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千里这一天在教场忙了一天,又将外面的各种应酬全都推了,原想回家好好陪一陪巴音格,老老实实地过他们的小日子,没想到刚才走进家门,婢女金敏就告诉他有女客人来访,金千里顿时想起这个来访的女客人是谁,心里就不由提出一个问题:见,还是不见她?金千里终不是一个小男人,也不是真的不喜欢唐凤舞,只是曾经沧海,一下子要他全部忘记那个让他情怀大动的姑娘,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唐凤舞也不是不美,可以说是一个万中难选的美女,但金千里就是不能对诗敏忘情,因此金千里略作考虑就不再多想,决定去见一见这个大胆而又多情的姑娘。

金千里鼓足勇气走进厅里,所见的并不是唐凤舞,而是一个不认识的姑娘。

这个姑娘年纪十八九岁,长方脸,高身材,武士装,头上包着一块黄绫巾,手上玩着一条镶满珠宝的马鞭;她身边还站着两个同样打扮的婢女,一个脸方,一个脸园,正是三个巾国英雄,绝不是唐凤舞那种歌舞场中女子。

“呀,千里,你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又有应酬,又要晚些回来呢。”

巴音格一眼看见金千里,忙用她本民族语言招呼金千里,同时站起来迎接金千里,表现出十分高兴的样子。

“事情已经理顺了,没有多少事了,我自然该早些回来陪你,要不然你又要说你闷了。

家里有客人,你好好陪客人说话,我去洗一下再来。”

说着就想转身出厅去。

“她,公主,找你。”

巴音格忙以半生不熟的汉语说。

“公主!,找我?”金千里吃了一惊,刚想走的人又急忙转过身来,直接面对少女,有些不信地打量少女。

“我就是当今公主,是我找你。

你先去洗一下,我与尊夫人说话等你。”

少女坐着没有动,大大方方地接过话去,一双凤目在金千里身上溜来溜去,将金千里好好打量。

“这——这不好吧,我——”“我已经说话了,你去吧。”

“如此就失礼了。”

金千里不再客气,转向巴音格说:“你陪公主好生说话,我去去就来。”

“我正在和公主说话。”

“好。”

金千里转身向公主拱手一礼,直接出门去了。

脑子里则在猜测这个自称公主的少女是不是真的公主,她到自己家里来又是为了什么事找自己,结果当然一无所获,只好将这事放下,等一会儿再打探也不迟。

金千里再走进大厅,巴音格还在和公主说话,金千里也不多说,直等巴音格介绍过公主,这才让巴音格去准备东西,他和公主说话。

“公主来访,想必一定有事,请公主吩咐就是了。”

“我只是听说有你这么一个从漠外回来的人,又带回来一个漠外美女,方便了就过来看一看,并没有要事。”

公主脸上浮现三分羞色,不敢再说这事,转过话题说:“你夫人的汉话已经快学好了,听她说只是才学。

她说你会看她说话,她就一直没有学说汉话,到了中原,她才觉得自己又聋又哑,这才让你教她学说汉话,这么快就学会了,你又是怎么教她的?”“其实很简单,我懂她说话,她的想法我清楚,教起来就容易多了。”

“你会说漠外话?”公主有些不信地问。

“不会,我只是会看人说话。”

“看人说话,行吗?”公主更加不相信了。

“凡是聋哑人都会看人说话。”

金千里看出公主的怀疑,不想引起她的误会,直接了当地说明白。

“聋哑人,你好象不是聋哑人吧?”“我曾经是聋哑人。”

“真的?聋哑人能够治好?”“可以,但是需要一些条件,一般的人可能治不好。”

“要些什么条件呢?”公主好象相信了金千里的话,大为好奇地问。

“公主对此也有兴趣吗?”金千里不想多说自己的事,微笑着问。

“我只是好奇,随口问一问,你既然有不便说的地方,那就不用说了。

对了,我听说你的功夫很好,朝中高手大多与你交过手,好象还没有一个人能够胜过你。”

“我们只是同事之间切磋一下武功,没有真正动手,公主不要相信他们的话,他们就会为我脸上贴金。”

“不要谎言骗我。

你只是一个教头,他们没有一个人会看你的面子,如果能够胜过你而不打败你,好到处炫耀一下才是怪事。

怎么样,我也是一个学武的人,我也很想领教一下?”金千里听她这样一说,这才明白她今天晚上来访的目的,心中一动,有了应付她的办法,要是搞得好,说不一定还可以在这后唐国提高自己的地位。

“哎呀,可惜了!我夫人巴音格也是一个练武的人,公主来了这么长时间,真该好好与她切磋一下,也好让她多长一些见识。”

“她是漠外的人,最多只会一些摔角之术。”

公主不以为意地说。

“公主主误会了,我夫人其实是我师妹,所学和我学的基本相同,修为也与我差不多。”

公主听了这话,不由好好打量金千里,片刻才问:“你是在漠外学的武,可是神宫传人?”随及又觉得不对,想想看过的消息,盯着金千里说:“不对。

据说你好象与神宫的人动过手,在漠外难也立足才回中土来。

你又是向谁学的武功,漠外除了神宫,可没有听说还有高手?”金千里见公主差一点儿误会了,可不敢再说谎话,郑重其事地说:“我是在中土学的武功,我夫人是我教她的。

不过,我夫人很聪明,底子也好,跟我学了一两年,她的修为已经不比我差多少了。”

公主立即有些生气,眼里神光闪烁不定。

金千里不为所动,表情平静地望着公主。

“你认为只有我打败了你夫人——你的弟子以后才有资格与你一较?”“公主误会了。”

金千里话是这样说,意思已明白无误地表示就是这个意思,这一点让公主身边的两个婢女已看出来了。

“大胆!金教头,你胆敢这样和公主说话,是不是不想做你这个小小的教头了?”园脸婢女娇叱。

金千里对婢女的话不以为意,干脆说:“公主要不要微臣把我夫人请出来?”同时盯着公主,表示自己的话不是说笑。

公主听了金千里的话,表情更冷,挥手制止婢女再多话,语气平淡地说:“就照你的规矩,我不怕你自高身价。”

“金诗,去请夫人来。”

金千里默认了,转身吩咐门口的金诗。

巴音格很快出现在门口,笑着以她本民族语言说:“我正让韦嫂、方嫂做一些吃的,好招待公主,你又叫我做什么?”“是公主想和你比一比武。”

同时打出好好教训一下公主的手式。

巴音格一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还是点了点头,转身用汉语对公主说:“公主,刀剑凶,比拳脚。”

