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我素来当你是好的,却不想真是如此歹毒,我的驹儿、我的兮儿,你一个都不放过!郑善佑!你个猪油糊了心窍的瞎眼杂种!你如今任由着你那贱妇来糟践我的驹儿、我的兮儿!我告诉你,郑善佑,你才是杂种,你娘就是个老娼妇!和大伯私通才有了你这个狗杂种!”

词语一出,众人惊诧,都恨不得自个儿是聋子、瞎子!刚才还癫狂的罗氏也愣住了,如意忙起身挥手让众人出去了,一时之间屋子里只剩下东西府的主子,如意也要出去,却被郑善佑一把拉住了,他的眼睛却带着慑人的光华。

“长房老太太……您,您说什么?”郑善佑最先找到自己的声音,颤抖着问。

老太太冷冷一哼,郑善佑一瑟缩,老太太啐了他一口:“我说,你才说狗杂种,你娘是个老、娼、妇!你是奸生子!你和你那娼、妇老娘都该被浸了猪笼!不过是我心善,乐意瞧着你那娼、妇老娘,老猪狗被自个儿亲孙儿杀了!罗氏,呵呵,这下子你可清楚了,你全家,你们西府全部都是一窝杂种!”

罗氏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不是的?你当那老**妇为何处处和我作对?你当就凭着郑善佑这样的窝囊废我也舍得把郭家的嫡女嫁给他!我为的就是我郭家的血脉来继承了这侯府!我告诉你罗氏,就算没有驹儿,你生的那窝贱崽子我一个都瞧不上,我宁肯拼着老命不要,也要把这侯爵之位给销了,看谁能捡到便宜!”

罗氏只觉得天塌地陷,眼前昏暗,她想起如意说的:“罗夫人,你没那个命”的话。如同咒语一般,萦绕不散,她跌坐在地上,郑善佑的脸色煞白,不住的摇头:“老太太,糊涂了……我不是杂种,我不是……”

秦氏再也忍不住哭泣起来:“当初提议你入继,本来是老侯爷决定的,咱们老太太也就作罢了,可是后来老太太有了身孕。老侯爷却不肯要那孩子!你们谁见过为了侄儿不要亲生儿子的!直到老侯爷去世……西府老太太来送葬,我才见到西府老太太把自个儿头发剪来放在老侯爷棺材里,还说什么要守好他们的儿子……”

郑善佑再也忍不住匍匐在地痛哭起来,老太太满脸的嫌弃:“知趣的,带了你这个歹毒阴狠,和你那贼**、妇老娘一样的夫人滚回去!自个儿请辞了爵位,还不知趣!我很乐意把你的身世宣之于众,到时候东西两府都和你们没关系了。”

罗氏不信:“你就不怕郑元驹的世子之位……”

老太太呸了一口:“好女不穿嫁时衣,好男不吃分家饭。我的驹儿可不是郑善佑这窝囊废,只会吃祖上传下来的!就是没了这爵位,我的驹儿自然也能闯出一片天地来重振我们郭家!”

“他是我儿子!”郑善佑吼道。

“也是我孙子!我们郭家的子孙!大不了改姓郭!”老太太恶狠狠的道,发挥了曾在军营里的霸气来。

郑善佑夫妇在彼此眼里瞧见了恐惧。罗氏强忍着屈辱起身扶起郑善佑来:“侯爷,咱们且回去。”

郑善佑甩开她的手,跌跌撞撞的出去了。

如意忙扶住老太太,老太太摇摇手:“我没事。憋了这么些年的事情,终于说了出来。”

“老太太,你说的可都是真的?”郑元驹问她。很是严肃。

“自然是真的。你那杂种爹,不认也罢!这荥阳侯的爵位,咱们不要也罢!那老畜生!咱们不要也罢!这宅子!咱们也不稀罕!”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秦氏忙把她扶住了,两人抱头痛哭。

“都过去了,老太太,咱们如今一家团圆了,都过去了!”

老太太捶胸顿足:“我只不甘心,不甘心!他们坏事做尽了,还能如此圆满,不愁吃穿……我熬了多久的伶仃孤苦?我都快熬不下去了!”

如意和郑元驹双双跪在老太太跟前,如意也哭了:“老太太,老太太,那些身外之物,咱们都不要,您千万别厌弃了我们!”

老太太泪眼朦胧的抱着她和郑元驹:“我的乖孙、孙媳,我打心里爱你们都来不及,我的乖乖……你们放心,你们和这郑家没半点干系。”

两人只以为是老太太不会为了郑善佑迁怒于他们,又忙劝着老太太,不一会儿老太太破泣为笑:“你们要抹的牌呢!去把老崔喊来,咱们今儿三个老的让世子夫人孝敬孝敬!”

如意忙起身:“我还没上桌了,左右就埋伏下了!世子爷,您可备好散碎银子来赎了我去!”

