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主,姜小姐求见翁主。”站在门口的小宫女细声细气,倒是十分尽心的。    顷宁宫里的宫女全部都是皇后亲自去挑选的,唯独在内殿之人是容郡王自己挑选进来的人。虽然容熙宁并不是常日的在顷宁宫内,可若是在宫中连个可用之人都没有,未免也太受制于人了。    “姜小姐?哪个姜小姐?”容熙宁微微挑眉,这时候姜家的人来寻自己,那就没什么好事儿了。这可真是让人觉得不悦之事。    小宫女倒是很爽快的说,解释的很清楚:“是姜瑟小姐,她前些日子都在清妃娘娘那儿。”    容熙宁正在倒茶的手一顿,目光转向陈暮霭,低声说道:“你猜猜,她来着是来做什么的。是为了什么呢?”    陈暮霭沉默不语,这时候来顷宁宫寻上了容熙宁,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事的。姜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姜家的人个个都不简单。清妃更加如此,如若不然的话,仅仅靠着一个公主能在后宫之中占据一宫主位,多年来和另外的三位妃子周旋么?    “不管如何,姜小姐来见翁主,翁主还要见上一见的。”陈暮霭轻声说道。    “去,请进来。”容熙宁嘴角微微扬起,目光却是透着冷意。她没记错,她也不会忘记。原本应该成为帝宗阎正妃的人就是姜瑟,只不过前世在自己的干涉下,这个人选变成了自己而已。那么今生她就让她好好当二皇子妃好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若是陪葬了的话,那么也是自找的了。    在听到脚步声之时,容熙宁收敛起自己浑身的冷意,嘴角更是扯出了暖意:“来者不善呢。”    “翁主又岂会惧怕她呢。”陈暮霭微微一笑,心中已然下了定数。这姜瑟与桑宓并称‘盛世双姝’,只是在她看来这‘双姝’的名声也不过是人喊出来的罢了。有才华的女子又如何,若是没有家世的衬托的话,也不过是个清贫女子。她们敢想的原因,不外乎是家世。    姜瑟带着侍婢袅袅而来,容熙宁恰恰好已经斟好茶。而姜瑟也只是在看到陈暮蔼之时眼中迅速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低下头,对着容熙宁倾着身子行了一礼。    “给翁主见安了。”    “免礼。”容熙宁微微挑眉,目光投注在姜瑟脸上,眉眼弯弯:“姜小姐真是消息灵通,我才入宫几天,姜小姐就上门拜访了。”    姜瑟听着容熙宁夸中带贬的话,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但她毕竟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纵然是容熙宁给她这样的难堪,她也不会表现出来。    容熙宁是容郡王府的嫡长女,这一点身份就此她姜瑟要高上几级。更何况,皇上将容熙宁封为宣宁翁主,更是贵不可言。姜瑟就算再不识趣,也不会和容熙宁当面闹。就算闹,也要闹的人尽皆知。    “翁主盛名在外,瑟仰慕翁主已久,听闻翁主入宫便是前来拜访。不知是否打扰到翁主清静。”姜瑟虽然嘴上说着打扰,面上却没有半分不好意思的样子。    陈暮蔼听着姜瑟的话倒是觉得姜瑟此人确实心机很深。容熙宁方才刻意给她难堪,她却当作是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与容熙宁交谈。    