“好。

青锋,你上去领教一下金夫人的修为。”

方脸婢女解下剑交给园脸婢女,走到厅中说:“金夫人,你只有打败我才有资格与公主比武。”

巴音格也不是笨人,听了婢女的话,已明白了金千里的意思,再不多说,身形一滑,已围着青锋转了一圈,并在她脸上摸了一把,退后一步娇笑说:“小妹子,你不行。”

“我还没有准备好。”

青锋大吃一惊,又有些不服气地说。

“好的,准备好了。”

巴音格等青锋准备好了,这才长手一伸,也没有看清楚她是如何动作,已挟脖子抓着了青锋。

“格格,小妹子,你可以再准备。”

“青锋回来。”

金千里也打手式让巴音格回屋去,不必再让公主难看。

巴音格也是聪明人,笑说:“我做菜,忙。”

真的一拱手就出门去了。

“公主,我们还是谈别的事,不必再比了。

我夫人的厨艺南北结合,很有特色,公主一定没有品尝过。”

“我有自知之明,我不如尊夫人。”

公主愣了片刻,脸上已没有恼意,反而多了几分温情,注视金千里微笑着说。

“公主,武学流派不同,则重点也不同,我夫人拳脚功夫还可以,兵器可是一塌糊涂。”

“不用安慰我,我没有生气,不过我这个徒弟你可得收下。

青锋,你回去叫太子把他的百年西域陈酿拿一坛给你,快些送来。”

“公主,太子一向——”青锋大感为难地说。

“就说我有重要用途——拜师,如果他不拿给你,就说我会找他算账。”

公主脸上有些生气地说。

“公主。”

金千里听了两人的对话,急忙出声制止。

“你现在还不是本公主的师父,可管不了我。

青锋,快去吧。”

青锋没奈何,只好领命而去了。

“公主,你这个决定恐怕错了。”

金千里见公主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不以为然地笑说。

“不是错了,而是迟了。

回头我要好好收拾宋远山那个狗才,推荐人又不说清楚,竟然让一个绝世高人去做一个教头。”

公主表情有些兴奋地说。

“公主过奖了。

我们夫妇的修为确实有一些,但要说有多好,我们还真的不敢当,更没有资格做公主的师父。”

“你再说这样的话已经迟了,而且你也骗不了我。

我李玄的修为是不高,但说到见识,我自认不比你差,朝中那些所谓的武学大师,我只要看一眼就可以分出他们的强弱,他们就是想骗我也骗不了。

告诉你,他们入朝为官有七八成是冲着我的识人之能来的,我在这一方面可以说没有一点让他们不服气的地方。

你刚才入朝,对这一方面可能还没有听他们说过,他们也不敢拿着乱说,今天我自己说给你听,你不信可以问一问他们。”

“公主果然巾帼英雄!”金千里听公主这样说,不能不违心地赞一句。

“我可不认为当不起你这一句话。

我自幼随父皇征战,见识过不少事,看见过不少人,凡事凡人落在我眼里,我总能辨别事情的对错,人的善恶。

象你金教头吧,为人可能正而不邪,但看起来十分诡诈,也许还深沉,让人有些看不透,摸不着。

特别是作为一个男人,花心得一塌糊涂,不是一个良家妇女的好丈夫,但是经过刚才我与你夫人的长谈,我已改变了看法,却又有些不明白,只是感觉你这个人好象别有怀抱。

总之,我觉得你这个人不管怎么说,还算是一个可交的人,如果再让我了解多一点,我就不怕你还有什么不想让我了解的事情了。”

金千里听了这话,心里立即对这个公主重新认识,慌忙站起来拱手一礼说:“多谢公主看重!”“你先别高兴,不好听的我还没有说呢。”

公主看金千里一脸高兴的样子,立即给他当头一盆冷水,接着说:“你这个人没有家庭观念,疏于自律,对你妻子没有真感情;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虚伪,锋芒内敛,不以真像示人,看起来深沉得怕人。”

金千里听了公主的话,脸上不由浮现三分苦笑说:“公主评得是,但是我也是人,是人就有不足,是人就有许许多多不得也!”“你这是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自己为自己开脱,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公主有些不高兴,直接了当地给金千里指出来。

金千里听了这话,真的坐不住了,急忙站起来躬身施礼:“多谢公主教诲!”“格格,好啦!我也只是说一说,真要我自己做到我刚才说的话,我自己就做不到,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做到。”

公主一改面色娇笑着说。

金千里还是对公主的话大为警惕,摇了摇头,想说公主的话说得对,又见公主笑起来一付女儿娇态,心里就不由评上了:“她的话是说得对,但她终归只是一个年青姑娘,刚才一本正经,看起来象那么一回事,这时候笑起来还是和巴音格一样,又娇又美,十足一个美女,再没有一个公主的派头了。”

嘴里则十分严肃地说:“公主说的完全正确,我对自己确实是太放纵了,今天公主要是不说,我还真的没有发现我自己这段时间已犯了一个大错。”

“好啦,我真是说笑,你也不要当真了,更不要放在心上。

对了,你们是哪一个门派的,是少林寺、华山派,还是泰山派的弟子?我认识泰山派的付仙姐姐,她的武功很好。

三年多以前,她从巫山回泰山去,到京城来见我,给我说了不少她在巫山学武的事。

她说起巫山有一个名叫哑钟的人,当时只有十三四岁,现在可能已经长大了。

她说那个哑钟是一个极端聪明的人,那时候就教她的武功,让她打败了其他门派的高手。

我听了自然不相信,当时就让她招哑钟进京来,她又急着回泰山,没有理我。

我那时候年纪小,父皇不放心我去走江湖,我就没有办法跟她去了。

我相信以你的修为,一定可以与那个哑钟一比高下,说不定还能够胜过那个哑钟呢。”

金千里听了心里直想笑,却已明白了她的意思,微笑说:“公主若有吩咐,微臣一定与哑钟比一比,看微臣的修为是不是可以与哑钟不相上下。”

“我只是想起来,说一说,真要让你与哑钟比一比,我也找不到那个哑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呢!”公主脸上表情复杂地说。

金千里一时不明白公主为什么会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安慰她说:“没有关系,公主终有一天会找到哑钟,到时候微臣也想与哑钟比一比,也好交他一个朋友。”

“可惜了!”公主深叹一口气说。

金千里更加不明白公主心里想些什么,看她的样子就象是思念一个久别的朋友,自己可是从来就没有见过她,要是她今晚上不到家里来,走在大街上,别说认她是公主,就是把她当成一个认识的姑娘也说不上,嘴里还是说:“公主是说哑钟出事了?”“没有,一定没有出事。

