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州叶府小书房

“父亲。 ”秦沐阳走入父亲的书房,别无表情的道。

秦家的大爷、秦沐阳的父亲秦隶焰见儿子秦沐阳到了就将手中的书本放在了书桌上,然后点了点头示意他将书房的门给关上。

秦沐阳关上了书房门后就这么站在书桌前,并没有开口问父亲为什么事叫自己来书房这个地方。

秦父见他这个样子不由在心中暗叹了一声。 说实在的,对于这个儿子他的心中其实是多有亏欠的。 当年他很小亲娘就没了,是由父亲大人接去亲自培养,然后就被父亲大人送入了宫中与大姐生的吴王殿下做伴读。

皇宫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他虽没有去过两次却很清楚,一个幼童在那个地方日子会有多难过,即使他的姑姑是后宫中颇有权势的宫妃也会有照应不到的地方。 只是他虽是秦家的嫡长子,却在家中不受人重视。 只为他平素只爱诗文,对那些个勾心斗角的勾当全然不感兴趣。 所以他身为家中嫡长子在家中却只负责族学,除了有时会亲教授族中蒙童以外最多的就是看看书会会文友。 对此他并不后悔,不过因为这样自己的孩子却受了不少苦楚。

后来看着他在家中越来越受父亲的重视他也渐渐安了心,这个孩子从小就心大,也许这样的生活才更加适合他也说不定。 本以为他再也不用为这个儿子操心了,却没想到一向与最与父亲心意相通的他却在年前推却了父亲安排地婚事。 父亲一怒之下斥责他回齐州反省。

“我听说你正在命人收拾东西,打算离开?”秦父虽然想关心一下儿子,却发现父子之间的隔阂已深,那些关心的话他现在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是。 ”秦沐阳还是那般的惜字如金,并没有因为眼前的人是他的父亲而有所不同。

秦父心下更是挫折,又问道:“难道你是祖父给你传了信,让你回京城?”

“不是。 ”秦沐阳依然没什么表情。

“怎么。 你不去京城参加殿下的大婚?难道你祖父派了你别地差事?”秦父到有些奇怪了。

因为父亲过年的时候特地送了一封信给他,交待让他好好看着儿子。 别让他再私自外出。 那封信来得极为突然,信里对让自己看紧他地原因也没有交待清楚。 这让他既疑惑又无奈,疑惑的是老成懂事的他怎么会逼得父亲来这么一封信,无奈的是他不觉得自己能做到父亲的托付。 因为儿子从小就太过出色,家中的一些秘辛他知道的比自己还要多,更别提他手中掌握着秦家一支最隐秘地力量了。 自己虽是他的父亲,可在这个孩子的眼中自己的份量可没多少。

“是我自己的私事。 与家中无关。 ”秦沐阳总算是给了自己父亲一点面子,没有再用两三个字打发了事。

“私事?”秦父看着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自己这个打小就操持族务的儿子也会有私事?

秦沐阳又闭上了嘴,只是点了点头。

“难道是女人?”秦父皱着眉问道。

他这么怀疑并不是没有根据地,早在儿子那么反常坚决的推掉尚家的婚约时族中就有不少人有了这种猜测。 只是他平常大多数时间里不是跟在吴王殿下身后就是在处理一些家中见不得光的事情,根本没有迹象表明他有了女人。 要知道与他的几个堂兄弟比起来,他不近女色是出了名的。 就是母亲大人送到他身边地那些做通房的婢女们他也没有一个沾了的。

秦沐阳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并没有出言否认。 对于父亲他虽没有什么太多的感情。 却也对他的为人有着几分敬重。

“不知道哪一家的女儿能让你这么上心,为了她能牺牲这么多。 ”秦父感慨道:“无论她是什么人家出身,只要是你真心喜欢的,就算不能为妻你祖父也不会反对你纳之为妾的。 有你的回护,想必在家中也不至于太受委屈地。 ”

秦父显然以为他是因为他心仪地女子地位卑贱而愿意说出来,不愿娶尚家女儿为大妇是怕那个女子因为出身而受委屈。

父亲的误会让秦沐阳有些哭笑不得。 她是出身有问题,不过却不是出身微贱而是出身太过高贵。 如果她不是叶家地女儿,哪怕只是叶家一个不受重视的庶女也不至于会弄到今天要诈死逃离的地步了。 他与她之间到也不会这般的为难了。

是的,那一夜他在小叶园就已明白她到底在玩什么花招。 虽不明白她或者说是叶家为什么那么排斥与崇业结亲,可这对他来说真可算得上是天大的好消息。 崇业对她的情意一直是他对自己这一份感情如此矛盾的原因,也是她会觉得他如此反复无常的原因。

