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善佑被他满满的戾气吓住了,还强撑着:“怎么,这做公公的就打不得儿媳不成!什么和离书!哪有儿子逼着父母和离的,你个逆子,当初怎么就没被拐子给淹死!”

“父亲!”郑元驭忙喊他,他也知道说错了话,但是看着郑元驹冷冷的,没有一丝儿温情的目光,他越发左性:“把你哥哥交出来,你的世子位就妥妥儿的。”

这是拿世子位来威胁郑元驹了。

郑元驹咧嘴一笑:“父亲,我想你是弄错了,当初我求着皇上褫夺我宁王世子的位置的时候,皇上就说,把荥阳侯爵位直接给我,反正父亲这些年尸位素餐,也没做什么事儿……是儿子我,拒绝了。”

郑善佑这才慌了,手都忍不住哆嗦:“你……”这还是他儿子么!这明明是个陌生的恶鬼,就是回来克他的!

“我奉劝你,还是到处找找吧。否则,真的得准备着给你儿子收尸了。”

郑元驭噗通一跪:“世子爷,求求你,告诉我们,我哥哥如今的下落。”

郑元驹看着他,郑家唯一还算是个男人的人,慢条斯理的道:“不管你们信不信,郑元骅的失踪,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回去告诉你们太太,自作孽,不可活,她应该知道她儿子的下落了。”

郑善佑拿郑元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撑着一口气:“你就不怕御史弹劾你不孝不悌?”

郑元驹忍不住笑出声来,最后都笑出泪来了:“荥阳侯!郑元骅睡我的姨娘在前,你让我替他背黑锅在后,若是要弹劾我不孝不悌,那首先也是因为你不慈,他不悌!”

郑善佑有些惭愧,终究他不是罗氏那等执念成狂的人,他软了口气:“你就告诉我他的下落吧。如今过年呢。”

总要一家团聚。

郑元驹看着郑善佑恍然初次见他一般:“父亲。过年不过年的,我不在乎,我曾经差点在元宵被谋害,太太如今还流落在外,你真的以为,这一切都是三福家的一个狗奴才做的?还是那句话,回去问你的夫人吧,人在做,天在看,报应不爽呢。”

郑善佑咬咬牙:“你如今回来了。你们太太也要回来了……”他隐约也知道其中的猫腻,只是从来不敢细想。

如今只能求着郑元驹过往不究。

“我回来,你让我给你儿子背黑锅。太太还没回来,你就用休了她来威胁我?侯爷……”郑元驹问的郑善佑哑口无言。

郑元驭跪着磕头道:“我求求你,世子爷,放了我哥哥。”

郑元驹这时候在桌子上写画起来,然后丢给他:“你让侯爷把这签了,我马上告诉你,你哥哥的下落。”

郑元驭把他写的捡起来。递给郑善佑,郑善佑看了,把纸一扔:“荒唐!”

“也荒唐不过您做的那些恶心人的事。”郑元驹好不给郑善佑留情面。

郑善佑涨红了脸:“我对不住你们母子,不也把侯府、世子爷的爵位给了你。就是你要荥阳侯的爵位,我也可以立马请辞。”

“我需要你请辞么?”郑元驹嘲讽的一笑。

郑善佑只不肯签字,挥了袖子,气冲冲的回去了。郑元驭在后头苦苦喊他都不停下。

……

“你真这么说?”如意太佩服郑元驹了,古人不都是父父子子的那一套的忠实拥趸么?不是老子要杀人,儿子一哭二闹三跟着去的么?郑元驹怎么敢!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和郑善佑对着干!

“就事论事。”郑元驹淡淡的道。

两人此刻正往寿春堂去。郑元驹要请了老太太一道前去祭祀。

“可是……”如意还是觉得不妥:“若是这些话传出去了,只怕你要落不是。”

郑元驹握着她的手:“且不怕。不说这些话会不会传出去,就是传出去了……如今他们求着咱们呢!”郑元驹说得意味深长。

“对了,咱们还是得告诉老太太一声。”免得到时候郑善佑求到了老太太跟前。

郑元驹点点头,是要告诉老太太,虽然她一向瞧不上郑善佑,但是老人家的的心思,总是求安稳的,未必愿意小郭氏和郑善佑和离了。

“呆会儿你把人带开,我和老太太说。”若是老太太不愿意,郑元驹也不愿意让老太太以为这是如意的主意。

对于郑元驹这种敢于担当的性子,如意是非常满意的,当下从善如流:“正好,我拉了太姨娘几个抹牌。”笑的见牙不见眼的,郑元驹心头的郁气微微散开了。

说话间就到了寿春堂,老太太午睡刚起,听小夫妻说明来意,颇有些不以为然:“又没有多的人,如今还分了宗,你们看着办就是了,我却是不愿意去祠堂的,郑家的老祖宗们估计也不待见我。”

