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崽听见喊声慌慌张张地从室外跑了进来,惊讶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别问了,赶紧把他抬走。”吴明伸手**疤脸的腋下环住手,抬起疤脸的上身。旭崽也不白给,别看他平时病怏怏的就连骂人都无力气,此时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提拉起疤脸的双腿就往门外走。

“我去外面叫辆计程车!?”大军紧随旭崽身后也跑进门来,怔了片刻慌忙说道。

“对,快去!”吴明点了点头大声喊道。

大军在穿过走廊时,将纸箱提起夹到腋下,急忙跑下楼梯冲出院门。此时恰巧一辆空载计程车打此路过,被大军叫停下来。

“把车开进院内拉点东西!”大军没等车停稳,便拽开车门钻进副驾驶的座位上对司机说。

“到哪去?”司机将车停下后,疲倦地伸了个懒腰,习惯地问道。

“噢,先进院里拉点东西再走。”大军故意岔开话题,担心把目的说出口后被司机拒绝。

或许是司机感到此人并无急于出走,便伸手从车台上拿过烟,揪出一支正准备点火,被性急的大军一把将烟挣了下来,扔到车台上,“我叫你把车开到院子里,听不懂啊?”

司机也把眼一瞪,侧过脸来,用挑衅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大军,“呵!什么毛病,你是找事,还是准备打劫?”

大军担心控制不住对方,就来了个先下手为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从腰间拔出短刀架在司机的脖子上。

“我叫你开车进院子里,别竟给我整些没用的。”大军的举动令司机猝不及防,他瞪大眼睛惊疑地注视着司机。

司机瘫软在座位上,眼中溢出惶恐不安的神色,“这为朋友,别,别……你要是要钱,都在抽屉里,你都拿去好啦,别伤害我!”

“我不要钱,我叫你把车开进院子里,耳背啊?”大军把刀用力一压,吓的司机打了个激灵。

“你要是要车,尽管开走好了。”司机说罢想借此脱身。

“别动!开车!”大军觉得好笑,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凶煞德性,转眼间就变的这副沮丧,真可谓弱肉强食。

司机颤颤巍巍地驾车欲行,可车身往前一窜又熄火停下。

“你这个狗日子的,跟我玩邪的当心我捅死你!”大军厉声喝道。

“啊—朋友,你拿着刀架着我,心能不紧张吗?”司机舌头打着旋,哭丧着脸,失神地哀求道。他不敢怠慢,将车缓缓倒向敞着门的院里。

吴明和旭崽抬着血人似的疤脸进了出租车后,离开院门飞速地奔向马路。大约疾驰半里路左右,就见远处警灯闪烁、警笛呼啸地驶来。

“大家稳重点,出现意外,就说送伤者去医院。”吴明担心事情有变,提醒大家。

“喂,警告你,给我守点规矩,出半点差错,第一个死的就是你,知道吗?”大军将刀顶在司机的肋下威胁道。

“知道知道!”司机脑门上沁出冷汗连忙作答,把着方向盘的胳膊显然受到惊吓而失去控制,不住地抖动。“朋友,能不能叫你们这位兄弟把刀收一收,万一……哎,别让我分心,这对我们大家都很危险。”

与警察会车,失态的司机竟然忘记关掉大灯。多亏吴明低声提醒,才没给对方造成疑心。

一场虚惊化险为夷,吴明低头望了望躺在自己腿上的疤脸低声问道:“喂!现在感觉怎样,坚持一会就到了。”疤脸的头枕在吴明的腿上,此时鲜血已染红他的裤子,如同血浆黏黏呼呼。

“哎—他娘的,总算没……死!”疤脸皱着眉头,依旧紧闭双眼,磕磕巴巴地含带着幽默,“啊就……那个啥?”

“好啦,闭上嘴,差点去见阎王爷,还就那个啥。”大军抢过话茬半开着玩笑。他感到疤脸的伤情尽管不轻,但并非致命,心里总算放下心来。

“朋友,我斗胆问一句,你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司机显然怕多嘴丢了性命。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尽管开你的车好啦!”大军刚要开口,吴明挥手示意他闭嘴,并笑道:“司机和你交个实底,我们遇到点麻烦,用你的车就是为了摆脱眼下这种困境,我们决没有伤害你的意思。使你受惊了,不好意思。”

“朋友,如果真是这样,算我命大,或许是我的福分。”我觉得你们不像什么恶人,倒像是被逼梁山的好汉。”司机由衷地感慨道。

“呵,你这朋友,真他妈的会说话,有心杀你都没法下手喽!”疤脸插嘴道。

“吱—”飞驰的车身一抖,差点偏入逆行车道。司机急忙矫正收回精神。

“疤脸你给我闭嘴。”大军觉察到司机失神的原因,大声对疤脸喝道。

“我怎么啦,又没说错话?”疤脸心里觉得委屈,张口狡辩。

“好啦,都别争执些无谓的东西。大家休息一下吧!”吴明担心大家会因激动,说些不经意过火的话伤了感情。

路面上,因为前些日子下了几场大雪,微风吹来,卷起雪花纷纷扬扬,薄洒在路面上。司机若不凝神,随时都会滑向异道发生车祸,车毁人亡。吴明本想跟司机阐明观点,终因担心司机误解或接受不了而把话压了下来。