容熙宁抬眼看了姜瑟一眼之后,开口邀请她上桌:“你来得也正是时候,清晨泡了壶茶,尝尝吧。”    姜瑟受宠若惊,在容熙宁的邀请下坐到了容熙宁旁边,陈暮蔼对面的位置上。    云舒依言给姜瑟拿去一套茶具,规规矩矩的摆放在姜瑟面前。手脚轻快,比起宫中训练有素的宫女有过之而无不及。姜瑟眼中闪过一丝深色,随即说道:“翁主身边的丫头都瞧着机敏些。瑟儿好生羡慕。”    容熙宁却是不动声色的瞧了姜瑟一眼,嘴角微微扬起淡笑:“姜小姐身边的丫头也不差。这才刚刚到了顷宁宫一会儿,只怕宫里有几只花瓶都摸得一清二楚了。这可比我身边的丫头好多了。”    姜瑟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当即又道:“瑟儿的丫头没见过世面,头一次到翁主的顷宁宫来,怕是看花了眼。还请翁主见谅。”    好犀利的措辞!    容熙宁手指轻轻滑过茶杯的杯沿,却不得不为姜瑟的能言巧辩感到欣赏。方才她的侍婢一进来的时候就在打量顷宁宫的装饰,要关注周边环境,才能便于行事,这一点倒也无可厚非。怪就怪在这个侍婢似乎只是得到了姜瑟的表面真传,并不是那么聪明,所以这才是一进来就露出了马脚,否则的话她怎么能让姜瑟面露尴尬呢?可姜瑟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话锋一转就将话题转到了她的侍婢见识少,比不得自己。这既是夸了自己见识广,也会让人觉得自己恃才傲物,才没有将人放在眼里。    “哦?是么?”容熙宁浅浅一笑,带着魅惑众生的妖娆,薄唇亲启却字字毒舌:“既然知道她没见过世面还要带出来丢人现眼。不知姜小姐是觉得自己有那么多脸可以丢还是别的什么呢?”    “翁主不要太过分了!”姜瑟至此也知道容熙宁是不打算给自己好脸色了,既然如此,她当然不用再和容熙宁好好周旋了。    “我哪过分了?”容熙宁笑语盈盈的看着姜瑟,丝毫没有将她的怒气放在心上:“不如姜小姐指点一下我,也好让我长长见识,以免在外面丢脸。我可没有姜小姐那么多脸丢。”    “你!”    姜瑟气结,这是在说她两面三刀呢!    面对姜瑟抬手指着自己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容熙宁陡然起身,忽的一下凑近了姜瑟,状似亲昵却是十分狠毒的语气:“你可知道,上一个拿手指着我的人是什么样的下场?”    容熙宁不动声色的将姜瑟和自己的视角转换了一下,姜瑟只觉得这样的容熙宁甚是恐怖,而容熙宁微微抬手,姜瑟便下意识的想要脱开。可是容熙宁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就着姜瑟的右肩轻轻一推自己,容熙宁往后跌落几步,脸上还带着几分委屈的神色。    “翁主!”    陈暮霭的角度看过去,就是姜瑟把容熙宁给推到了。陈暮霭赶紧起身,将容熙宁扶稳,转身对姜瑟厉声道:“姜小姐这是何意!若是翁主方才摔出个好歹,你可担待得起!”    “不是我!”    姜瑟先是被容熙宁激怒,又被容熙宁恐吓,接着又被容熙宁陷害。哪里还想得到什么,只有下意识的想要洗清自己,便张口就道。    陈暮霭和云舒等人却是不相信的,云舒小跑过来搀着容熙宁,对着姜瑟怒喝道:“姜小姐,我家翁主心善这才请你入内品一品茶,却不想你竟然对我家翁主动粗!”    “是她陷害我!”姜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侍婢也跑来责骂自己,反应过来之后,便也说道:“方才我根本没有碰到她!”    “可这大殿之内都看到是你推了宣宁翁主,才导致翁主摔到!”