

故意正『色』道:“哦?那有何不可?这天下都是朕的,你若是从了朕,你的相公便可封官晋爵、青云直上,还会休了你?”

“不行啊,皇上!奴家与相公情深意重,今生绝不相负,皇上若是执意『逼』迫,奴家唯有一头撞死在这青石之上,以全我夫妻之情!”从她的神情来看,说的跟真的似的。

“你真的那么爱你的相公?”他含笑问道,她点头。

“他有什么好?你竟然为了他连朕的恩宠都不要?”他故意表现出愤怒的情绪,追问道,既然要玩,那就继续玩。

“他,是这世上第一的男子!”她『露』出幸福的笑容,“是比我自己的生命都要重要的人!”

“他是谁?!”他真的有点愤怒了,即使知道她讲的可能是他自己,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嫉妒起来。

她伸出手,抚『摸』着他的面庞,将自己的双唇向他的靠近,深情地凝望着他,轻轻而坚定地说:“我的相公,他,叫赵翊桓!”

他再也忍不住了,俯首含住她的小舌,她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脖颈,他的双臂揽住她的纤腰,肆虐着她唇齿间的甜蜜。他的吻,霸道而热烈,她失去了先前的主动,完全处在配合的地步。

只有在此时,他完全没有了平时儒雅、又或是孩子气的的神情,作为一个男人,他只想要得到自己心上人爱的回应。

不知道是因为水中的热度,还是一触即发的**,让他们觉得身体燥热。他们都没有精力去思考,完全将自己融化在对方的欲\望之中。

爱的失去了自我,爱的只剩下疯狂!

水雾之中,两人将自己毫无保留地奉献给对方。

双颈交缠,如同两只天鹅在水上起舞。

水波『荡』漾,一圈圈向池边冲去,水声伴着他低沉的喘息和她那似欢\愉似痛苦的呼唤。

他并不健硕的前胸靠着她的后背,用自己的双手揽着她的腰肢。

这一刻,他们只想得到这人间极致的欢\爱······

只是这样平凡的男女之爱,只是这样真挚又辛酸的爱恋······

他坐在水中,她躺在他的怀中,掬起水又撒下去。

“老是这样玩,你不觉得无聊吗?”他问道。

“什么才不无聊呢?你倒是说说啊?”她反问道。

他笑了,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丽妃的情况不太好!”她突然这么说道,手里依旧在玩水,“你也是,不去看看她、陪陪她!人家可是在为你生小孩,你这人真是无情!”

他轻轻亲了一下她的脸颊,望着她的侧脸,此时的她,如同一个孩子一样的单纯。

“你,为什么不怨我?”他问道。

“怨你?为什么要怨你?因为丽妃怀孕的事吗?我明白!”她没有看他,只是自己玩着。

“我当然也会吃醋,会嫉妒,可是,不管是皇后还是丽妃,还是其他人,都是你娶进来的妻子,是你的家人。如果我不去接纳她们、爱她们的话,那样我说爱你还是真的爱吗?”她说完,转过身勾住他的脖子,掬起水洒在他的脸上,道,“如果我们来生还能相遇的话,我绝对不要和别人分享你!我就要你只属于我一个人,要你只爱我一个人!这辈子嘛,已经这样了,我也只能接受了!没办法!”

“傻瓜!”他宠溺地笑了,伸出手指在她的额头弹了一下。

“你欺负我?”她假愠道,很大程度上是故意和他玩,“赵翊桓,你刚才不但偷看我泡澡,现在竟然还弹我脑崩儿!太过分了!”

“我弹你又怎么样?你还这么大声的喊我的名字!”他捧起水朝她撒去,笑道,似想起什么,“谁说我刚才偷看了?我是正大光明的看,你是我的娘子,我看你有错吗?你不让我看,还想让谁看?”

她假装生气地背过身不理他,任他怎么叫就是不理,他实在没有办法,便开始挠她的痒痒肉。她一下子就从他的腿上滑到水里,要不是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她,还不知道她要喝进去多少的温泉水呢!

她开始捶他,掐他,道:“你想害死我吗?”

“饶命饶命,是我错了,我错了!娘子饶了相公这一回吧!”他笑嘻嘻地求饶道。

“谁是你娘子?少胡扯了!”她还是不依不饶的。

“我胡扯?刚才是谁说‘我在等我的相公’,还说‘他是世上第一的男子’!”他故意学着女子的腔调说话,笑道,“这些话都是谁说的?难道是我编的不成?”

她含羞不已,道:“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嗳,这可不行,”他扳过她的身,望着她,“你说清楚,我不是你相公,谁是?”

