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元骅是离了妇人就要生事的,屋子里红绸跑了,白棉没了,因为孝期,罗氏又不给人。

他就看上紫绢,岚姐儿又是离不得紫绢的,这就让郑元骅很生气,好不容易趁着岚姐儿睡着了,他压住紫绢想成了好事,奈何惊醒了岚姐儿,岚姐儿见紫绢痛得惊呼,吓得嚎啕大哭了起来,小罗氏也惊动了,郑元骅躲闪不及,被抓个正着。

小罗氏不敢打郑元骅,就追着紫绢打:“好你个小娼妇,没日没夜的浪汉子,如今还偷人偷到姑娘眼前了,你这没人伦的畜生!”

郑元骅少了半边耳朵,可不是聋子,这话是针对谁的他自然听得出来,当着下人的面,被这般奚落,哪里下的来台,他抓住了小罗氏的手就往外头一扔,岚姐儿越发哭的伤心,郑元骅越发心烦,抱起岚姐儿就想往外扔,多亏紫绢死命把岚姐儿抢了下来。

小罗氏也吓了一回,等紫绢抱住岚姐儿了,就一头撞在郑元骅肚子上:“你摔!摔死咱们!摔死了咱们母女你好娶了新的来!我瞧你一个残废能娶个什么样的!你和**妇一条心的想治死了我,再摔死岚儿,你们好独自快活!”

郑元骅被撞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更是恼羞成怒,残存的半死狼都丢到爪哇国去了,一手托起小罗氏,一个老拳就挥了出去。

小罗氏成了半个国宝,这才是罗氏让彭氏管家顺便卖好给郑善佑的原因,小罗氏没法见人!

彭氏因为推拒管家,被郑善佑骂了一通,说她小人心思,就不想着家和万事兴,只拿小肚鸡肠来揣测罗氏,亏得罗氏还信任她……

彭氏气得内伤。忍她隐忍功夫再好,也忍不住对心腹唠叨了一回。

第二天去给罗氏请安,罗氏就不见她。还让四喜家的出来:“彭姨娘也是官宦人家的闺女,咱们太太也是您这样身份出身的……而且还只是知县的妹子,哪里有亲闺女来的尊贵……”

彭氏吓得魂飞魄散,这些话,都是她跟心腹说的!心腹丫头绝不会外露出来……她忙噗通跪下。

跪了一个时辰,罗氏才大发善心,见了她:“你也不必把这些死规矩走在脚下,每日来走几遭。心口不一的,我也不稀罕。如今你只把府里好生打理好,就是对我尊敬了。”

彭氏如今还敢说什么?她只能暗叹罗氏有手段罢了。

生了一回闷气,自个儿灰溜溜的回去,打起精神打理起西府的琐事来。

……

如意从及春娘那儿知道这些事儿也会心一笑:“彭姨娘还是太年轻了。”

还以为多沉得住气。

“如今西府谁肯服她?都看她笑话呢,我回去一遭,就听了不下十次她管家的不是来:侯爷要的饭食都误了……过年的赏,如今还没下来……”

“这都腊月十三了!”如意可不以为罗氏会任由这个纰漏继续下去。

“可不是么,平时腊月初新衣裳就发下来了。”及春娘也叹气。

“咱们的赏可备齐了?虽说在孝期里头……”如意忙问。

“马家妹子早就准备着了。本来是上月底就要发出去的,可是西府老太太走得突然,衣裳都要改。”

原来的都是红艳艳的,如今显然不合适。面上也要过得去。

如意点点头:“也不知道罗夫人想怎么着……对了,胡嫂子,诚儿那丫头去哪儿?你让她进来给我篦篦头,头皮有些麻麻的。”

及春娘知道如意是有事儿找诚儿的。否则篦头这样亲近的事情,不拘找知画或者玉环也就是了。

“我这就去把她叫进来。”及春娘笑着出去了。

及春娘如今倒是通透多了,如意很是满意。自去妆台下头的包金小匣子里头拿出一套牛角篦子来。

她散着头发躺在贵妃榻上,诚儿进来就拿着篦子给她散起头皮来。

虽说诚儿年岁小,手下倒是轻巧适度:“信儿还在擦柱子呢?”

“没有,今儿不用擦。”诚儿换了个小巧的篦子。

“哦?对了,我让你瞧瞧金盏姐姐都在忙什么,你可瞧出来了?”如意问道。

“也没什么,奶奶在屋子里的时候,金盏姐姐也在屋子里,奶奶午睡的时候,金盏姐姐就去后头抱厦。”诚儿下手重了些,扯到如意的头发,如意头一歪,诚儿忙把篦子松了。吓得不敢再动。

“继续,我头发软,就爱刮擦着篦子、梳子……最难打理的。你们都是住在抱厦里的?”这些都是知画和及春娘在安排,如意一搬进来就生病,整个人都懒懒散散的,问了一回也忘了。

“是呢,原来是柴嫂子、玉环姐姐、金盏姐姐一人一间,我和诚儿、芍药三个人一间。”

“怎么这么挤?有好几间屋子呢。”如意闭着眼,全身松泛。

“我们爱住一起呢,现在玉环姐姐的屋子封了。”诚儿的声音失落起来。

“为什么封了?”如意随口问道。

诚儿道:“金盏姐姐说怕睹物思人。索性关上。”

如意若有所思:“金盏如今和谁说话的时候多呢?”