陈暮霭一反常态,美眸怒视姜瑟:“翁主不过是与你开玩笑罢了,你竟然对翁主动手!你这数年来在姜府学到的礼仪学到哪里去了!”    姜瑟顿时觉得中了容熙宁的圈套,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容熙宁,道:“算你狠。”    “姜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容熙宁抬手,云舒乖巧的退到一边。容熙宁上前几步,走到姜瑟跟前,用清亮无比的声音道:“姜小姐方才将我推到,我尚未责怪姜小姐你。反倒是姜小姐说我狠毒,难道我被你推到摔的头破血流还要对你感恩戴德么?”    姜瑟瞧着容熙宁这番模样,心中暗道自己方才真是太大意了。如此一想,竟然也忍下来。突然就跪在了地上,带着哭腔说道:“翁主明察,我方才是被猪油蒙了心,这才将翁主推开,真是罪大恶极。要杀要剐,任凭翁主责罚。”    容熙宁看着跪下的姜瑟,与陈暮霭对视一眼,只觉得这姜瑟真不是个好对付的。竟然一下子又把主动权拿在她手上了。她方才假摔,为了引姜瑟动怒,可姜瑟动怒的时间倒是极短的。现在还说任凭自己要杀要剐,这是想将狠毒残忍这种名声扣在自己身上了。要杀要剐,她倒也是想得出,自己不过是摔了一下,竟然到了要杀要剐的程度?这话要是传出去了,不管是谁都会觉得自己是个心肠狠毒的蛇蝎女子吧!    容熙宁却莞尔一笑,她难道不是心肠狠毒的蛇蝎女子么?不过为了那些人的承受能力,她还是慢慢表露比较好。    “姜小姐此话当真,任凭我责罚?”容熙宁状似十分震惊又惊喜的说道。    “是。”姜瑟低着头,心头闪过一丝对容熙宁的鄙夷。还以为容熙宁有多聪明,也不过如此而已。如此的小小手段也就只能在这样的小小场合运用了。她倒是丝毫也不相信容熙宁现在敢把自己怎么样的。    容熙宁看着低着头的姜瑟嘴角划过一丝冷意,她还真的以为自己不敢把她怎么样么?真是笑话!    “既然如此的话,那姜小姐就自扇耳光好了。”容熙宁嘴角微微一扯,却是一个冷冷的笑意:“你推了我,自然是用手,却是丢了脸,那么我让你自扇耳光倒也不为过。”    姜瑟不可置信的看着容熙宁,没有想到容熙宁竟然真的敢对她做出这种事来,看着容熙宁的眼中都带着几分恨意。    容熙宁才不管姜瑟眼中带着什么样的情感,她只知道,姜瑟今日前来必定是没有什么好事的。若是自己罚了她,也好让她知道她容熙宁不是个好拿捏,能拿捏的人。    “如果姜小姐为难就算了。”容熙宁语气轻轻,却带着一丝不屑:“说来也是。姜小姐本就姿色平庸,若是再将脸给毁了,那可如何是好。”    姜瑟恨得咬碎一口银牙,这容熙宁简直就是欺人太甚!这分明就是在拿自己开刀!但是姜瑟却忘了,她此番前来顷宁宫,也是想要拿容熙宁开刀的。只是技不如人,身份不如人,这被容熙宁死死的拿捏在手中也是没办法的事。    “翁主,不若就算了吧。得饶人处且饶人,否则翁主被人说个心狠手辣,这就坏了翁主的名声了。”    陈暮霭对着容熙宁微微弯了弯腰,劝道。    “心狠手辣?”容熙宁惊讶的看向陈暮霭,随即又看了姜瑟一眼,说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姜小姐说了任凭我责罚,我真的责罚她却要落得个心狠手辣的罪名。那岂不是皇后娘娘是心狠手辣的第一人!”    “翁主!这话可不能胡说的!”陈暮霭着急的劝导,还四处看了看,似乎担心这话被人听去。    容熙宁却是毫不在意,说道:“岂不是。后宫之中难免会有犯错的嫔妃,皇后娘娘责罚她们之时,都是心甘情愿的。为何姜小姐也是心甘受罚,我却是心狠手辣之人呢!”    姜瑟顿时被陈暮霭和容熙宁的一唱一和气得恨不能吐出一口老血!