她又不想回答他,见他实在无赖,便从他的腿上滑下去,游到远处去了。他紧跟在身后,两个人就在水中这样来来去去,嬉戏打闹,笑声甚至飘到了外面。

玩闹一会儿,宫人们进来服侍他们穿上新衣,两人牵着手,来到正殿一起用饭。之后,她非缠着他给自己弹琴,宫人们便搬来了一把连珠式紫漆飞泉琴。

长发自他的肩上一直垂到腰间,与他身上的白『色』长袍相衬,显得黑白分明。再看他的手指,纤细修长,就是女子也很少能有他这样优雅的手指。那七根弦,仿佛被他的手指赋予了生命一样,伴着他的弹挑拨压,发出动人的旋律。

她坐在一旁,双手撑着下巴,痴『迷』地注视着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这就是她深爱的男子,这个世上唯一的一个人!

她想要告诉他,翊桓,我被你『迷』住了,可怎么办?可是,如果让他知道了,他一定会骄傲地忘了他是谁!所以,绝对不能说,嗯,不能说!

“玉儿,不要走了,今晚留下来吧,好吗?”他如此说道,其实几乎是央求的语气,“我们就住在这里,这几天,我太累了,想你陪我!”

被他搂在怀中,她哪里还有力量拒绝他?

躺在这宽大的**,她望着空『荡』的房间,这宫里,有多少这样空空的地方啊!

“这次,让你受委屈了!”他捧着她的容颜,柔声道。

她微笑着摇摇头,偎依在他的胸前,道:“我知道你一定能还我清白的!”

无需多说一个字,就这样已经足够了。

“你为什么会对朱青尧处理的那么严重,而对其他人都是轻罚呢?”她趴在**,支着头望着他,问道。

他的头枕在枕头上,双手交叉着放在胸前,望着她。

“因为朱青尧那个位置很重要!”他就这样说了一句,可她还是没有明白。

“为什么?这一次不是有很多人都冒出头了吗?官阶比他高的、职位比他的重要的,为什么你会选他?”她问。

“嗯,你想想都察院是干什么的?”

“监督、弹劾官员呐!不是一大堆御史吗?”她答道。

“那,你知道朝廷里掌握舆论导向的人都在哪里吗?”他问道。

她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却问他:“是都察院吗?”

他点点头:“御史,可以监督官员有无违法『乱』纪的行为,为皇帝提供建议!他们手上没有实质『性』的权利,可是历朝历代,御史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人们不是常把他们叫做言官吗?言官说的,不管是对还是错,帝王都不能因为他们上疏言事而治他们的罪!有些言官,不但会对同僚严厉指责,甚至还会批评皇帝的过失!但是,身为帝王,只能听着。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诛杀言官就等于是堵塞言路,这,是地地道道的昏君所为!所以,不能处置言官!”他不需要她的答案。

“可是,如果没有言官的话,朝廷会偏离正途、君主也会走上歧途的!”她说道。

“你说的是没错!言官正是那样的作用,所以,必须要有!说句难听的,满朝上下,不止是大臣,就连君王也不能得罪他们。因此,他们就有了指导舆论的能力!”

她边听边点头。

“任何事物,都是有两面『性』,都察院的御史也是如此。端正朝纲,必须要有他们的监督。可是,有时候,他们反倒会成为一股强大的阻碍力量,让你无法前进!”他说道。

她点头道:“好像说的通!”

他微微笑了,却又正『色』道:“正因为他们指导着朝廷的舆论走向,很多事情,如果在他们看来是错误的、离经叛道的,那么他们就会用他们的力量来阻止。那,是非常恐怖的一件事!你想象一下,那么多的国策,就因为是祖宗的禁令,他们就站出来抗议,动不动就在大殿上跪着。这些年,多少的事,就是这样子被耽搁了!”

“这,就是舆论的力量!身为君主,想要做件事,有时候就必须要让舆论为自己服务,要让那些言官们站出来支持。这样,在满朝文武看来皇帝的决定没问题,天下人也会这么认为。因为,御史们主导着舆论走向!”

“想要做一个好皇帝,善于利用舆论的力量为自己服务,也是非常重要的!”他说道。

她点点头,却又问:“如果,是皇帝错了怎么办?明明错了,御史却没有指出来,而是盲目的支持,那不也是件祸事吗?”

“你说的对,可是,有一点你不能忘了,凡事不能过了头!”他说道,“适当的监督是必要的,而且是非常有必要;可是,一旦监督过头,朝廷制定任何政策都会受到掣肘!现在,对于我来说,不需要他们老来说这不行那也不对,而是需要他们来为新政讲话,为即将开放的海外贸易讲话!我需要他们来告诉满朝文武、天下百姓,唯有坚持新政,国家才能真正富强起来,天下百姓才能过上富裕的生活!”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想要稳定的执政,就必须要将舆论主导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她说道。

他微微笑了:“没错!但凡成功的帝王,都是牢牢地掌握了国家的舆论导向!有些事,做了,可能是错的,但也有可能是对的。如果你不能掌握舆论,即便你做了很对的选择,天下人也会认为你做错了!而且,改革,往往走的都是前人没有走过的路,做的都是些新的试验,你不知道结果会怎样,除非亲自去实践一把!所以,就需要天下人的支持,而不是动不动就一大堆人在你跟前跪着『逼』得你什么都做不了!”