“金盏姐姐怪怪的,现在和谁都不太说话了,经常叫她也不应,对了,我瞧她和柯姨娘在说话,好几次。”

诚儿小,但是基本的立场还是明白的。

如意听了这话,僵了一下:“好孩子,以后不必注意你金盏姐姐了,我原些也是怕玉环不在了,她会出事。”

诚儿应了,如意让她出去了。

如意让金盏进来把头发给她梳起来,可喊了几声都没应,知画从楼上下来:“奶奶有什么吩咐?”

“金盏呢?”如意有些生气。

“不知道呢……”知画笑道:“奶奶是不是要梳头?”

“嗯。”如意点点头,知画把手洗了,才进来,给如意梳头:“奶奶想梳着什么发髻?”

“随便吧,反绾髻吧。”如意看着镜子里的知画,手指灵巧,力度适中的挽起她的头发,开始挽髻……

“奶奶看着,要不要让诚儿来屋子里伺候?”就玉环和她一个,也太少了,太寒碜了。

“还小呢!”如意道。

“奶奶!咱们当初跟着您的时候也就这般岁数。”知画想到那时候,如意也跟如今诚儿她们一般大小。

“我以为你喜欢芍药些。”如意也笑了,其实她这年纪也就刚上高中的年即将先嫌弃初中生年纪小了。

“但是奶奶似乎更喜欢诚儿。”知画说的毫无心机。

“诚儿有诚儿的好处,芍药有芍药的好处。若是把芍药放在屋子里,反而埋没了……不过,把诚儿和信儿、芍药都升做二等丫头,诚儿先进屋里伺候,信儿跟着你,芍药嘛……”如意思忖了一会儿:“让芍药没事儿就到处转转。以后和外院传递消息的事情,就让她来做。”

小些也不怕,忠心最难得。

“你可有发现金盏有些异常?”如意又问知画。

知画想了一会儿:“玉环和她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这般突然就没了,难免失了常态……等过了这段日子就好了,奶奶且先让她闲一闲。”

知画是最仁厚的性子,这才是真正的仁厚,而不是罗氏那般的,广而告之的仁厚。

“其他的还罢了……贺兰如今可还安分?”可别再出姨娘大庭广众下拦着爷们儿的闹剧来。

“柯姨娘?梦儿是马嫂子的侄女,伺候她很尽心。”知画了然,梦儿盯着贺兰呢。

“你得了闲,去问问梦儿,柯姨娘最近和金盏都说什么呢?”也许因为太闲了,如意也有时间追根究底了。

“奶奶?”如意抿紧了唇,知画不好多说,给如意梳了头,别上羊脂玉簪子,别的首饰一概没戴。

……

“懒丫头,好得很,我一不在就偷懒是不是,柱子不擦、院子不扫……”金盏冲进诚儿的屋子,看见三个小丫头在屋子里烤火,气不打一处来,拿起笤帚就打了诚儿几下。

信儿忙拦住了:“金盏姐姐,是知画说……咱们以后是二等丫头,这些擦擦洗洗的事情,让婆子们来做。”

金盏柳眉倒竖,讽刺的勾勾嘴角:“我说怎么胆子大了,敢拦着我,原来是得了奶奶青睐,能进屋子伺候了,一个个的尾巴就翘起来!我倒要看看,如今还能不能管你们!”

说着又打了诚儿几下,诚儿吃痛不过,就跑了出去,金盏一惊,忙抓住她:“怎么,要去奶奶那儿告状不成?我是大丫头,你怎么都要叫我一声姐姐的,难道还管不得你们?”

她扯着诚儿的头发,诚儿比她矮一个头,痛的眼泪都出来了,还不敢还手:知画说过,不能以下犯上。

“金盏姐姐,我们不敢了,我们马上就去擦洗了柱子和游廊……”信儿跪下求情,金盏的俏脸越发狰狞:“你和芍药出去,我和诚儿说话!”

信儿不肯,芍药拉着信儿就走,金盏道:“不许告诉奶奶,本来就是你们的不是,就是不擦洗了也该来告诉我一声。贸贸然的越过了我,只听知画一个人的,可有把我放在眼里?!”

芍药和信儿忙应了。(……)

ps:偶觉得金盏变得有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