她竟然如此厚颜无耻!一言一语之间就将皇后牵扯了进来!那是皇后啊!难道是一个两个无名小卒么!当然不能说了!想要利用容熙宁责罚自己落得个恶名的法子只能胎死腹中!而自己只能忍着委屈将这个责罚受了!还不得传出任何传言,否则的话,谁都知道是她姜瑟看不过这宣宁翁主其实是刻意来找茬儿的了!    “多谢陈小姐美意,但瑟冲撞了翁主,瑟甘愿受罚。是翁主大仁大义,才让瑟只是受这皮肉之苦而已。”    姜瑟说完之后,便狠狠的自己脸上扇起耳光来。那响亮的程度真是听得容熙宁心中无比舒心。只得好一会儿,眼看着姜瑟的小脸已经肿起来之后,容熙宁这才恍然大悟的说道:“姜小姐怎的还不停?我可是只要姜小姐扇一下就好,姜小姐真是太客气了!”    姜瑟停下手,纤纤十指手握成拳,长长的指甲因为紧紧攥着的缘故,深深陷入掌心,传来钻心的疼!可姜瑟低着头,不说话,却将这笔账狠狠的记在了心上,终有一日,她会用十倍的代价让容熙宁还回来!    容熙宁见姜瑟的手紧紧攥住,嘴角微微一扯,装作十分着急的对姜瑟身边的丫环呵斥道:“还愣着做什么呀!赶快带你们小姐去看太医啊!若是你们小姐的脸毁了看我不收拾你!”    半夏不敢耽搁,也来不及行礼就扶着姜瑟要离开顷宁宫,姜瑟却还是没有忘记礼数对着容熙宁行礼。容熙宁却很是热心:“要我派个太医去帮你瞧瞧吗?”    姜瑟心中暗恨,只是那张脸已经肿得不成样子,自然也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却是能听得出姜瑟咬牙切齿的语气:“多谢翁主好意!瑟心领了!”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容熙宁一个转身,也不管姜瑟了。    姜瑟狠狠的剜了容熙宁的背影一眼,被半夏搀扶着离开了顷宁宫。直到她二人消失在顷宁宫门口,才听到了陈暮霭的笑声。    “我倒是不知道你竟然还有如此胡搅蛮缠的时候。”陈暮霭被容熙宁方才的样子给娱乐到了,此刻就躺在软榻上,笑得肚子都有些发疼。    容熙宁没好气的瞪了陈暮霭一眼,说道:“方才有人倒也是不甘落后的。”容熙宁自然是指的陈暮霭与自己唱双簧,把话题扯到皇后身上去那一段。    陈暮霭却是眼神清亮的看着她,带着点点星光的崇拜道:“翁主巧舌如簧,暮霭自当好好学习。”    “好你个小丫头,竟然敢取笑我。”    容熙宁说着就向陈暮霭的腰间掐去。陈暮霭反应灵敏,容熙宁也不比她差,陈暮霭还是被容熙宁抓在手中,挠痒痒笑得有些没有平日里的那些个沉稳的样子了。两人嬉闹了好一阵儿,这才消停下来。    刚刚消停下了,陈暮霭就想到了方才姜瑟一来,那个侍婢在到处打量顷宁宫的装饰。刚刚想开口,却被容熙宁一个抬手止住。    “不管她想做什么,今日她尚未说明来意就被我给治了一顿,以后必然会将你我记在心上的。所以这顷宁宫的装饰,记下了才好陷害。”容熙宁笑意拳拳,丝毫不在意自己住所的样子被外人知道。反倒是很期待姜瑟会对自己出什么样的招数,希望她不要让自己失望才好呢。    陈暮霭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素闻姜家的女子个个机智非凡,从这姜瑟来看倒也不差。只是今日我们联手,她没有防备才会被我们得逞。结下了梁子,以后就要小心了。”    “无妨。”容熙宁笑笑:“我就是要让她知道,我容熙宁是她绝对的敌人。”    “为何?”陈暮霭不解,这姜瑟是姜家的人,姜家似乎和容熙宁也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容熙宁睨了陈暮霭一眼,也不打算瞒着她,便摒退左右宫人,对陈暮霭说道:“姜瑟是姜家隐藏的一枚棋子,就好像是桑宓一样。