我只是说付仙姐姐好长时间没有来京城了,她自从回泰山去后就没有音讯,我派人到泰山去找她,泰山派的人说她到江湖上去了,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是这样她总有一天会出现,公主不用为她耽心。”

“我是不为她耽心,她的剑法很好,朝中文武官员,凡是会武的人,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

我仅是找她有事,想请她帮我一个大忙。”

“如果微臣能够帮得上忙,公主吩咐一声就是了。”

公主听金千里这样说,不由深深注视金千里少倾才说:“以后再说吧,总之你既然入朝,我总有事请你做,绝不会让你有闲功夫。”

当晚,青锋抱来一坛酒,确实是平常人家难得一见的好酒,至少贮藏了百年以上,正宗的西域红酒。

同来的还有太子和几个随从,好象对公主不放心,跟来看一看。

金千里没有办法,只好收下公主这个弟子。

为此,金千里不再做禁军教头,专司太子护卫,升为禁军副将。

金千里发现与公主接触多了,公主有些芳心不定,行动上时不时地表现出来,急忙将妻子巴音格支给公主,总算把公主挡住了。

公主心里好象早已有人,自从不见了金千里,她也没有说什么,却又派人去南平寻找哑钟。

巴音格将这事告诉金千里,金千里听得心中苦笑不也,更不敢说出自己以前的事了。

唐凤舞这一天又到金家来,名是找巴音格,巴音格却不在家里,反而是金千里刚才回来。

金千里知道她来做什么,也不和她多说,等唐凤舞坐定就微笑着说:“唐姑娘,我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去你们那里坐一坐了,今天还有朋友请我去你们那里,我就怕唐姑娘考我,没有敢去。”

唐凤舞一听就明白金千里话中之意,粉脸不变地笑着说:“所以我就自己来了,不用你再去那种地方。”

金千里听唐凤舞这样说,真是拿她没有办法,还是微笑着说:“你们那里消磨时间真还是一个好地方,我一个浪子,可还没有自我禁止不去你们那里坐一坐,要是有时间,我说不一定就去坐一坐了。”

“我可不希望你再朝那种地方跑,再一个不好放倒五六个姐妹。”

“唐姑娘!”金千里不由脸热,苦笑着轻呼。

“我说的是实话,要是你以后再跑到那种地方去,不说巴音格姐姐,就是我也要脸红了。”

“唐姑娘,你既然这样说,我就要问一问你的目的了?”“我的目的就是成为金夫人。”

唐凤舞一点也不脸红地说。

“但我认为唐姑娘好象是有为而来。

只是我不明白,我一个刚才从漠外回到中原的小人物,唐姑娘你何以如此看重?”“真是,看来你真的对我有些误会了!”唐凤舞笑慎一句,接着说:“你在我眼里不是小人物,而是一个比天还大的大人物,就是皇帝老子,他在我心里也比不上你一根汗毛。

当然,就你的理解来说,你好象是把我作为一般心里有些不可告人秘密的人来看待,你自然要认为我是为了什么目的才赖上你。

对于这一点,我不想说什么,只想请你好好想一想,正象你说的一样,你不过是一个禁军副将,我接近你好象也没有多少好处,要是我想打探后唐什么军机,我大可去找那些朝中大臣,他们知道的事情一定不比你少,打听起来好象也要容易一些。

所以,你这样怀疑我,我还要怀疑你呢,你为了什么要怀疑我,是天生的多疑,还是你身上有什么天大的秘密?”金千里听唐凤舞这样说话,真还拿她没有办法,想了想才说:“就算姑娘说得对,姑娘也该看见了,我已经有夫人了。”

唐凤舞听了这话,粉脸不由红起来,最后还是甜笑着说:“你不要忘了你在西域书院里的事,更不要不好好看一看你夫人巴音格姐姐,所以我爱你,巴音格姐姐也没有反对。

巴音格姐姐自从我走进你家里来,明白了我的来意,她就常常给我提供方便,她的作法已经表明她的意思了。”

“这——”金千里听了唐凤舞的话脸就红了,真没有想到她一个姑娘会说出这种话。

“嘻,你红什么脸,我已经认定你了,我对你就不是一个外人了。”

“唐姑娘!”金千里只有求饶了。

“金郎,你真是一个假道学,面对我就这个样子,面对巴音格姐姐为什么又象一个饿狼,我不美,还是比不上巴音格姐姐?就算比不上巴音格姐姐——我也不想跟巴音格姐姐比,我也自认比别的、我见过的女人好多了,在这洛阳城里,我要是不自居第一,就没有人敢居第二。”

“姑娘确实美若天仙。”

“这不就是了。

更主要的还是我爱你,你也喜欢我,我们就不应该再这样生分,你就更应该接受我。”

金千里给唐凤舞大胆的表白逼到了墙角,只好苦笑说:“姑娘没有说错,但我认识姑娘的时间真的不长。”

“所以我才自己来嘛。

你刚才还好象不欢迎我的样子,这可让我十分伤心,要是别人这样对我,我早就拂袖而去了。”

“多谢姑娘看得起!”“不用说这种话,我既然认定了你,别说你给我一点儿脸色,就是打我、骂我,我也认定了你。”

金千里听唐凤舞这样说,再不好说什么。

从此以后,唐凤舞就成了金家的常客,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到金家来,与金千里、巴音格说说话,下一下棋,要是时间晚了就干脆不走,在金家住下来。

转眼过了大半年,又是浓冬季节了。

这一天,金千里从太子府回来,见巴音格还没有回来,便招来金诗,让她去接巴音格。

金诗答应一声,并没有动,脸上还有七分喜气,让金千里一眼就看出她碰上一件让她高兴的事了。

“金诗,你高兴啥子呀?”金诗在金家习惯了,金千里对她们姐妹一向很好,她听了金千里的话立刻笑着说:“老爷,我们家来了一个姐姐,真漂亮!”金千里听说,不由好笑地说:“来了一位姐姐就值得你高兴吗?”想了想,觉得金诗必定还有没有说的话,又微笑着问:“在哪里,怎么不请来让我见一见人家,你是不是又装怪了?”“没有,老爷,我真没有。

那个姐姐在李管家的屋里,她是李管家的客人。

要是老爷要见小风姐姐,我这就去请小风姐姐来见老爷。”

“既然是李管家的客人,那就不必了。

你快去接夫人吧,路上小心一点,要是碰上坏人就跑回来。”