他为她所吸引,却又明白崇业对她势在必得的决心。 在秦家或者说是泰家没有积蓄到足以复辟前朝的力量之前,崇业是他们最大的倚仗。 他也知道祖父曾在猜测她与无风道长关系的时候考虑过让自己娶她,可后来却因为崇业的缘故放弃了。 身为秦家的子孙,恢复大夏的荣光是他们毕生努力的方向。 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子还是叶家的女子再一次的前功尽弃?祖父不会答应。 族人们也不会答应。

只是当他看到同在崇业身边的尚楚歌,那个本最有娶她希望的人却为了家族与自身的前程放弃了这个机会后是那么的痛苦。 他就下定决心他不会赴上其后尘。 因为他已决意要一争到底。

他为此做了很多,也付出很多。 他虽知道她自己未必没有情意。 可当他看到她与林祺玉两人在一起的样子时就不再那么确定了。 可他是谁?他是秦沐阳!既然让他爱上了她,那她就必须也要爱上自己!

……

如今,他们两人之间最大地那个障碍已然不复存在,虽然还是有着一些困难却也再在他的眼中。 他早已下次了决心,为了能与她相守,他甘愿放下眼前的一切。

“父亲,不是那个问题。 而是我累了。 ”秦沐阳第一次与自己的父亲说了心里话:“现在这种日子我真的不想再过下去了。 殿下他大婚之后就会得到入主东宫的明诏,祖父的愿意就已经实现了很大一部分。 已经不再需要我再跟在他地身旁了。 ”

秦父这下真的急了,他已隐隐听出了儿子地言下之意,便急道:“这怎么可以,你祖父不是说过殿下要让你接下东宫侍卫统领的位置?你这样做你祖父不会答应的!”

“父亲,你以为殿下是个怎样的人?我们秦家在他的眼中又是怎样的地位?”秦沐阳又问道。

“殿下?殿下他当然是个聪明仁厚的人。 我们秦家自然是他地外家,也同样是扶助他坐上储位的有功之臣。 ”秦父有些不明白,却也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殿下是个聪明人自是错。 可仁厚就未必了。 ”秦沐阳道:“我们秦家是他的外家,可他注定了是要坐上那个高位的人,坐在那个高位上的人都是孤家寡人,哪有什么亲情可言。 我们秦家在他入东宫的事上确是助益不小,可如果我们真要以为自己是助他上位的功臣而自居地话,那当他坐上那个位子时候,也就是我秦家破败之时。 就算是姑母,那时也是凤家的媳妇。 未必还算是我秦家的女儿了。 ”

“你……”秦父有些颓然了:“不……不会吧。 ”

“不会吗?父亲你读了那么多的史书,史上这种事情还少吗?”秦沐阳嘴角挂着一丝淡然的讥讽。

秦父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的心底也明白儿子说得没错。

“你看看他这次选地正妃就知道了。 南家是有声望,可也不过只是声望而已,并没有多少实际势力。 他再怎么说也是凤家的人,凤家这几代皇帝都是以打压士族门阀而不遗余力的。 怕是从他以后凤氏就再不会有世家门阀的外戚后族了。 ”秦沐阳道。

“那……”秦父有些迟疑了。

“让祖父以后提醒族人在他上位后尽量低调些吧。 不然收拾了萧、洛两家后就会轮到我们秦家了。 那时别说是实现多年夙愿了。 怕是连现有的基业也难以保障。 ”

“你这些都与你祖父说过了?”秦父有些沉重的问。

“没有,相信祖父也不是全然不知。 ”秦沐阳道。

秦父像是拖了力道般坐在椅子上:“那既然这样,我们又何苦费了这么多的力气,不但没有多少好处,反而让我们多年来积蓄的一些底细也都lou出来了。 ”

“那也是没有办法,如果不是他,换上哪个皇子上位也都是一样的,说不定更严重。 lou些底出来也是好事,至少比深藏不lou要少惹些怀疑。 ”秦沐阳见应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又补充道:“所以我这个知晓他秘密最多地人。 最好还是离远一些好。 ”

秦父本就不擅长这些弯弯道道地事。 让他这样一说更是心乱如麻:“那你不等告诉你祖父一声?”

“我会给祖父和殿下各去一封信。 ”秦沐阳不怎么在乎:“此次离开,我可能要很久才会回来。 您让祖父不要找我,如果我要消失是没有人能找得到的,让他老人家别白费那个力气了。 ”

说完他就准备离开,只是走到门口地时候他又顿住了脚步,看着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秦父道:“父亲,您也要多多保重。 ”

待秦父从他这一句关切的话语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书房里已经只有他一个人了。

半个时辰以后,秦府的侧门里出来了两个骑马的人,正是秦沐阳和他最得力的一个护卫秦名。 半天以后秦父得到的消息就是秦沐阳与秦名主仆二人消失在了齐州州府景城里。

这时,景城外的一艘不在的乌篷船上,秦沐阳正对秦名道:“你确定她们是朝着南疆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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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又一个拖身出来了,这一下两人都有空闲了,可以好好的培养那个啥了。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