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好戏

如意是被院里一阵阵吵架声吵醒的。

“胡嫂都怎么办事儿的!”玉环忍不住责骂。

“怎么了?”如意强撑着睁开沉重的眼皮。

“西府老和西府说来瞧瞧奶奶,说是听这边的婆说奶奶不舒服。可是在角门被拦住了,说是要通传一声……”

难怪一向笑脸待人的玉环也忍不住骂及春娘,西府老就是一块姜,老而弥坚,被这样拦在门外,不恼才怪。

“把衣服拿来。”再不舒服,如意也只能把精气神拿出来,现在也不是娇气的时候,主仆几个七手八脚的给如意收拾整齐,玉环拿了昭君帽:“外头风大,这荥阳比起燕京来,也暖和不了多少。”

如意从善如流,只穿的严严实实的,金盏还要给如意上些胭脂。

“就这样。”如意素着脸,玉环开了门,如意提步出去,就瞧见院里黑压压的都是丫鬟婆,寿春堂的正房传出西府老高声的叫骂:“……真是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没有我儿,你哪来孙?如今倒好,我这做祖母的上门来,还被拦在外头了,这不孝的罪名是我儿来承担还是你孙来承担?”

接着是罗氏低声的劝说,东府老的声音要低些,也不甘示弱:“东西府是两家人,哪怕是一家人,难道你去侄媳妇那里不用通传一声?客随主便,你倒好,反客为主,喧宾夺主,弟妹,你的年纪也没长在你身上吧!”

听着口气还算平静,如意松了一口气,深吸了一口气,丫头把帘掀开,她进去解释道:“都是孙媳妇的不是,这刚刚作兴的规矩,谁曾想进入把叔祖母给拦在外头了,都是侄媳妇没交代清楚,请叔祖母宽恕则个。”

如意素白着脸就跪下,崔妈妈忙要去扶她:“奶奶,你身上不好呢。”

西府老黑着脸:“什么作兴的规矩,你们燕京就能亲祖母拦在门外头?我倒要问问安乐侯府的规矩就是这样?”

还是不依不饶。

“你起来。”东府老见不得她这般放着台阶不下的跋扈样。

“你跪下!”西府老呵斥。

如意是起也不是,跪也不是。

“老!如今驹儿不在府里,驹儿媳妇一个人,您别吓着了她。”罗氏似在劝解,果然,西府老如同被泼了汽油的炭火,怒目圆睁:“怎么!驹儿不在府里头,她就不是我的孙媳妇!就能这般目无尊长,嚣张行事?驹儿媳妇、驹大奶奶,好教养!好规矩!我只当你是个好的,不想竟然如此目中无人,又惫懒,整日无所事事,这都日上竿了还躺在**,是楼里的姑娘不成!”

西府老火气上来,口无遮拦。

“叔祖母!”如意含着泪看着她。

“王平荷!”东府老连名带姓的喝止住西府老。

罗氏也忙温和制止:“老……您这话……”

西府老也知道失言了,但她是刚愎惯了的,况且还在东府老跟前,也只能将错就错,梗着脖,把龙头拐杵得咚咚作响:“我说的哪里不对了!谁家的媳妇头顶上顶着两重婆婆,还这般懒散的!嫂,你这些年只顾着教训我儿跟教训奴才一样,怎么对上燕京来的孙媳妇就这般和蔼宽容了?难不成你也是那起狗奴才一样,逢高踩低,以为攀上荥阳侯准世夫人就能把咱们西府踩到泥里去不成!”

这是在为郑善佑打抱不平呢。

“弟妹,你说这话可想想……你儿?你儿怎么来的要不要我在这儿说说?”东府老动了气,黑着脸,冷冷一笑,反问。

“你这话什么意思?”西府老心中一虚,难道这个老虔婆知道她的事儿了。她色厉内荏的问道。

东府老张口就要说话,罗氏心中一喜,面上做出怜悯来,看着如意伏倒在地抽抽噎噎。

“老、叔祖母,都是孙媳的不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昨天去了西府,回来……回来下头就流血不止……孙媳也不知道是见了红还是月事……所以才瞒着紧紧的……也是怕,怕叔祖母担心。老对此事是一无所知的……”如意虽然哭得“声嘶力竭”,可是该说的事情一点儿没落。

崔妈妈老实巴交的圆脸上才露出恍然的神色来:“难怪,姑娘的小日一向准,这怎么就提前了这么多天?”