“格格,老爷,你说什么呀,要是碰上坏人我就跑,夫人也不用教我和敏妹打架的功夫了。”

“小丫头,别逞强,你那点三脚猫能够打到谁才怪。”

“夫人说管用呀!”金诗有些不信地说。

“好,好,管用,你就快点去接夫人吧。”

金千里自然不想和金诗这个小丫头多说,立即笑叱。

金千里支走了金诗,正要去书斋,门外又传来管家的脚步声,跟在后面的好象还有一个姑娘,步态轻灵,起落很有韵味。

金千里转身,正看见李管家出现在门口。

李管家见金千里向门外走,目光不由有些迟疑,站在门口问:“老爷又要出门去?”“不,我要去书房。

管家有事吗?”金千里注意门外说。

“没有事,我只是带小女来拜见主人,求主人容小女在府上暂住一冬。”

李管家满脸羞愧地说。

“当然没有问题。

对了,你一个人的薪奉不足你们父女用度,就让令媛跟我夫人去公主府上走动吧。”

“多谢老爷!”李管家满面感激地躬身行礼。

金千里摇了摇头说:“管家不用客气,我们相处已经有大半年了,你帮我做了不少事,可以说家里的一切全是你一个人在撑着,我因为忙也没有顾得上问一问你的事,真是抱歉之至!”“老爷这样说就真是愧煞李敬了。

李敬本是一个文人,不善理家,只是受老爷重托,李敬才免为其难,厚颜躲在老爷府上,差幸李敬事事小心,大半年下来没有出现大的错误,李敬才有脸继续替老爷管家。”

“管家,看来我们不用客气了,再客气下去我们就生分了。”

“是。

我就不耽误老爷的时间了。”

“好。

噢,外面站的可是令媛?请令媛进来一见,以后以好招呼。”

“小风,进来拜见主人。”

门外立即出现一个身材高瘦的姑娘,头低在胸前,纤手交叠放在腹上,脚步轻缓地跨进门来,在门口站定,向金千里轻福一礼。

“小女子李小风拜见主人。”

金千里不好多看人家姑娘,点了点头说:“不用多礼。”

又转向李管家说:“管家,你们父女住在一起多有不便,还是象金诗姐妹一样,收拾一个房间给令媛住。

反正家里人不多,房子又多,令媛怎么住着舒服,你就给她怎么安排,千万不要委曲了令媛。”

“多谢老爷!”“好,你们去吧。”

李管家父女又行过礼,正想出去,金敏又风风火火地闯进门来,大声说:“老爷,不好了,她又来了!”金千里一听就明白她说的是谁,不由有些哭笑不得地清叱:“金敏,你是不是又装怪了,大惊小怪的,让客人笑话,怎么不把客人领进来?”“当然是我了。

这个小丫头和我玩心眼,说你不在家里,我转身走了,她就急急忙忙地跑回来告诉你。”

唐凤舞说着话,几步走进厅来,一眼看见李管家的女儿小风,她就不由脸上变色,盯着李小风,从上到下地审视,就象是欣赏一件稀世珍宝。

她脸上的表情已开始变得不悦起来,不用谁猜已知道她心里的愤怒已到极点了。

李管家的女儿李小风开始还低着头,等她发现唐凤舞对她有些不友善时,她就慢慢抬起头来,直视唐凤舞,一点也不肯示弱。

李管家早就知道唐凤舞跑金家的目的,此时看出唐凤舞的表情不对,又十分明显是针对女儿小风,他就有些慌了,急忙上前拱手行礼说:“唐姑娘,她是小女小风,因为家里住不下去了,这才进城来投奔老爷,托庇老爷府上。

她今天才进城里来,不懂规矩,还请姑娘原谅她。”

“爹!”李小风轻呼一声,对父亲这样介绍自己好象有些不满。

“格格,我明白了!金千里,你可是为了她才拒绝我?”金千里听了这话,吃了一惊,立刻不悦地说:“唐姑娘,你找我啥子事?这位李姑娘是李管家的女儿,刚才才来拜见我,想在我府上借住一冬。”

唐凤舞听了金千里的话,再见金千里脸色很不好看,再不敢乱说,脸上表情一缓,顿了顿,立刻向李小风微福一礼说:“小妹子,对不起!管家,你们父女请吧。”

李管自然不好再多说,推了推女儿,一同出门去了。

金敏见了,狠瞪唐凤舞一眼,怒气冲冲地冲出门去了。

“看来我是真的不受欢迎了。”

唐凤舞不以为意地自顾坐下,望着金千里甜笑着说。

金千里见她这样,也只有苦笑着说:“姑娘一向大肚,金敏一个小孩子,姑娘自然不会与她计较。”

“我不是说她,我是说你。”

“我——姑娘——”“你少跟我说空话,我已经把话给你说得清清楚楚了,你还是没有说一句我爱听的话。

刚才我不过判断失误,你就不高兴我,你也太让我失望了。

你说,那个丫头真的只是来住一冬,是不是先住一冬,再住上一冬又一冬?”金千里见她这样,再不好说她了,表情有些无奈地说:“李管家的女儿确实刚才来,你要说她住多长时间我也不清楚,但我看这中间有些事情,李管家或是李管家的女儿没有说出来,我也不好问,你现在给我说这样的话,我还真的回答不上来。”

唐凤舞听了这话,脸上表情更加好看,嗔怪着说:“好吧,我就不问你了。

你既然看出她有为而来,你为什么还要留下她?”“你这话多余了,我就是看出来李姑娘有事没有给我说清楚,我也不好问她,更不好说不留下她来的话。

就象是你,我虽然不清楚你是为啥子而来,我只要知道你对我没有害处就算了,真要让我搞清楚,我也没有那个兴趣,所以就大家装着不知道算了。”

“你少给我借题发挥,我的事就是要告诉你,也不是现在的事,何况我根本就不想告诉你,永远都不会告诉你。

我只要让你知道我爱你,永远对你没有害处,你娶了我,你就是一个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姑娘的话我从来就相信,绝没有半点怀疑。

我是一个男人,一个年青的、正常的男人,面对姑娘这样的美女,要说我不动心,姑娘不会相信,就是我自己也不相信,但处在我目前的立场,我就是再喜欢姑娘,我也只能象欣赏别的姑娘一样欣赏姑娘。”

“不对,你对我的欣赏不是象对别的姑娘一样欣赏,你眼里对我还有浓浓的爱,强烈的欲望,而这种东西只有夫妻之间才具有。

你不要不承认,好好听我说下去,看我说得对是不对。

如果不是夫妻,男女之间就是有欲有情,也不会两者都有,有欲的是男女之欲,有情的是男女从心底生发出来的情;有欲的要是发生了,那是兽欲,有情的不过是一场梦,结果什么也不是。