姜瑟和桑宓都被各自的家族放在后宫之中,你要知道能在后宫之中行走之人必定是位高权重之人。还有的,就是未曾娶过妃子的皇子。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得了姜瑟或者桑宓都是他们的助力。反之,姜家,桑家也会得到对方的助力。”    “你的意思是,姜家已经择主?”陈暮霭难免有些惊讶,毕竟在那些家族中姜家的势力相对与其他家族要弱一些。虽然有男子,但是姜家的男子并不属于那种能在朝堂之上说得上话的人。    容熙宁似乎已经猜透了陈暮霭的意思,嘴角一弯,露出一个冷冽表情:“越是根基不稳,越是想要抓住一棵大树。能够让自己暂且先稳住脚的大树。”    陈暮霭微微沉思了一下,想到了一个选择。这个选择,在姜家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选择。    “是二皇子。”    陈暮霭笃定的说道:“虽然有皇后在后宫的庇佑,但是这皇后娘娘还有一个大皇子。如此一来,二皇子也会有别的心思生出来。”    容熙宁点点头,岂止是因为皇后娘娘有个大殿下。更是因为他本人的野心就不小!而清妃又想要在后宫之中留下一个长久的位置,那就是太后!可清妃并无子嗣,想要当上太后必定要先扶持一个皇子!那些小皇子根本就入不得清妃的眼,要等他们长大,清妃只怕已经是美人迟暮亦或是身在冷宫了。所以四个皇子当中只有二皇子帝宗阎是最好的选择。    这也就是陈暮霭也同时想到的原因。    “怪不得你早早之前就对他心生防备,也是你谨慎。”陈暮霭长舒一口气,若是她没有与容熙宁说到这些的话,她也不会相信二皇子也是个不安于室的人,毕竟他在人前的印象实在太好,风度翩翩,气度极佳,就连容貌也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容熙宁闻言顿时收敛了笑意,她对他的防备可不是因为这样的缘故,但是这件事却也不能对陈暮霭言说的。点点头,只当是陈暮霭猜对了自己对于帝宗阎十分防备的原因。目光变得幽深,她若是没记错的话,当下帝宗玦和哥哥他们应该已经到了边境。    “陈元帅可曾收到边疆传来的消息。”容熙宁问,她不是没有消息传过来。而是她身在宫中,若是去林泊山只怕也是行动不便。消息若是要带进来也是几经波折,她尚且不想如此过早的暴露铁衣卫的存在。    陈暮霭点点头,低声凑在容熙宁耳边说了几句话。说完之后容熙宁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似乎桑钊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陈暮霭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    容熙宁当然知道桑钊不对劲儿,但是边境……边境……容熙宁微微蹙眉,她总是觉得漏了些什么东西。桑相既然敢大胆放心的放桑钊去前线,那么就证明他在前线必定是没有危险的。否则的话,桑家损失一名武将,实在是划不来的。可到底,她忘了什么呢?    陈暮霭还想听听容熙宁的回答,抬头一看却发现容熙宁正在沉思什么。云舒想要上前,陈暮霭打了个手势止住了。容熙宁神色凝重必然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若是被打断思路,少不得又会耽误事情。    