老太太说得意有所指,夫妻两个只有顺着她的:“那我让马嫂子准备了,让世子爷一个人去。”

老太太点点头,如意又道:“咱们来陪着老太太守岁,把临江苑和寿春堂的下人都分了两班,且回去团聚。”

“这样子极好,家生子一年也难得几日清闲。只是要注意火烛,这到处都烟熏火燎的,燃起了可不是好玩的。”

“都备下了,虽说人手少了,可各处该巡逻的都要巡到。况且,家生子们都在后头,住的也不远。”如意说完,就对老太太道:“这祭祀要注意的,老太太还是要告诉爷一声,免得有所疏忽了。太姨娘,咱们且去抹牌去!免得呆会儿老太太闲了,又没有我的位置了!”

众人都撑不住笑了。

老太太拍了她一下:“你个促狭的,自个儿懒散,不肯陪我,还道咱们人多排挤了你,没位置!”

说笑着,如意就带着众人出去了。

桌子还没摆起来呢,及春就冲进来了,她本是今儿能回家过年的,如意把她娘也放了回去的。

“怎么了?”

“西府的太太,来了。”

如意诧异,仍然让人掀开了帘子。

罗氏进了门也问老太太,见了如意就道:“如果不想我把小郭氏的事儿捅得人尽皆知,你们马上把骅儿给我交出来。”

郑元骅,果然是她的软肋,这才不见了一天,就心慌火燎的,不顾仪态和抛却了往常伪善的姿态,郑善佑跟在后头,道:“太太,咱们且回去,对付着过了除夕。”

这可是东府老太太的屋子。

“侯爷!我等不得了,郑元驹是恨我得狠的,哪里能放过骅儿……我苦命的骅儿,如今连个子嗣都没有……”

郑善佑也心痛,可是他拿郑元驹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的,少不得只能劝着罗氏。

如意和众人跟看戏一样看着夫妻两人一来一回的说话。罗氏道:“赵氏,你告诉我,我的骅儿在哪儿!你告诉我!”

她说着要靠近如意,如意往后一退,秦氏和徐镜屏不动声色的挪了挪步子,把如意护在身后。

“让开!”她对着徐镜屏呵斥道,徐镜屏只是不动,郑善佑道:“赵氏,若你肯说出骅儿下落,你过去对我们不恭不敬的事儿,我也不追究了,也不给驹儿找新的平妻了。”

如意福身,然后缓缓道:“侯爷,媳妇是京里来的,从来不知道有平妻这说法,这本是不讲究的行商,常年在外缺人照顾,才在家外安家,说什么‘两头大’……我只道郑家怎么也是皇商,也该有个规矩的,况且先老太爷还是世袭罔替的荥阳侯,他的子侄辈也该讲究着,却不想先娶了我们太太,后又说什么兼祧,要娶了罗夫人……媳妇只想问,当初侯爷是兼祧还是到侯府承宗的?若是侯府的嗣子,您这一二十年对侯府不闻不问,对嗣母不管不顾……您的孝顺,您的恭谨在哪儿?”

这话让郑善佑脸上一阵青白,当初,当初他哪里是兼祧,而是入继来着!西府老太太最后反悔了,这才有兼祧的说法。

罗氏却不忿的:“什么规矩,什么讲究!小郭氏讲究!嫁进来多少年只不下蛋,后来我一入府了,我一怀孕了,刚生了骅儿,她就怀孕……我就不信这般巧了!她讲究!怀孕的时候谁也不见,就是侯爷也见不着一面,抱出个孩子来就说是侯府大爷!这就是国公府的规矩!我好不好,这些年对两府老太太也是照顾有加的,什么平妻,我乃是侯爷明媒正娶的夫人!”

“不是侯爷夫人,你的儿子也不是世子。就为着这个,你杀世子爷,杀太太!这些年你可曾想过有朝一日报应在你身上!”如意寸步不让,就是要趁着罗氏情绪崩溃的时候说出实话来,她实在替郑元驹不值,实在是很乐意看到郑善佑认清枕边人的丑陋面目。

罗氏上前走几步:“杀世子爷!杀你们太太!赵氏!你那世子爷,我刚才就说了,本来就是个来路不正的,你那太太,和一个尼姑朝夕相处,知道的说这是为抚平丧子之痛才找来的姑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磨镜之流!”

这话实在诛心!

“罗夫人!正如我们世子爷说的,你和安庆侯不清不楚的,你还说我们世子爷来路不正!”如意针锋相对。

“正是,你把话说清楚,谁是杂种!”老太太自屋里出来,满脸冰霜。(。。)

ps:亲们,郑元骅的下落……呼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