我们之间即有欲又有情,中间又没有任何阻碍,所以你对我就象是对巴音格姐姐,只是你没有象对待巴音格姐姐一样对待,我心里十分生气。”

“唐姑娘,你是一个聪明的姑娘,你说的话不无道理,但这中间有许多事你不清楚,所以我只能说是我对不起你。”

唐凤舞听了这话,眼里不由滚出一串泪水,嗯咽着说:“你这样给我说清楚,我已经够了。

我要的就是你这个男人,至于你心里的事情,我虽然不清楚,我也不强求你。

我相信,就算是巴音格姐姐,她也不清楚你心里想些什么,更没有得到你的心。

但是,我坚信,只要你娶了我,我将来一定要从那个拥有你心的那个女人的手里抢回你的心。”

“你这又是何苦呢!”“因为你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我嫁给你,我就会一生幸福。

我不是一个深闺弱女,看过太多的男女,看过太多的情情爱爱,结果都让我大为失望,天幸让我碰上了你,我就绝不能放过经过我面前的幸福。”

“唐姑娘,你真让我为难!”“你——你要我如何做你才不为难呢?”“我很难向姑娘说清楚。”

“我希望能够帮助我的丈夫。”

金千里摇了摇头说:“有姑娘这一句话,我已经感同身受了。”

“你这样说是同意我离开洛神书寓,搬到你这里来住了?”“不,不,姑娘请让我好好想一想。”

“你——”唐凤舞的气又上来,结果还是强忍着说:“巴音格姐姐已经同意了,你为什么不同意?你心里的苦,我和巴音格姐姐都知道,我也没有逼你的意思,我只是想每天能够看见你,为你做事,听你说话。”

“姑娘!”“你还是不同意?”金千里给唐凤舞逼到角落里了,不想再和她谈感情的事,苦笑着说:“我们先不说这事,等以后有时间再说。

今晚留在这里吃饭,我们再下几局棋,我这一段时间又有一些收获。”

“我是求之不得,但要下盲棋。”

“好吧,只是太辛苦了。”

“辛苦不怕,我就怕你不和我下棋。”

金千里不再多说,略作考虑说:“我在天元上落子了。”

“你要让我也由你,但你输了可别说我占你便宜。

我还是稳妥一点,四路落子。”

“三四落子。”

“四七。”

两人对坐品茶,注视对方,口中快速报出自己落子的位置。

这一局棋下了半夜,吃饭也没有停下来,最后金千里输了两目。

金千里不服气,又与唐凤舞接着下,唐凤舞正是求之不得,只是提出不再下盲棋,还是摆上棋盘,下明棋轻松一些。

巴音格回来看见两人这样入迷也没有奇怪,自己做好家务,用过饭,这才去拥被独眠。

两人战到天亮,已只下了三局,金千里掰回一局,输了两局。

金千里总结经验教训,感觉自己的棋势正大灵动,棋力不弱于唐凤舞,输就输在收关时棋力稍弱,先前设计的陷井少,收关交换往往吃亏。

唐凤舞的棋风诡异,变化多端,专取实地,在小处做大文章,收关时就大占便宜,赢也就赢在这一点上。

金千里大不服气,也不去上朝,让金诗、金敏将棋枰搬到后花园去,接着与唐凤舞大战。

巴音格对唐凤舞已经了解不少,心里虽然不想让唐凤舞来他们夫妻中间插一脚,但想起金千里对自己做妻子那一方面的不足,她就只有在心里狠一狠心,默认了唐凤舞,所以唐凤舞才敢公然来金家挑斗金千里。

她早上去公主府,晚上回来还看见金千里在和唐凤舞苦战,她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但看见金千里高兴的样子,她就不想说什么了,还看两人下棋直到天很晚了,她才又去抱被独眠。

金千里与唐凤舞苦战了两天,已下了一二十盘棋,总的还是金千里输,唐凤舞赢。

金千里心里就是再不服气,他也不能不服了,推枰笑着说:“唐姑娘,我是不能不服气了,这两天下来,我已经是黔驴技穷,想掰回来已没有办法了。

但是,我总是觉得应该下得赢你,为什么我无论如何都会在最后阶段输给你,而且输就是那么一两目,你是不是有意让我,或者是我有哪里做得不好,让你有机可趁,终至让我败在你手里?”唐凤舞听了金千里的话十分高兴,知道他没有因为输了而不喜欢自己,表情十分得意地扫了金诗、金敏一眼,将目光落在观战的李小风脸上,微笑着说:“李小妹,你好象是此中能手,你认为你家老爷为什么会输给我?”李小风这些天已经和金千里、唐凤舞混熟了,听唐凤舞这样问她,她就知道唐凤舞还拿她当情敌,清秀漂亮的粉脸上不由浮现三分不以为意的笑容,语气平淡地说:“唐姑娘,你是不是真的要我说?”唐凤舞虽然发现李小风对她的着棋不以为然,也不相信她的棋艺真的高到看得懂自己与金千里这样高手下棋,听了李小风的话,她脸上就不由浮现出三分不信的表情,注视李小风,没有立刻回答她。

金千里也发现李小风不同于一般姑娘,不是一个深闺弱女,这时候听她这样问唐凤舞,就不由微笑说:“李姑娘,我也想听一听你的高见,以开我茅塞,提高我的棋艺,也好让我赢唐姑娘几盘棋。”

李小风听金千里这样说,脸上更加自信,年青人好胜之心大起,更主要的是不想让金千里和唐凤舞看轻,微笑着说:“老爷其实没有失败,更没有输。”

“此话怎讲?我事实上是输了,而且输得就是不心服也是口服了。

再者,我也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输给唐姑娘也没有让我感觉意外,她在琴棋书画上都有很高的造诣,这是我这一段时间与她的接触中,感觉最深的一点,我心里十分佩服。”

“所以你不必耽心你家老爷受不了,我可了解他,否则我就是想赢他的棋我也不敢赢了。”

“我这样说是有充分道理的,并不是为了让老爷心里高兴。

老爷只是气势不足,布局流于守成,才输了几盘棋给你,否则以老爷灵动的棋势,严谨的布局,鬼神莫测的棋力而论,你就绝不是老爷的对手。

你这几盘棋胜在你善于寻隙攻击,抓着一点,穷追不舍,扩大战果,又诡计百出,抢尽先手,让老爷不知道如何应对,直到以一二目败北。”