……

郑善佑步履忙乱,罗氏只觉得天昏地暗,四喜家的扶着她颇为吃力,她嘴里还念叨:“看着侯爷些,看着侯爷些。”

她的体贴,如今是换不来郑善佑的半分赞赏的了,他回去就把自个儿关在贵盈门没出来。

罗氏当晚就高热不止,西府一片忙乱。

如意听了这些也只淡淡一笑,问知画:“院子里谁守着呢?西府如今不足为惧的,只是这玉环的事情让人不安。”

知画道:“是金盏守着的,她担心你们回去没热水,屋子也是冷的,就说要去看着茶房。”

如意笑了:“有玉环的时候倒是显不出她来,没想到也是个周全细致的。”

“遇到奶奶这样的,就是快木头也得练出来,否则……”这丫头也敢打趣如意了,如意看了一眼郑元驹的牌,道:“世子爷,你都是‘万子手’了,再丢一个八万出去,可就圆满了!”

郑元驹果然丢了一个八万,老太太就推了牌面:“清一色胡卡八万。”

如意忙把牌抽起来:“观牌不语真君子呢,孙媳说错了,世子爷您重新发一张!”

老太太撑不住,指着知画:“给你这赖皮的奶奶两大嘴巴,也亏得是个正经的主子奶奶!”

如意无辜的很:“老太太,孙媳如今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要养世子爷呢!”

众人越发撑不住了,看如意孩子气十足的话,一个个都只笑的说不出话来,郑元驹背着人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老太太看了看时辰,快子时了,这守岁的时辰快到了,也就松了一口气,让人收拾了牌桌子:“可有备下烟花炮竹?”

“都备下了!都备下了!”如意开门叫人放在院子里,老太太就说起年轻时候的事情来:“有一年,太祖攻打燕山的时候,恰好也是过年,那雪下的可真大,咱们都想着,过年不过年的,又有什么意义呢,总要枕戈待旦的……不知道谁的火铳走了火,突然碰的一声,大伙儿都吓了一跳,以为蒙人来犯了!后来得知是火铳走火,太祖索性让火铳营对天放枪,砰砰砰的权做炮竹……”

“当时的火铳?”郑元驹想问些详情,老太太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打起了瞌睡来。

郑元驹索性让秦氏服侍她先去睡,秦氏摇头:“呆会儿要放爆竹呢,也要吵醒的。老太太……?”她喊道。

老太太歪歪头,醒了来,才道:“都什么时辰了?”

紧接着就是碰的一声,爆竹炸裂开的声音,接着一阵一阵的爆竹声,从远及近,如意起身:“我也要去放!”

郑元驹看着时辰,还没到呢,但是架不住如意高兴,也就随着她出去了。

如意亲自拿了香来,花间娘看得心惊胆战:“奶奶,还是让小子们放吧。”

如意摇摇头:“不妨事的,我早就想放烟花了。”

她去点了爆竹,手一点都没哆嗦,点完了轻盈的跳开,捂着耳朵看着院子里的火树银花,含着笑。

郑元驹看着她孩子气的模样,心中软软的。

待要去牵她的手,她却跳开了,又点了另外的一箱子,这个是冲天炮,如意躲闪不及,差点被熏着了眼睛,郑元驹忙拦住她,不许她再放炮:“谁家的混小子来冒充了我的夫人,从实招来!”

如意白了他一眼,只看着漫天的烟花,烟花明灭里,一张俏生生的脸上却满是怅然若失。

……

罗氏在贵盈门正房外,强忍着不适,劝着郑善佑:“侯爷,终究是除夕呢,大伙儿都瞧着呢……”

没有声响。

罗氏抽噎起来:“都是妾身的不是,妾身糊涂了。侯爷,您说说话,别吓妾身。”

她推门,门户紧闭,根本打不开。

郑善佑闷闷的道:“你别管我,我自静静。”

罗氏靠在门板上:“侯爷,你还记不记得,当初骅儿出生的时候,您多高兴啊,那时候您亲自放了鞭炮,骅儿却没哭,您就说,这才是你儿子呢!老太太也高兴,当时就要抱走去养着。那时候我年纪轻,舍不得,却从没想到过老太太一个人孤零零的。”

“别提她!”郑善佑吼道。

罗氏叹口气:“骅儿如今这样混账,总归是我这做母亲的不是,慈母多败儿!但是侯爷,老太太对您,那从来是掏心挖肺的……”

罗氏不愿意看到郑善佑破罐子破摔,若真的不顾老太太的名声了,那还会顾郑元骅的死活么?

一人絮叨,一人沉默,接着是子夜钟声响起,漫天的烟花,看方向该是东府在放的,罗氏眼带恨意的看着那片光华,四喜家的不顾她的吩咐,冲了进来:“大爷回来了!”(。。)

ps:回来了,但是木有说死活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