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因为帮祖母楚氏安排小年叶氏大祭的事已有几天没有来过祖父叶清和的书房静思阁了,今天祖父特地让人来传唤自己到有些让她吃惊。

因为从平城回来后自己就已经很少去静思阁了,因为自从读完叶夕月的日记后她在静思阁呆着的时间也就只是独自在偏厅整理祖母交给她的那些账册,并没有与祖父有什么特别的交谈。 难道祖父是为了明天大祭的事?

这次如花没有和以往来静思阁一样让叶青领到一楼的偏厅,而是直接的上了三楼那间只在第一次来静思阁时叶清和带她去过的那间供奉着叶夕月画像的阁楼里。

推开门,一阵清幽的昙香扑鼻而来。 如花绕过重重青纱幔,只见供台上除了那个正在发散着昙香味的香炉外还点着了一对白烛。 而祖父叶清和正负着双手背对着门口,怔怔的看着画像中那个笑靥如花的少女。

“祖父。 ”如花小心的道。

“你来了。 ”叶清和听到如花的声音就转过身来,然后就一脸神色复杂的看着如花半晌没有下文。

如花从来没有在祖父脸上见过这么复杂的表情,那双平日里总时不时透着一缕精光的利眼里满满的都是挣扎。 这种感觉很不好,这让如花觉得祖父将自己召唤到这个禁地来所要与自己说的话绝非寻常小事。

整个阁楼里的气氛有些怪异,正当如花快要挨不过这种奇怪地场景想要出声打断这种怪异情形的时候。 叶清和终于开口了:“如花,你过来。 ”

如花硬着头皮走到了供桌前,祖父叶清和的身边,然后用困惑的眼神看着今天格外奇怪的叶清和,想问什么却又有觉得无从问起。

“如花,今天当着夕月娘娘的面,爷爷想要问一个问题。 ”叶清和的声音听上去是那么地严肃。 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如花面前用“爷爷”这么百姓化的自称。

这一声“爷爷”也不知道怎么地让如花想起了自己早年抚育在楚氏膝下的那段的日子。 那时的自己成天想着的就是怎么样在眼前这位爷爷以及楚氏那位奶奶跟前多撒点娇,多蹭点金银好处以便将来好“跑路”。 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热血”。 放弃“自由”而选择家人的一天。

只是能让祖父这么挣扎,这么沉重的问题又会是什么呢?

“我叶氏从前朝起便跟随凤氏中兴天下,至今已有二百多年地历史了。 从圣祖至今朝,大魏一共出了九位帝王。 而我叶氏包括开国皇后夕月娘娘在内一共出过五位皇后,其三位是元后两位是继后,这让我叶氏成为大魏朝后族中的后族。 只是在近四代帝王所立的四元三继七位皇后中却没有一位是出自我们叶家,叶家入宫的女儿中份位最高的也没一位坐上四夫人中最高的贵妃一位。 这也是外界分析我们叶家在四大世家中的影响日衰弱的原因。 ”叶清和没有直接问如花问题。 而是说了这么一大通在如花看来有些不搭意地话。

叶清和深深的看了如花一眼,又接着道:“外人都只道是我们叶家圣眷不在了,却没有人知道这其实是叶家自已苦心经营的结果。 而这一切又是当初夕月娘娘送回叶家的遗命之一,‘四代后叶氏女儿不得谋后位。 ’”

叶清和的话让如花更加的困惑了,不知道祖父突然将这么辛秘地事说与自己听做什么。

“我现在就问问你,如花,如果抛却这一些,你能成为这大魏母仪天下的皇后你可愿意?”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就像一双铁钳般的手。 狠狠的掐住了如花那颗崩崩乱路的心。

“为,为什么,为什么突然问我这样问题?”如花有些艰难的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叶清和从袖笼中抽出一封信,却没有给如花过目的意思,而是径直走到供桌前将手中的那张单薄地信纸点燃了。 如花就这么看着那白色地色中透着黑色墨迹的信纸在火焰中化为灰烬,全部落到了木质地地板上。

叶清和才道:“这是你父亲从最紧急的渠道送回来的急信。 信中最主的意思就是因为京城里发生了一些事。 导致了宫中有消息说明年开春的采选皇上有意用下特旨让你进宫,先在宫中的道苑里带发修行一段时间,等过了老太君的孝期就更式下旨纳你为妃。 ”

听了这几句话,如花感觉好像有人在自己的头上猛击了一拳,然后自己就头昏耳鸣的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才好。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安元公主才稍稍给自己lou了一丝口风,老爹那里也得到了消息。