约莫是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容熙宁虽然很努力的在想却依旧想不起来到底是遗漏了什么事情,神情之中难免带上了几分懊恼。陈暮霭微微蹙眉,这件事有这么棘手么?容熙宁苦思良久竟然也没有想到什么法子。    “翁主。”    容熙宁望了陈暮霭一眼,神色间带着几分焦虑:“我似乎遗忘了什么事。你今夜传消息与陈元帅,让他快件传消息给殿下。千万小心。”    “是。”陈暮霭应了一声。    容熙宁说着便起身,走到了书案旁。云舒也是会意的上前来给容熙宁磨墨,容熙宁毫不耽搁提笔就写。陈暮霭在一旁看着容熙宁想要传递的消息内容,不看也罢,看了却觉得有些危险。    “翁主可曾知道四殿下在临行之前向我爹借了一百精英。”陈暮霭说道。    容熙宁蹙眉,点点头。原容郡王府多出来的人是帝宗玦从陈纪那处借来的。    “翁主心中可有殿下?”陈暮霭想想还是问出了这个话题,虽然她知道这话题可能并不是容熙宁想听,也可能容熙宁根本不会回答的一个问题。    “你看到的就是答案。”    容熙宁并未正面回答,正在用内力迅速烘干那纸上的墨汁,以免字面模糊不清。而陈暮霭却是愣愣的看着容熙宁,似乎很意外容熙宁给出的答案。或者是很意外容熙宁会说这件事,并且这么快给出一个回答。    “拿着。”容熙宁将信装好,递给陈暮霭:“你也不能出宫。所以等今日元帅府来人的时候交给那人就是。”    “翁主你这是要出去么?”陈暮霭见容熙宁并未往里间走,而是往外走,便心生疑惑。    容熙宁摇摇头:“你将信收好,且去门口等等贵客。”    贵客?    陈暮霭不解,但是迅速将信收好,也迈开步子跟上容熙宁。    当容熙宁和陈暮霭在顷宁宫站了好一会儿,也正是陈暮霭以为那所谓的贵客不会来的时候,竟然远远的看到一个雍容华贵,气度优雅之人缓缓踱步而来。陈暮霭定睛一看,竟然是储瑄宫的大皇子!    陈暮霭还有些愣神,只觉得容熙宁真是神机妙算之际,容熙宁已经袅袅迎上。    “宣宁,见过大殿下。”    帝宗瑄永远都是一脉雍容华贵的样子,眉眼俊阔,薄唇微微上扬,鼻翼挺拔,整个人似乎都是鬼斧神工之作。这人太过高贵,高贵到一些人看到他都会觉得自惭形秽,无言抬头。    帝宗瑄微微低头,见到的是个处变不惊,从容不迫的绝色女子,而另一位则是云淡风轻,宠辱不惊之人。相似,却是截然不同的。即便如此,帝宗瑄第一眼就落在了容熙宁的身上。他毫不客气的打量着容熙宁,目光不是肆无忌惮,而是面露欣赏。    “免礼。”帝宗瑄的声音也是十分好听,不似帝宗玦那般生冷,却也不似三殿下那般温和,而是带着浑然天成的威仪却又不失温和。    “大殿下里面请。”容熙宁微微侧开身子,让帝宗瑄入顷宁宫内。    帝宗瑄虽然对于容熙宁早早出门口来迎接自己觉得有些奇怪,但当下她率先请自己入内,帝宗瑄便知道她早已经料到自己会来这里,所以方才她是刻意在此等候的。如此一来,帝宗瑄是若有所思的看了容熙宁一眼之后,便大步迈向顷宁宫内。    陈暮霭在帝宗瑄脚步一动的时候就来到容熙宁身边,低声问道:“翁主早就得知。”    “不难猜测。这宫中突然多了个不知是敌是友的人,而我与四殿下关系还比较亲近。想来大殿下也是好奇的。”    容熙宁对着陈暮霭笑笑,将原因归结于帝宗玦的身上。而大殿下与四殿下关系极好这件事陈暮霭也是曾经听到过自家父亲说起,似乎这两人的关系好得比亲兄弟也可见一斑。而容熙宁既然已经解释,陈暮霭便也理解。只是大殿下要说的事,只怕是不适合自己在场的。陈暮霭便想离开。    “翁主,不若暮霭先行退下。”    “也罢。等会我会差人通知你。”容熙宁点点头,大殿下前来找她,必定也是有些事要说。她不确定的前提下,有些东西还是并不能暴露在阳光下的。