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无辜

柴妈妈跌跌撞撞的进去趴跪在老床前,老浑浊的眼里流出泪来,顺着眼角的纹流进头发。

“老……老……”柴妈妈泣不成声,边哭边给老擦头发。

老想的却是昨日如意悄无声息的站在床头,把她吓得瞪大了眼睛,如意却只轻轻去关了窗户:“老,柴妈妈说,你要毒死我?”

看着如意云淡风轻的笑意,老却恍如见了阎罗一般,只觉得是崔元娘来命了。她惊恐的想逃,却被如意一把抓住了明显无力的手。

“老…我知道您一直不喜欢我……”如意喃喃,温柔如**:“只是我从来不知道,您竟然忍心毒杀了我……让我想想…如果,真的是为了赵家的名声…您大可约束了不许进宫,或者…您总有法的不是…可是……”如意歪着头自言自语,摩挲着玉镯:“我想了很久,才明白,老,你这是容不下我了!”

“容不下我了!”这几个字如重锤打在老的脑袋上,让她麻木的头一阵阵的剧痛:“老,你说…父亲要是知道,崔元娘的死里面,你扮演的角色,会怎么样?”如意这些揣测,没有对赵如谨讲过,原本也是试探的一问,老惊恐的支吾出声,可是不甚清晰,如意咧嘴一笑,灿若朝阳:“我对这些陈年往事没兴趣的,只是老,柴妈妈在你身边,你放心么?她可是最清楚这些内幕的……况且,你说,她告诉我,你要毒杀我是什么意思呢?”如意很疑惑,老眼里迸出愤愤的光华来。

“这样好不好。”如意摆正了身,很认真的对老说:“咱们都‘容不下’柴妈妈了,与其由着她蹦跶,不如让她回去养老?咱们呢……一笑泯恩仇?”如意道,老闭了眼,不说话,如意锲而不舍:“要是同意呢,你就闭着眼……”还没说完,老立马把眼睁开。如意接着道:“对了,有件事儿忘了告诉你,碧心有身孕了…柴妈妈估计也快知道了,她和碧心不对付呢,到时候…借着她的手……哥哥正好少了一个庶长,柴妈妈得留着!”如意道,老这会儿忙闭了眼!

“您若是同意让柴妈妈回去,您就眨眨眼……”如意柔声引诱着,老忙眨了眨眼。

如今柴妈妈在老面前哭的不成人样儿,老却也半分没有心软,费力的举起手,对着站在柴妈妈身后的如意道:“撵……撵……”如意会意,道:“柴妈妈,是你自己走还是父亲来‘请’你走?”

柴妈妈也要疯狂了,杨柳毁了容,二儿一家都怨怪她,大儿一家本不待见她,连柴管家都说她多事!她如今是“孤家寡人”了,老还要撵了她!她张口就道:“老…求求您,看在老奴多年…老…老…那崔……”她话还没说完,如意就道:“柴妈妈,我娘的事情,我知道了……你也不用说出来恶心父亲和哥哥…你在其中可不清白,到时候柴管家和小柴管事跟着受了牵连……你们柴家在赵府可真就到了头了!”如意冷冷的声音让柴妈妈如坠冰窟,她萎顿在地,哀哀哭泣,她知道,老撵的意思不是让她出崇熙堂,而是离开赵府……可是柴家……她陷入两难。

薛氏的脸面是丢尽了的,赵绍荣在薛氏院里又说了一道关于薛氏禁足的话,薛氏挣扎着要起来捶打他,没有外人,他哪里还愿意和她多纠缠,下两下跟掀狗皮膏药似的就把她丢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冷冷扫了一眼围观的下人:“你们若再出昏招,我就把你们都发卖了!去大同修长城去!”众人吓得都低下了头,薛氏还在骂:“赵绍荣,你贼王八…倒是打起老婆来了,什么温润公,我呸…不过一个忍气吞声,有火对妇孺发出来的孬种!你对那个死鬼念念不忘,怎的不见你抹了脖去和她阴间相会!活该……”后头的话越发难听,赵绍荣忍了又忍,咬牙说了一句:“你就好比不过她,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说完就扬长而去。

到了门口,还不忘把赵如妙叫出来,赵如妙如今也不敢和他倔强,只得出来,赵绍荣命柴管家:“把院锁了,当初大姑娘禁足是怎么做的,被禁足就怎么做,你且吩咐下去,谁把赵家的事儿传出去了,谁就去庄上种地去!”

赵如妙忙跪下:“父亲,父亲……今天的事情都是柴妈妈弄出来的…父亲……”

柴管家忙跪下:“都好老奴的错,老奴这就让老婆来侯爷跟前请罪,是打是罚,老奴绝无怨言!”

赵绍荣看着这个两鬓斑白的老佣人,道:“柴叔,柴妈妈年纪大了,老如今又正需要人的时候,就让她回家去含饴弄孙吧!”这已经是法外开恩了,柴管家感激的磕头不止,这可不是保住一个柴妈妈的缘故,而是他老柴家在赵家的地位稳固!