唐凤舞听了李小风的话,脸上不由浮现三分敌意,表情好象就要动手的样子。

金千里对李小风的话也大感意外,目中奇光连闪,照定李小风,一付十分欣赏的表情,让李小风有些受不了,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

李小风本来身材苗条瘦弱,长得惹人怜惜,这时候显出一付女儿态,羞意十分,自然天成的样子,就更让金千里看了心头大动,直想将李小风搂进怀里,好好着意怜惜。

“好啦,她已经说完了,我看也没有说出一点新东西来。”

唐凤舞十分生气,大声娇叱,总算把金千里给惊醒了。

“你叫什么,我家老爷马上就赢你。”

金敏立即给唐凤舞顶回去。

唐凤舞狠瞪金敏一眼娇叱:“小丫头片子,什么也不懂,就知道插嘴。

你还下不下,不下我可要睡觉去了。

你修为功深,一两天不睡觉不算什么,我可受不了。

金诗,你去给我安排一个住的地方,我要好好休息一下再赢你家老爷,让那些只会说嘴的人好看。”

“姑娘休息一下也好,我也要好好想一想,再去太子处看一看,等我想好了再找姑娘。”

“你想也没有用,在你心里还有结时,我随时有机会攻击你,你一样挡不着我的攻击,就是有人帮你,你的结果还是一样。”

“哈哈,听了姑娘这句话,我就真的服气了!姑娘的棋艺达到了人化的程度,已是棋中绝流境界了,我输给姑娘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你知道就好。

我不只是棋艺好,除了武学,我在别的方面什么都可以与你比一比。

如果你娶了我,在以后的日月里,我们志趣相投,保证能过上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姑娘去休息吧。”

金千里不接唐凤舞的话,吩咐金诗带唐凤舞去休息。

唐凤舞对金千里的表现十分满意,芳心大悦,但一眼看见李小风,她又心念急转,不想在金千里前面离开了。

唐凤舞不想离开也不成,她已感觉自己疲惫不堪,必须好好休息,尽快恢复过来,否则一脸的鬼像,不说心上的男人见了讨厌,自己也不敢看自己了。

唐凤舞眼珠一转,已有了应付李小风的主意,微笑着说:“李小妹的话也没有说错,但她始终不是局中人,不明白其中的关节,她可帮不上你。

你还是别作它求,等我休息好了,再和你研究一下,保管你的棋艺能够有一个长足的进步。”

“你快去吧,好好睡一觉,我也保管你的心情会好一些。”

唐凤舞听金千里以这种语气说话,芳心真是比吃了蜜还甜,又坐下来笑说:“干脆我也不休息了,就和你说一说话儿。”

金千里站起来笑说:“你不休息我可要去休息了。

下午我要去太子府,多日不露面,我这个禁军副将可不是真的不想做了。”

唐凤舞没有就走,扫了一眼留下来服侍她的金诗,注视李小风说:“李妹子,你来金府就是一件让人十分怀疑的事,我没有多说话已经给你留了三分情面了,你要是不好好体会我的苦心,我可不怕做出一些让我们大家都觉得不好的事情出来。

特别是我的金郎,希望你不要乱打主意,更不要想坏我的好事,否则对你可没有好处。”

“唐姑娘,小风姐姐可没有做坏事。”

“格格,小丫头,你真是什么事都不懂,又偏爱多话,瞎搅和。

走吧,我可困死了。”

站起来,再不理李小风,更不管李小风是如何生气,自己在前面扭着春风步走了。

李小风听了唐凤舞的话自然十分气愤,只是气归气,她已在唐凤舞眼里看出危机,心里急谋对策。

此后,唐凤舞就留在金宅,严然成了金宅的女主人,再也没有回洛神书寓去了。

她留在洛神书寓里的东西也让韦嫂、方嫂去给她搬到金宅来,断绝了与洛神书寓的一切来往。

金千里对唐凤舞的进入也没有说什么,既不表示欢迎,也没有说一句不好听的话,反而是巴音格,立即就将家里的一切事情交给了唐凤舞,以方便她一天到晚都在公主身边走动。

唐凤舞是一个绝顶聪明的姑娘,她见巴音格对她这样,她也不敢现出一点要压过巴音格的意思,反而更加尊重巴音格,让金千里见了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金千里由此几乎接纳了唐凤舞,没有事时就留在家里,让唐凤舞陪他下棋,或者切磋琴棋书画,有时候也让李小风参加,讨论读书心得,日子真是过得比神仙也差不了多少。

李小风是一个十分聪明的女孩子,棋书二道的水平很高,金千里是大唐一代大儒齐己的弟子,李小风与金千里比起来也一点不逊色。

唐凤舞出身神秘,学识也十分不弱,比起李小风来要弱一些。

仅就棋艺而论,金千里不是唐凤舞的对手,唐凤舞要赢李小风也不容易,只能互有胜负。

金千里一下子碰上唐凤舞和李小风两个奇女子,真是让他不服气都不行,好在金千里也不是一个弱者,就是败给唐、李二女,也不会让唐、李二女赢得轻松,总能让二女不时地败在金千里手里,结果就是三人之间没有绝对的胜利者,也没有绝对的失败者,总算下来互有胜负,以金千里败得多一些。

金千里之败主要是他心里那个弱点,先是唐凤舞就此发起攻击,后来李小风也有样学样,将金千里打得大败,让金千里不服输都不行。

李小风的棋艺又与唐凤舞不同,布局十分严谨,可以说滴水不漏,金千里、唐凤舞想攻破李小风的防守,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金千里与李、唐二女下棋下得多了,他就生出吸收二女之长为己用的想法,常常将一些必须做的事情抛开,整天与二女缠斗,输多赢少,他也不介意。

时间长了,唐凤舞和李小风发现金千里搞诡,也有样学样,吸收另外两人的长处为己用,三人之间的战斗就更加艰苦,更加有意思了。

眼看又是春暖花开的时候,公主长时间不见金千里,芳心已有些想念,想看一看金千里,便丢了巴音格,独自一人私访金家。

公主想起金千里还有一个原因,这就是巴音格把家里的事说给公主听了,使公主心里很不高兴,她自己给自己说不喜欢金千里,但听到巴音格说金千里在家里与两个野女人在一起,她就管不住自己了,立即决定去金家看一看金千里在家里做什么,身边两个女人又是何许人物,竟然能够让金千里丢下正事不做,天天陪着她们。