“你说的没错,”她想了想,“可是,为什么是朱青尧呢?都察院那么多人?”

“很简单,”他说道,“朱青尧老是上蹿下跳,不管是上次立太子的事还是这次,他在都察院多年,很有声望,很多人都会跟着他走!更重要的一点是,”他盯着她,眼神凌厉,“他根本就不听我的话,只跟着镇国公!而镇国公,他只跟着母后走!眼前的形势就是,听我话的虽然在各处掌握大权,可是,不听我话的人在掌握舆论!我不能再让这种情况继续下去了,否则,我还怎么让新政继续推广下去?哪一年才能打开国门,让国家的税收大大增加?”

“如果上天给我的时间只剩下这几年的话,我就必须要抓紧时间将一切定下来。否则,等我不在了,将来的皇帝还不知道会做什么?这个国家很有可能再次回到闭关锁国的老路上去!”

“任何人都可以有理由不来关心这个国家的未来,可是我不能,只要活着一天,我就无法逃避我的责任!”他坐起了身。

“豪强贵族大肆兼并百姓的土地,身在朝中的大臣们趁机中饱私囊,东南和西北的战事所需的大笔军费,竟然要从我的花费里扣除!这样的国家,世人却鼓吹是什么盛世!丝毫不关注隐藏的危机!”

“大臣们不去关心国家的现状,不去思考国家的未来,这样混『乱』的世道,上天却让我生来就得了这样无法治愈的病,只给我短短的这么几年!”他噌的一下站在**,双目依旧盯着她,她也直起了身,

“臣子们,包括我的母亲在内,只关心我死后,他们如何获得最大的权利!我明明知道如此,却还是得当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他突然显得十分激动,似乎要把压抑在心中十多年的苦闷爆发出来一样。

“天意要让我早死,要让这个国家灭亡,我却无能无力。我没有力量挽救自己,更没有力量挽救这个国家!这十八年,我每天只能像个傻瓜一样的活着。”他紧攥着双手,就连脸上的青筋似乎都暴了出来,越说越激动。

“我的疯癫、我的痴傻,就是要让老天知道,在这个国家面临重大选择的时候,天意让我这样的一个人活在世上掌握国家的命运,却如此愚弄我,不给我时间!如果说这个国家无『药』可救了,为什么要让我生在此时?我就是要质问上天,既然给了我机会,却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待我?所谓的天意,到底是什么?”他努力地直起头,仰望着,这最后两句,完全是喊了出来。

语诗抬头望着他,两个人就这样陷入了沉默。

这夜,寂静的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许久之后,他才坐下身,拉起被子,说了句“睡吧,我累了”!说完就躺了下去,她依然那样坐着。

“我会在你身边,”她没有落泪,语气异常地坚定、果决,“不管何时,我都会在你身边支持你!”

他背对着她,不发一言。

“因为我爱你,不止是作为你的臣民,更是作为你的爱人!”

他转过身,望着她。

“如果老天如此残酷的对待你、对待我们的国家,那么,这样的上天有何值得我们敬畏?”

“我不理会什么天意,我不相信什么天命!如果天意如此残酷,那么,我们就自己努力去改变我们的命运,改变这个国家的命运,让上天来敬畏我们!”

他没有想到她竟然能够讲出这样的话,一下子坐起身,呆呆地望着她。

她的神情虽然平静,可是,他依旧感受到了她冷静面容下那颗倔强无畏的心。

她跪在他的面前,多少年了,她从来都没有对他下跪,他愕然地盯着她。

“请相信您自己,相信我,我们一定可以跨过那道坎!”

冬夜,是寒冷的,可是,他们因为拥有了彼此,便得到了一个温暖的世界!

“你睡着了吗?”是他的声音。

“没有!”她蜷在他的怀中,“你真的被人下过毒吗?”

“嗯,好多次呢!”他闭着眼睛,这样说道,“这么多年下来,我认识的毒『药』不比你少!”他无奈的笑了。

“那验尸呢?你为什么也看那种书?”她又问。

“大晚上的,你问这种问题不怕做恶梦吗?”他微笑着问道。

“不怕,有你在我怕什么?”

两个人这样聊着聊着,一直到了深夜才入眠。

神呐,请多给他们一点时间吧!让他们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