这种“惊喜”是真正的吓到了她,手足无措她只能直直的看着祖父,一肚子的不甘愿这时却一句出表达不出来了。

叶清和看着让这个消息雷得一幅呆像的孙女儿,又继续道:“当这个消息传到一些人的耳中后吴王殿下当夜就进了内庭。 你父亲得到的消息是皇上已经答应了吴王殿下。 如果殿下能顺利的解决三个问题并且答应一个条件。 那么当他完成这一切后就会正式下旨让吴王殿下入主东宫成为太子,并正式在你孝满后策立为太子妃。 ”

知道不用嫁给老皇帝了如花确实是松了一口气。 可嫁给凤崇业成为太子妃同样代表着她的未来注定会葬送在那个没有天日的深宫之中。 这样一想,那刚松下的一口气又再一次的提了上来。

“如果你真成了东宫的太子妃,那按制在太子继位的同时你也将成为大魏地新后。 成为这大魏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叶清和又道。

这难道应该值得高兴?如花的嘴角流lou出了一丝苦涩,皇后的确是六宫之首。 可那又怎么样?叶清和话里所谓的“大魏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于之她真的是一点吸引力也没有。 皇宫就是个金色地蟋蟀罐子,而皇后也只不过是其中一只为众矢之的地蟋蟀而已,而皇帝就是那个拿着斗蟋蟀小棍的人。

她自认性格健康,没有受虐以及虐待倾向。 没有兴趣成为一只为了活命而争斗不休的小蟋蟀,而这些争斗还只是为了取悦一个男人而存在。

不过如花这时还没有最终绝望,因为在刚进门时祖父就已说过了。 叶氏并不需要再出一个皇后。 也许事情也并不是没有一丝转机的,不是吗?

如花开口了:“祖父。 如果您的问题是问我愿不愿意把握这次机会,坐上后宫中最高的那个位置,那么我现在就能十分肯定的告诉您,我不愿意。 我一千个,一个万个不愿意。 ”

叶清和从来没有听如花用这么绝决地口气说过话,她话里的语气也再一次加强了那个“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的决心。

叶清和就这么良久的看着如花的眼睛。 像是想从里边找到一丝丝的动摇一样。 如花也用从来没有过的直白目光大胆的回视过去。

“你能做什么?”叶清和又问出一个问题。

“无自由,宁毋死。 ”如花用这掷地有声地六个字再一次的表明了她的决心。

如花的声音并不算大,只是回响这间阁楼里却显得格外的坚定.

“如果不进宫,让你放弃你现在的一切,你可愿意?”叶清和地眼睛还是牢牢的逼视着如花。

“是。 ”如花的眼光也毫不避闪。

阁楼里又恢复了最初的那种诡异平静,这祖孙俩就这么毫不让的对视着。

良久,叶清和才将视线从如花的身上移回了叶夕月的那幅画像,缓缓道:“如果你真的能为不进宫而放下现有的一切,那么明天拜祭过祖宗后你就听从叶青的安排吧。 好了。 你先回去吧。 ”

“是,爷爷。 ”如花朝叶清和福了福身,然后就神思复杂地离开了阁楼。

听到房门合上地声音,叶清和发出一声长叹:“叶氏一族的命运又再一次地走到了岔口上,只是不知道这一次,等待着叶家的将会是个什么结局。 ”

“老爷。 你真的将小姐的命书给烧了?”叶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叶清和的身后,他看着地上那燃烬的纸灰问道。

叶清和回过了身,对叶青道:“这封命书本就是无风道长让人传来的,既然我已看过就不必再留在这个世上给第三个人知道了。 ”

“那您的舍得让如花就这么离开叶家,一家骨肉永不相见?”叶青似乎还想劝什么。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再说就算她真的进了宫,也不见得会改变叶家的命运。 夕月娘娘的意思是一切都随她的心意,来不得半点勉强。 ”叶清和又看向了供台上的那幅画像:“就我的本心来说,我这一生为了叶家已经送了一个妹妹,一个女儿。 一个孙女儿进了那个毫无希望的地方。 实在也是忍心再送另一个最心爱的孩子也去那个地方受那个苦了。 只要她能好好的,和从前一样快快乐乐的活在这个世上就好了。 离开了这个家。 也不见得就不是好事。 ”

叶青看着眼前这个他一路跟随了一生的男人那不再挺直的身影,那白多乌少的须发,心中也不由涌上一种萧索的感觉,老爷他真的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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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如花沉闷的生活也算到头了。 各位亲亲们就不用再跟着沉寂了,某茶近来自己也很沉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