当车行驶到临近郊外的时候,吴明果断地命令司机靠路边停车。

“司机,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我想借用你的计程车用用,你放心,我们决不是要劫持你的出租车,只是暂时借用而已。你看?”吴明诚恳而平和地、以商量的口吻对司机说。

司机垂头不语,沉思片刻,一改先前的恐惧和不安,神情自若地望着吴明说,“兄弟啊,既然你们肯放一个对你们的处境极其不利的人,就说明你们不是恶人,向我借车那就是抬举我,如果换个施暴者,还用和受害人商量吗?所以说我借,不过,尽量别把车破损太重了,这可是我以后生活吃饭的依靠。”

“朋友,我们放你,是因为我们不想妄杀无辜,可你也不能给我们出难题,如果我们走后你报案,我手下的弟兄可绝对绕不了你,那时就别怪我们残酷喽!”

“行,我承诺。”司机点头许诺。“既然你们放我一条生路,我知道该怎么去做人。不用我开车,就说明你们不想让我知道后面的事情,这个我懂!”司机朝车厢的人施礼谢恩。

“好吧,你下车吧,记住,明天白天你就可以在这附近找你的车子了。记住,不许报警!”吴明郑重地告诫司机。

司机下车回头疑虑地看一眼车上的人,感慨万千,正当他转身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又被探出车窗的吴明喊住了。

司机一怔,以为他们‘翻挂’了,当时腿就一软,差点坐到地上。

“朋友,你把驾照等东西拿走,万一丢失以后开车会很麻烦的。”

司机的眼睛当时就红了,气血直往头上涌,眼泪差点落下。

司机双手接过本本,竟不知该说什么!”

“哝,这千八百的钱,你拿着,全当明天的误车费,别嫌少。”吴明将钱递给司机。

司机最终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扑通’跪在出租车敞开的车窗下,“兄弟,如果你们不嫌弃我,就接受我跟你们一起干吧!”

车上的人都怔住了,这出乎人意料的事,让吴明诧异,拿不定注意。

“我看这人挺厚道,就让他上来吧?”大军凝视着司机的双眼,自信地说。

“这……”吴明犹豫了。

“大哥,我也是在这地方实在是混不下去了,你就让我跟你们走吧!”司机恳求道。“兄弟,我决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但我相信你们决不是恶人!”

“好,我答应你!”吴明把头一扭,做了个同意上车的动作。

“谢大哥!”

出租车重新发动起来,沿着宽敞的柏油路飞驰奔跑。车内不再有阴霾和恐惧,每个人的脸上都增添了一份笑意。

“我说,啊就……那个啥,咱们还他妈的挺有趣,又……又收了一……一位兄弟!”疤脸,似乎好了伤疤忘了疼,逗的大家开心地笑了起来。

“哎,兄弟,姓什么,怎么称呼你啊?”旭崽探头拍了拍司机的肩膀,问道。

“我姓毛,小名叫冬冬。”司机笑着回答说。

“你好,冬冬!我叫旭崽,我岁数小,以后就称你毛哥好啦!”

“啊就……那个啥,我说冬冬,你是冬天生的吧?所以才起了个猫冬吧?”疤脸善意地戏弄司机道,他翻了一下身,试图起来。

“别动,你现在都什么德性,还不老实!”大军轻轻搡了疤脸一把,讥讽地说到。

“没事,老子命大,死不了!”粗俗的本性难以改变。疤脸自傲地说。

“得了吧,不是你刚才哀求我的时候啦!”大军揭痛疤脸的短处。“知道你现在这样,又‘熊’又不老实的德行,悔不该当初救你,把你丢下不管就对了。”

“唉唉哎,大军,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啊,那是吴哥和旭崽救的我,你邀的什么功啊?”疤脸故意玩笑他。

几个人在车里你一句我一句开心地疯闹着。

“喂!大家静一静,前边有情况!”吴明瞪大眼睛盯住前方。”

白雪皑皑的皎洁月下,马路亮如白昼,一眼可以瞭望极远。远处许多辆警车横在宽阔的马路上,形成哨卡,对过往车辆逐一进行排查。

“司机,旁边这条路通向哪?”吴明觉得穷途末路,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这是条不长的死路?道还不好!”冬冬减慢车速,准备择路。

突然,一束车灯照来,把车中人刺的不敢睁眼。“吴哥,警察好象怀疑我们啦?怎么办?”

“没等吴明答话,车外就听见远处传来高音喇叭的警告声,“各位司机请按秩序排队接受检查,不得擅自离队返回,违反规定者,按……”

“别失去机会,快!关掉车大灯,打左舵。没什么可考虑的,快走!”吴明果断下令逃离。

“站住!所有车辆不许离开!”警察高声呵斥的警告声,随着高音喇叭的鸣叫回荡在静静的夜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