“凭什么,父亲,那老奴才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出来,不过卸掉了差事,这是罚还是赏?父亲!你对母亲苛责了!”赵如妙永远不会“形势比人强”这几个字,还在任性。

“若没有她这一出,我竟然不知道我的和小闺女都是一心算计着继女和姐姐的…我还要感谢柴妈妈……”赵绍荣的声音一沉,赵如妙才想到自己的错处来,忙一瑟缩。

“父亲!我也觉得这样不公。”如意的声音插进来,赵绍荣转身,看见如意带着垂头丧气的柴妈妈走过来。

“宁顺,你这是?”赵绍荣对如意素来板不起脸来,如意道:“柴妈妈年岁大了,今日的事是情有可原却是理无可恕……只是这样贸然撵出去了也却实有失公允…柴妈妈自愿出家,给老祈福,也算求得余生的安宁。”

柴管家抬起头来,惊诧不已,柴妈妈低着头一言不发。

“出家?”赵如妙也忍不住,赵绍荣觉得这般处置也说得过去,就问:“去哪儿出家?”

“白鹿山思过庵。”如意一说出来,柴管家都不敢动了,赵绍荣更是僵住,还有一直愤愤的赵如妙也说不出话来。

白鹿山思过庵,是京中女眷犯了错被罚的地儿,里面什么都没有,每日都要劳作才有饭吃,而且还只能茹素,不得探望、不得出来,除非主家来接回去。真是一个劳动教养、自己动手、略能温饱的好地方!

“这是老的意思。”如意接着补充,赵绍荣了然,柴管家也没了话说。柴妈妈更是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如意接着一句话让柴妈妈再也不能淡定了。

“柴爷爷,少年夫妻老来伴,柴妈妈若去了,您也孤单了。”柴管家顿觉背后发凉,只把腰弯的更低了,如意道:“您也少人照顾,我记得柴东叔的亲娘还在……你去把她接来…柴东叔这些年都不知道柴妈妈不是亲娘,反而还怪柴妈妈偏心……”柴妈妈只觉得心如刀绞,忙跪下:“姑娘!姑娘,这和在老那儿说的可不一样!姑娘……那贱人回来了,我算什么……姑娘!”她只觉得什么都是一场空,心里又酸又怒,这口陈年老醋饮了几十年,这酸爽!

“柴爷爷,只看你的了。柴妈妈这气头上,若是说出什么来,小柴管事……”如意还不忘敲打柴管家,威胁柴妈妈,两人一听,一个只把头磕得如捣蒜泥,一个只能如彻底放了气的轮胎……柴妈妈只觉得心意实在难平,别人她不敢动,只一个起身就和柴管家撕扯:“我就知道你念叨着她!如今可趁了你的意了……你这老不休的,临老了还来这一出浪回头……好得很……你这贼歪刺骨!贼没廉耻的老狗骨头……”赵绍荣一愣,道:“就按着大姑娘吩咐的办吧。”

姐妹两都低着头随着赵绍荣往崇熙堂去,解棋匆匆的来,面色焦虑。

“侯爷!”她正正经经的喊道,不带一点狐媚,可是赵如妙还是冷冷哼了一声。

赵绍荣见她焦虑模样就顿觉脑仁生疼,问道:“怎么?”

解棋看了一眼如意才道:“晓琴在熬药的东厢…看到碧心鬼鬼祟祟的,就抓住了不让她走,碧心这会儿被关在厢房里呢。”

如意心里一紧,在脑里想着对策,碧心是赵如谨的丫头,若是真做了什么,赵如谨哪里能说清!

果然,赵如妙立马发作开:“合着在这儿等着呢,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老真被谋害了,谁也怀疑不到姐姐身上去!”

赵绍荣的也看过来,如意心里打鼓面上不显:“碧心是给哥哥的,如今正见天儿的帮你做寿礼呢。”

赵如妙语塞,赵绍荣心塞:赵如妙实在是…如今都还念着坑害亲姐!

“我不过去看看,晓琴姐姐,我真没放东西……”碧心跪在地上求情,晓琴只是草木皆兵的看着左右,如今这崇熙堂也是步步惊心了不成?

等赵绍荣赶到的时候,赵如谨已经从老床前出来,脸色一片灰暗:“父亲,孩儿也不知道……碧心是怎么一回事。”

赵绍荣扬手:“你不用多说,你们都是好孩,今天也累了,碧心就交给葛氏问话吧。”

碧心却挣脱了从厢房出来就跑到正房,跪地叩头道:“侯爷、世爷明鉴!奴婢,奴婢真的没有放东西进去……不信……不信奴婢喝给你们看!说着就把桌上放着的那碗解棋端上来,被晓琴发现碧心而没喂成的药端起来轱辘轱辘喝了下去!

赵绍荣看着她面无惧色,心里也信了她,按了按眉头:“既然这样,就这么算了。以后柴妈妈没在崇熙堂…东哥媳妇来管着崇熙堂吧,那里……”他哪里管过后院的事情,一时有些举棋不定,如意见碧心的危机就此解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想着一定要快些把她送走。此时美目一转:“父亲,芍药的娘是的陪房,芍药的爹是前院的护院叶大。”

赵绍荣点头:“叶大是个好的,就让叶大媳妇管着的院,请医延药,什么时候清醒了,什么时候出来!”

赵如妙见大势已去,只得拿帕捂着脸伤伤心心的哭了起来。

可是不过一个时辰,赵如谨就面色惨白的冲进了上善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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