就算是,也不是这个时候。    “是。”陈暮霭微微福了一礼,便往偏殿的方向走去了。    容熙宁见此,快步往主殿的方向走去,走到小厅之时,恰好听到帝宗瑄道:“不想宣宁你还精通茶道。”    真是个狗鼻子!容熙宁暗自腹诽,这都是一个时辰之前泡的茶了,他竟然也能闻出来!不是狗鼻子是什么?    帝宗瑄低低一笑,带着些些了然。他在容熙宁尚未开口之前就说到:“并非是本殿下鼻子好使。而是对于这一种茶叶格外敏感罢了。”    “大殿下好品味。”容熙宁夸赞道,这可是真心实意的夸赞。这茶叶可是十分珍稀,十分难得的。若不是因为她早早央了容嘉文的话,她只怕也是喝不到的。也正因为这茶珍稀难得,数量之少,所以就算是口感上层,却也没法子作为贡茶来进贡的。    “呵呵。”帝宗瑄轻笑,倒不是因为容熙宁的夸赞,而是因为容熙宁就算在夸他的时候也不忘带上自己。说他品味好,这不是说了她品味也是可见一斑的么?    容熙宁的小小心思被帝宗瑄发现,她也毫不在乎。只是走了两步,问道:“大殿下若是不嫌弃宣宁的手艺,宣宁倒是可以帮殿下泡上一壶的。”    帝宗瑄一愣,随即展颜笑道:“自然是乐意。”    容熙宁便毫不犹豫的去取了新的茶具和茶叶。而帝宗瑄倒是有些羞赧了。他自幼的时候便口味清淡,明母妃素来好茶。所以他念佛也好,好茶也罢,都是与明母妃带着丝丝缕缕的关联。    容熙宁在泡茶之际倒是没有想这么多的。她好茶,帝宗瑄也好茶,是同道中人,她自然也会愿意与帝宗瑄分享这茶。好茶,也要有懂的人才能品。而在一个时辰之前,她还浪费了一杯好茶给姜瑟。说起来,她还觉得有些心疼呢。    取茶具,沸水……一步一步,容熙宁都是无比娴熟的动作,更加让帝宗瑄对容熙宁加了几分好感。虽然煮茶在世家女子中是必学之道,但是自容熙宁身上看起来却是如此的赏心悦目。连看着都是种享受,喝茶的心情自然也十分之好了。    容熙宁约莫用了半个时辰的样子,而帝宗瑄也就这样认认真真的看着容熙宁泡茶看了半个时辰。待帝宗瑄喝道了一杯茶的时候,颌眸品味,当真是久久不能回神。而容熙宁也是十分享受的样子,她丝毫不怀疑自己的手艺,也不会怀疑这茶是否符合帝宗瑄的口味。从帝宗瑄说他对这种茶叶格外敏感之时,容熙宁就知道这大殿下必然是好茶的,懂茶的人。    静寂无声,两人品了一口茶,帝宗瑄神色都变得有些轻松起来。容熙宁微微垂下眼帘,这人还真是心性坚定的很。    “不知宣宁在宫中可曾习惯。”帝宗瑄因为这杯茶的缘故倒也与容熙宁寒暄起来。    容熙宁颌首:“自然。”    帝宗瑄哑然失笑,却没有什么恶意,只是觉得如此纯然的人已经少见了。如今谁说个话不是九转十八弯,容熙宁倒是直截了当,让人觉得心生好感来着。    “看来,老四根本不用担心你在宫中的生活。”帝宗瑄索性展颜一笑,却不失皇族贵气。    容熙宁微微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直视帝宗瑄:“他从来都不会担心我在宫中的生活,他该担心的只怕是这后宫会不会被我给拆了。”    帝宗瑄一愣,随即笑答:“也许如此。”    “无事不登三宝殿,大殿下所为何事。”容熙宁才不相信帝宗瑄这人就是纯粹来喝茶聊天的。    “哦?”帝宗瑄对于容熙宁如此直白的态度有些好奇:“你对谁说话都是这么直接么?”    容熙宁轻巧一笑,点点头:“一般如此。”    “那不一般呢?”帝宗瑄继续问道。    “大殿下不是来找宣宁聊天的。若是大殿下要与宣宁聊天,今日可不算是个好日子。”容熙宁微微挑眉:“另择一日才好。”    “你和老四说过老二的事。”见容熙宁如此坚决,帝宗瑄也不罗嗦了。    