西府老这才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来。

东府老更是惊得退后了两步。

两人都看着如意。

“徐先生呢,让徐先生来,给大奶奶瞧瞧!”东府老反应过来,又忙让及春、花间把如意搀扶起来。

罗氏心中暗啐,面色焦急:“想必是最近忙了的缘故,小日提前也是有的。这孩,怎么不早点说!”她亲自把如意扶起来,坐在椅上。

“侄媳也是没法。大爷又不在府里,又是从西府回来才这样的……上次因为贸贸然去问婶娘,还让侯爷生气的打了大爷……”如意直哭得打嗝,西府老眉头一皱:“,驹儿媳妇说的是怎么回事!”

“这……”罗氏踌躇半晌:“不过是听差了,随口跟侯爷说了一回,哪里知道侯爷就把驹儿找了过去,父两也不知说到哪里去了,侯爷气的不行,这才装模作样的打了驹儿几下。”

罗氏说的轻描淡写,如意却不肯这样,今天的事情,十有**就是罗氏挑起来的,哼!

“不是因为临江苑的东西被偷了,我去问问婶娘,婶娘对侯爷说我是在质问她,怀疑她。侯爷就叫大爷休了我!叔祖母,不说别的,只看孙媳和大爷的亲事是皇上定下的也不能这般儿戏呀……如今孙媳去了西府,回来就这样了,哪里还敢过去告诉您!”

如意嘴快了一回,恨得罗氏想撕了她的嘴,这个烈货,要用着西府的时候,就一口一个婶娘,如今被西府老下了脸面,就要把她拖下水去!

“真是这么回事?”西府老也静下心来,看着罗氏,罗氏不卑不惧的迎着她的目光,满脸都是诚恳:“……儿媳也不过随口跟侯爷提了提,毕竟牵涉到二姨娘在里头……”

西府老不开口了,罗氏就是一个面人,处处想周全,要给东府一个交代,少不得要问问梁氏,梁氏又是郑善佑的姨娘,罗氏这样说倒也没错。

徐镜屏进来,道:“彭大奶奶身不好,我刚刚从县衙回来。”

西府老迁怒于她:“你是谁家的奴才,这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真那么能干,也不见你留下个一儿半女来!”

这真是戳心眼的话,东府老咳嗽道:“总不是弟妹家的奴才,弟妹这心也操得宽了!”

西府老冷冷哼了一声,如意忙道:“麻烦徐先生给我瞧瞧,可是……怎么这般汹涌?”

徐镜屏虽然也被西府老气的不轻,很想回一句,我这个**没儿没女,你倒是孙儿孙媳一家,也不见有个曾孙的!

只是毕竟在东府里头,她这话真说了,实在不好收场:“我给奶奶瞧瞧。”

说着就当着众人摸起脉来。

她仔细停了半晌,又让如意张开嘴敲了敲,问道:“奶奶最近即日可是全身酸软,不思饮食?”

如意点点头:“也不知怎么了,这次小日提前了许多。”

徐镜屏背着众人给她眨眨眼,如意在袖口掩映下,也点点她的指尖,她了然,起身道:“奶奶这是用了为寒凉的东西,才导致小日提前,好在奶奶没有身孕,否则孩定然是保不住的。”

东府老真的生气起来,也顾不得平日的气,对着罗氏就道:“好呀,侄媳妇,你这是想我们东府断绝孙呀!”

她颤巍巍的去抓着罗氏的领口,用力摇晃:“你以为驹儿没儿,你那窝囊废的儿就能做世不成!”她狠狠的啐了她一口,直吐得她一脸。

罗氏面上的笑再也端不住,忍不住也哭了:“伯娘,侄媳没有……西府那边,骅儿媳妇、驭儿媳妇在的,哪里会有那让妇人小产的虎狼之物?就是侄媳院里,连熏香都不曾用过。”

因她说的在理,况且罗氏毕竟是自己那边的儿媳妇,西府老也不管不顾,起身就抓着东府老的手,她身量高壮,再加上四喜家的一道,把罗氏“解救”了出来:“嫂,我管教自己的亲孙媳,你拦在里头,如今当着我的面就对我的儿媳还动上手了!”

“你们这对黑心烂肠的婆媳,人在做,天在看!天理昭彰,报应不爽!我这老婆如今就要做一回恶人了!来人,把这对狼狈婆媳给我叉出去,以后不许来东府!通传?通传都不必!”东府老实在气的狠了。

罗氏忙跪下,满脸泪水:“伯娘,伯娘……侄媳真的没有算计过驹儿媳妇,我只当她跟亲闺女一般,处处指点,她要宴请夫人们,也都替她细细谋划……侄媳对她的心,天地可鉴呀!”

如意也跟着跪下:“老,咱们大爷也没多的亲人了,如今为了孙媳不懂事,亲人反目……大爷和孙媳可怎么做人……老,求您收回成命!”

竟然还叩起头来。

门外的郑善佑再怎么不愿意,总不能听着屋里两个老娘撕破脸,东西府真的各成一系了去!

他只得提步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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