公主带着宫女青锋、青刃来到金家,应门的方嫂见是公主,不敢怠慢,正要去通知主人,公主没有让她去,问明金千里在后园,就让方嫂去做自己的事,她带着二女直接去后园。

公主走进花园,一眼看见金千里正聚精会神地注视棋盘,对面是一个身材纤弱的女子,看去娇怯怯的,看了就让人可怜;左边是一个身材娇小的美女,正靠在金千里的臂上,右手扶着金千里的肩膀,精神也专注在棋盘上;他们身后是金诗、金敏二女,正百般无聊地东张西望。

公主看见这一切,芳心里不由自主地冲起一股无名火,急步冲上前去,还不见金千里抬一下头,更没有与自己打招呼的意思,她手里的马鞭就不听她使唤,自己飞起来,一鞭子抽在棋盘上,顿时将那些黑白子抽得乱飞。

“做啥子?”金千里大吃一惊,猛抬头看见公主,他也没有反应过来,暴吼一声,脸上表情没有一点好转,冷冷地说:“是公主,你有啥子事?”“你——无耻,混蛋!”公主看见金千里这样,心里的气就更大了,立刻扑向金千里。

“滚开,哪里来的疯婆娘。”

“住手。”

金千里没有反应过来,等看见唐凤舞将公主丢出去,他才吃了一惊,清叱一声“住手”,使出阴阳九贴将公主抓回来,轻轻放下,没有让她摔在地上。

“放开我。”

金千里听到公主的叫声,这才真正恢复过来,想起刚才抓回公主时制住了公主的穴道。

金千里想到自己将全部精力投注在棋盘上几天,人好象变傻了,脸上不由浮现三分苦笑,又凌空给公主解开穴道。

“金千里,你身为禁军副将,不去上朝当班,竟然在家里抱妻拥妾,风流快活。”

“公主。”

“不用狡辩,我已经亲眼看见了。

你等着,我不会让你这样快活。”

“公主。”

公主没有听金千里的招呼,怒火满腔地冲出花园去了。

“呸,她就是当今娇女?”唐凤舞盯着金千里,脸上浮现十分迷惑地问。

“今天可得罪她了,也不知道她会搞出什么事来。”

金千里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语气平淡地自语一句,这才吩咐金诗去看一看是谁应门,可有得罪公主的地方。

唐凤舞对金千里的话很不以为然,轻哼一声说:“你又不是真的怕她,有必要去问吗?不用问,我也知道是她自己闯进来的,看见你们那个样子,她当然要大发脾气了。

我看你也不用管她是不是生气,你只要去她面前下一些功夫,我敢保证你有官做,说不一定还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官做。”

金千里听她这样说,脸上不由表现三分不悦,注视唐凤舞说:“你最好不要乱说,公主心里已经有人了,我在她眼里不过是一个还算说得上话的人。

我几天不去上朝,她生气也没有什么。”

“你这是自欺欺人。

她心里就算有人,你在她心里还是私有财产,别的女人,就象是我,她看见了,她心里一样不舒服。”

“好了,我也不和你说闲话了。

我还要在朝里立足,得罪她总不是一件好事,这就去看一看,看她是不真的有事。”

“我看你不用去看她,只要把李妹子带去让她处置,她就不会有事了。”

李小风听唐凤舞这样说,已明白唐凤舞的意思,狠瞪唐凤舞一眼,有些脸红地说:“她进来可没有看见我在老爷身边。”

“你正在和他下棋,她看见了当然生你的气了。”

“你——”“好啦!今天就到这里,我去太子府看一看,你们也休息一下,等我回来再找你们继续下棋。”

金千里见唐凤舞欺负李小风,不好再听下去,打断李小风的话,微笑着丢下一句就走了。

唐凤舞向金千里的背影笑趣说:“你不用不好意思,我没有说什么,用不着背着我。”

金千里没有理会唐凤舞,唐凤舞也不是真的想和金千里吵,见金千里走了,她就找上李小风,回身发现李小风正想走,她就坐在金千里刚才坐的座位上微笑说:“李妹子,你也不用急着走,我们最好好好谈一下,不然我就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对付你了。”

李小风听了唐凤舞的话,停下来,又坐下去,盯着唐凤舞说:“你想说什么,我觉得没有什么与你谈的?”“好风度!你虽然觉得没有什么与我谈,我则看出你有些居心叵测,最让我不能容忍的是坏我的事,我就不能不找你好好谈一谈。

当然,如果你不想与我谈,我也不必和你说什么废话,直接按照我的主意做就是了,这样一来虽然对你有些不公平,你也不要怪我没有给你机会。”

李小风见唐凤舞的话虽然说得十分平和,意思则杀机汹涌,芳心不由有些害怕,想到自己一个无勇无力的少女,又正在避祸,根本没有必要与唐凤舞这种人发生矛盾。

再者,唐凤舞心里的想法自己十分清楚,自己心里的意思根本就不象她想的一样,再不说明白,真的引起她的误会,做出于己不利的事情来,那就不是自己想要的了。

更主要的是现在给她说明白,解除了她心里的顾虑,也许还可以请她帮忙,这对自己就更加有利了。

李小风想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再不想自己误了自己的事,注视唐凤舞说:“你的意思我很清楚,但是我想你是会错我的意了。”

“你如果现在就回家去,我就认为我是真的会错你的意思了。”

李小风听了这话,脸上不由浮现几分苦笑说:“我确实想回家去,但是我却回不去,说明白一点就是不敢回去。”

“你来金家不过是为了银子,如果我给你一千两银子做嫁装,你应该觉得够了,我看你也不是一个贪心不足的人。”

“我要的不止是银子。”

李小风脸上的苦笑转为讥笑说。

唐凤舞听李小风这样说话,再看她的表情也不象是说假话,不由注视李小风,想从李小风脸上看出她说这话的意思。

“你不用多想,我的问题不是银子可以解决的。”

“那是说有人以武力威胁你,你逃到金府来是为了躲避?”“我自认不笨,你也是一个十分聪明的女人,相信你应该不会认为我躲到金老爷这里来就是为了金老爷的银子。

不错,银子我也想要,但我还没有想从金老爷身上打主意,因为金老爷这个人好象不错,至少我爹是这样说的,我在金府住了这些天,我也认为我爹没有说错。

金老爷确实不同一般朝庭命官,不止是他太年青了,更主要的是他还是一个真正的人,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狗官,所以我就是要找银子,我也不会向他下手。”

“幸好你没有向他下手,否则你就不会有机会和我说话了。”

“我很清楚。

金老爷不止是做人与一般的狗官不同,大概还是一个侠客,我要是以我一个无勇无力的女人打他的主意,我肯定早就离开金府了。

但是,我虽然认清楚了我自己,恐怕有些人还没有认清楚自己,还想在金老爷这里有所作为呢。”