容熙宁点点头,这帝宗阎果然不是什么好货色,不管什么事都有他的星星点点影子!    “的确如此。”    帝宗瑄见容熙宁承认的爽快,倒也没有说别的。只是他方才突然想起那救了他的盔甲人,不知是否与眼前的女子有什么关系呢。但是帝宗瑄想归想,却是不会问的。贸然相问,容熙宁就算是也不会承认。更何况,他虽然觉得容熙宁比较独特,却没有想到容熙宁的手下会有那样的奇兵。    “近几日,清妃侍寝的日子倒是许多。”帝宗瑄突然话锋一转,将话题转到了清妃身上。    容熙宁却是眉头一簇,清妃……又是清妃!清妃和帝宗阎在一起合作还真是狼狈为奸了!容熙宁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却是恰好被帝宗瑄捕捉在视线中,帝宗瑄一闪而过的疑惑却是被很好的隐藏了。    “既然如此,那大殿下就好好看着。”容熙宁也不想多说关于清妃的事,今日姜瑟过来想必也有清妃的意思,搞不好帝宗阎已经与姜瑟搭上线了!    帝宗瑄眼眸闪过一抹深思,却将手中一直握着的茶杯放在桌上,对容熙宁说道:“想必父皇已经说过了,还有几日就是冬青太子前来的日子。你准备好了么?”    “大殿下以为我准备好了么?”容熙宁浅浅一笑,却是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帝宗瑄就算的倒视,也能很快认出来,那两个字是——‘太后’!    帝宗瑄并不是很清楚容熙宁写这两个字的意思是什么,然而容熙宁的手却还没有停下来,继续写着。    ‘岳昭’。    ‘桑宓’。    容熙宁已经说的很清楚,帝宗瑄当然也明白了容熙宁的意思。他虽然不喜欢太后,但是太后却是他血缘上的祖母这一点是无可磨灭的。而关于岳昭那孩子,帝宗瑄只能是满心的疼爱。岳昭早在桑宓出现不久之后就有些失了太后的宠爱,如今容熙宁把这三人列在一起,帝宗瑄当然能理解容熙宁的意思。    茶水无痕,旁边却还是有小火在蕴着那茶,满屋子的茶香,而桌上三个人的名字早早已经了无痕迹。两人不是什么惊吒之人,与彼此透露了该透露的消息,便真的是专心致志的在品茶了。只是偶尔话语间还夹杂些无伤大雅的攻击。    “真是好茶。”    “自然是。”    “也亏的你手艺不错。”    “自然是。”    “以后可常来。”    “此处庙小,容不得您这尊大佛。”    “无妨,本殿下不嫌弃。”    “我怕这小庙塌了。”    “老四有的是银子。”    “我没钱。”    “你们还计较甚多。”    “不如殿下来?”    “本殿下两袖清风。”    “不知殿下平日吃的什么。”    “素菜。”    “就算整日吃素,手中也少不得还会有血腥。”    容熙宁一句话就结束了两人之间轻松的对话,帝宗瑄神色莫测的看着容熙宁,只觉得她淡然处之的背后必定有一个惊天秘密。只是他却不知道这个秘密是真的惊天动地。    “超度,也是好的。”    “殿下的好心还是到此为止。”容熙宁抬眼,看向帝宗瑄,带着与帝宗瑄不相上下的威压:“既然已经决定要了别人性命却还要超度,殿下,菩萨不是这样做的。”    ------题外话------    嗷嗷,谢谢亲亲的关心。空白已经好很多了。幸好赶得及更新~    么么么么~万更奉上。(ps:表示落下的字数以后会慢慢补回来滴~放心~)    还有,谢谢亲亲blackcatsun和利丹里丽丽送上的月票~么一个~mua~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s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