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树倒猢狲散

皇上问薛怀远如何应对肖家和晋王的势力,薛怀远建议“给肖家最想要的,打散和晋王的同盟”。

皇上望着他,沉默不语,过了许久才说:“朕答应过,让玉茹做皇后!你是不是也说的这个?”

“正是!”

“可是,如此一来,他们必然要让朕立誉儿为太子!”

“皇上不愿意?”薛怀远道,皇上不语,薛怀远站起身,走到皇上身后道:“臣明白了!之后的事,臣会为皇上打算!皇上,不必太过忧心!”皇上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他又说,“天下,是皇上的天下,满朝文武,是皇上的臣子,这世上也只有皇上您才有能力决定他人的生死祸福。所有人,都得听您的!至于王爷,他就是想要反手,也没有那个机会,即便让他掌军!所以,皇上,您只管按照您想的做就行了,没有人能反对得了,哪怕是太后老佛爷!”皇上望着眼前这白发白须的老臣,木然着。

薛怀远继续说道:“来来去去都是那句话,天下是您的天下,臣子永远都只会遵照您的旨意行事!”说罢,行了礼,退了出去。

皇上站在那里,抬头望着天空,这片天空之下,她又身在何处?是否平安······

第二天,圣旨到了坤宁宫,皇后被废,打入冷宫,二皇子搬到月华殿居住。

第三天,圣旨到了太师府,蔡家被抄没,有罪之人全部逮捕伏法,无罪的,遣返原籍。太师虽有罪,“朕念及太师年事已高,又曾有功于朝廷,特撤销太师一职,遣还原籍养老”。至于牵涉到蔡家大案的各级官员,依律治罪。

都说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看看蔡家的下场就知道了!这个家族,出过一位皇后、两代首辅、一代吏部尚书,还有其他各级大大小小的官员。曾经是怎样的不可一世,如今,一道圣旨,什么都没有了!

秋风带着阵阵凉意扫着落叶『乱』飞,许多人聚集在太师府门前看着,太师府的牌子被摘了下来,大门也被封了。刑部的囚车一辆辆排在门口,将蔡链、蔡效序等一干人犯押解至刑部大牢;还有『妇』孺们挨个牵着绳子往刑部的牢里走去,浩浩『荡』『荡』。京城里已经许多年没见过这情形了,今天几乎成为了一个纪念日。只是,在这壮观的人群中,不见太师的身影。

从昨天圣旨一下,皇后就被关到冷宫去了,她早就预料到自己的结局,要么是被赐死,要么就是被打入冷宫。容语诗死后,皇后的心境也平和了,她知道语诗的死对皇上会有多大的打击,不管以前怎么仇视,人死了还恨什么?至于今后,会有谁代替她成为皇后,她也没兴趣去想了。想一想的话,除了肖玉茹,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了。

和肖玉茹斗了十几年,两个人虽然都没有得到皇上的心,可是,肖玉茹却因为有太后在,她可能会做皇后,或许还是以后的皇太后,而自己,就只有在这孤寂的冷宫里了度残生了!上千年了,人们都在说武帝薄幸,将那结发的妻子锁进长门,可是看不到后世又有多少的皇后妃子步上陈阿娇的后尘!

怨恨谁?只有自己,即便皇上这次真是因为容语诗而如此对待自己,仔细想想的话,自己不是也想要语诗的命吗?不是还让那么多后妃没有生下孩子吗?自己的手上沾的是那些无辜婴孩的血,是那些后妃们的怨。唉,落到今日的下场,就只有怪自己了!怪自己以前作孽太多,怪自己把容语诗当成了目标!如果说龙真有逆鳞的话,那么,容语诗就是皇上的逆鳞!今日是自己走到这一步的,他日,唉,哪有他日,容语诗都死了。如果说她没死的话,他日不管是谁,只要针对容语诗下手,怕是就步上自己的后尘了吧!

皇后站在落满尘土的窗口,望着园子里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的树叶,如今这副场景,不正和自己家里的变故相映衬吗?曾经的枝繁叶茂,秋风一过,就只剩下干枯的树枝。这树,过了春,又会有新叶长出,自己的家呢?这变故一过,还有多少人能活着?

京城的十月,已经开始冷了,对于蔡家人而言,空气再冷也比不过心冷。判了斩刑的,过两日就要在午门斩首了;判了流刑的,马上就要被发配远乡了。听说是皇上亲自下旨,并未将蔡家所有财产充公,还是给他们留下了日后生活的依靠。只是,活下来回了乡的人,以后就要靠着自己的双手劳动了。对于他们而言,再这样巨大的变故之后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还有什么可以苛求的?

除了太师被查封,昔日的阁员、辅政大臣崔默林也被抄了家,还有其他一些涉案的官员。这次事件,是继崇德八年平息“三王之『乱』”后,朝中最大的一次震动。从中央到地方,这次事件的余波一直没有彻底平息,直到第二年夏天。

再说太师,虽然被遣回原籍,可是圣旨并未说让他即刻就走,他只带了管家一起来到了京郊的一座小庙里住下了,等着过两天再走。

俗话说树倒猢狲散,此刻,没有任何人来看望他、送他。出城前,他派了管家带着自己的亲笔信去了晋王府,到了夜里,晋王拜访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