“哼,你不用为我耽心,我找上他不止是有目的,更主要的是我想让他保护我一生,所以我的事就是让他知道了,他也没有话说,只能好好保护我,让我一生都生活在她的身边。”

“这样说来是我多心了。”

李小风不以为然地说:“你虽然这样说,我却不能就相信你,而且你也帮不上我。”

“只要你不坏我的好事,我就是帮不了你,还有巴音格姐姐,我们两个人就足够帮你了。

如果还不行,我们还可以搬出你家老爷,什么牛鬼蛇神,大概已能够应付过去了。

是谁,除非是圣剑门?对了,是北宫。

我听说他们这些年到处抢女人,你的样子不错,可能给他们看上了。

但是,你一个无勇无力的少女,怎么能够躲过他们的追击?”唐凤舞说到这里,不由好好打量李小风,真想从李小风漂亮的外表下面,找出她躲过圣剑门北宫追踪的原因。

“你不用这样看我,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一个笨人,你也不是一个笨人,我即无勇无力,当然只有依靠我的智慧了。”

“北宫可不是一个用智慧就可以躲过的组合。

你这样说虽然让我不怎么相信,我还是选择相信你。

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我没有能力帮助你,巴音格姐姐也没有能力帮助你,能够帮助你的只有金千里。

你不是武林中人,没有听说过圣剑门的可怕,更没有领教过圣剑门无敌的武学,所以我虽然说金千里有能力帮助你,我还是要说你躲到金家来,已经给金家带来了无穷祸害。”

唐凤舞脸上表情有些冷漠地说。

李小风深叹一口气说:“我已经无路可走了,听我爹说起金老爷不同于一般人,这才躲到金家来,我没有想给金老爷带来祸害。”

“算了。”

唐凤舞对圣剑门的认识自然要比李小风深刻,听了李小风的话,她也有些无奈,点了点头说:“别说是你,武林中的大门大派,这皇宫里的明宗皇帝,他们都不敢惹圣剑门,还不是一切都要听圣剑门圣使的。

明宗皇帝大概为了对付圣剑门,这些年来四处招贤纳士,也没有找到一个人敢碰圣剑门。

金千里和巴音格从漠外回来,本来不能信任,明宗皇帝也象是捡到一根救命稻草,不管不问地就委金千里重任,连巴音格也成了皇宫里的红人。

不过,这一次明宗皇帝好象撞对了,说不一定金千里还真的能够对付北宫,以至圣剑门,武林就有救了,你的问题也不解自解了。”

“金老爷真的可以?”李小风对唐凤舞的话不以为然,语气平淡地问。

唐凤舞见了李小风的表情,想了想,有些不敢确定地说:“你好象并不是很怕,是不是认为金千里就是对付不了,你也还有应对的办法?”“我当然怕,但也不能为了怕就不想办法对付,就让北宫抓去。

我只是一个无勇无力的弱女子,无力反抗,只能躲藏,为了保证我的安全,我自然不能把我一生的幸福交给金老爷。

不过,要是金老爷真的能够对付圣剑门北宫,我自然万分感激,因为我已经躲了三年,再躲下去已经十分不容易了,也许有一天我稍微大意一些,我就给北宫找到了,那时候我就永不翻身,永沦苦海了。”

唐凤舞听李小风这样说,脸上不由浮现三分冷笑,冷淡地说:“你是不是给北宫抓去对我来说算不上一件事,但你为了自己的安全躲到金府来,却给我带来了无穷的祸害,看来我就是不想对付你,我也不能够了。

你自己说吧,你是不是自己离开金家,或者说让我把你赶出金家?象你这种自私自利,忘恩负义的人,我真是少见得很!而你在金千里面前所表现的丑样子,我想起来就觉得恶心,金千里还对你有点意思,你就这样报答他,也算是他瞎了眼睛的报应。

我对他好得不能再好了,他还给我拿翘,好象我唐凤舞这一辈子,真要非他不嫁,他才这样对待我。”

“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

你自己犯贱,不怪自己,反而怪金老爷,是我也要脸红了。”

李小风不为所动地给唐凤舞顶回去。

唐凤舞听李小风这样与她说话,她真的有些受不了,立刻站起来,粉脸愤怒地说:“你是不是真想找死?再这样和我说话,我就是不为了情处置你,我也要为了一口气置你于死地。”

李小风不为所动,讥笑说:“你不用做出这样一付恼羞成怒的样子,我就是再说得难听一点,你也不敢杀我。

我李小风虽然不是一个人物,好在金老爷还看重我,你要是想以后有一个好的生活,就不要对我这样子。

我已经说了,金老爷看重我是金老爷的事,我李小风却没有爱上金老爷,你用不着对我这样。

说真话,要是我李小风没有在认识金老爷以前认识另一个人,我也许真的要接受金老爷的关爱,不会怕你对我的威胁。”

唐凤舞听了这话更加生气,却强制自己坐下去,猛吸了几口气,这才冷笑着说:“很好,你还真有点胆子!但是,为人就太自私了,不是一个可以长期相处的人。”

李小风听了唐凤舞的话,慎了慎,又大为不服气地说:“不然,你又要我怎么办,真让北宫抓去做一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毁了我一生?”唐凤舞听了这话,想一想,又不好说她自私了,心里又不甘心,讥笑着说:“你就认定金千里能够保护你?”“我逃亡了三年,靠的不是武力,而是智慧。

金老爷有没有能力保护我,你看出来了,我也不会看不出来。

因此,为了自保,我必须要有力量,只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加上我的智慧的运用,我相信我一定能够战胜北宫,求得一时的平安。”

“恐怕我们用不着你的智慧。”

唐凤舞冷笑说。

“我知道。

以往我自负聪明,逃亡三年也没有碰上过一个真正在智慧上可以胜过我的人,没有想到在这金家就让我碰上了你和金老爷两位可以与我一较高下的人,算来这世上至少有三个人可以与我论长短了。

经过月来的交往,我已经明白我的所学有限,比你,我要差一些广度;比金老爷,我所学不够渊博和精深,大多流于浅显。”

“你总算还有一点自知之明!”“我自认不弱,才有比较,特别是在大的方面,我就比你和金老爷要强一点。

你们对事情的看法大多不全面,往往事到临头才能够想出应对的办法来,虽然可以应付过去,总是有点手忙脚乱。”

唐凤舞听了这话,心里又起杀机,表情森冷地说:“你想怎么样,真不怕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