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祖环顾满殿群臣,道:“此次新科进士名次已经排定,各位爱卿的文学修养、六艺知识都是上上之选,尤其是玄学方面的学识更是颇为精通,要知道我大宋以‘道’为国教,倘若诸位爱卿连‘道’之涵义都不通,岂不惹天下人笑话!”

顿了顿,太祖又道:“各位爱卿均是国之栋梁,倘若也只是略具文才而不通六艺,只怕要让那些番邦化外之地而小窥我大宋无才,故此次朕召各位新科进士前来,便是要考核各位爱卿的六艺也。题目只有三道,乃半谱棋局、识琴奏音、指物绘形也。当然,其他文武爱卿若也有相关测题,不妨也举将出来共同一乐!”

满殿众臣对太祖皇上颇有莫测高深的感觉,实不知太祖皇上将众新科进士召将来,所谓的测试究竟何意。孔浩然倒是隐隐约约有些明白太祖皇上的想法,嘴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以他那达到“出窍”期的修为,虽未用神识可那灵觉早感应到龙床之后隐匿着两名修为最少也在“元婴”期的修真者,观测其气机正是道家的天师道和茅山两派的功法。他也暗用灵觉探测满殿群臣,发现了内力高深着约五六人,像是那榜眼一般的阴窒气息的修真者也有两名,看境界还似乎在那榜眼之上,就是不知他们是否有何关联。以赵匡胤紫微大帝的分身魂魄的感应力,自然是能探测到这些,但他故意装作不知,显然大有深意。

太祖皇上笑了笑,道:“众位新科进士只管发挥自己的真实才能,待御试之后,朕自有封赏!”

十来个小宦官在总管的带领下,陆续的般来几张矮几和文房四宝、琴棋之类的物件。满殿大臣均看出那琴棋的不凡之处,一个个探着头露出惊讶和赞叹之声。

太祖显然满意群臣的惊讶和赞叹,笑道:“这棋乃是以黑白两色的温玉所制,不仅质地坚硬且入手温润软腻,持之下棋更能定心静神寒邪不侵,是当年华山之上老仙长陈抟所赐之物。此半谱棋局亦是陈抟仙长所留,名为‘珍珑残局’,哪位爱卿先来一试?”

各位新科进士听太祖皇上一说,都迫不及待的凑上前去看个究竟。满殿文武众臣虽是自持身份不屑拥挤上前,可是一个个都伸长着脖子踮着脚装作不经意的去看。

棋盘中黑白棋子壁垒分明,像是两方对阵的士兵一样,互相交织互相撕杀。那半谱残局像是有莫大的吸引力一般,一下子就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引到棋盘上了,又仿佛将人的魂魄都摄入了棋局之中,一个个的楞住了神。

太祖微笑着捋着长须,时不时点点头,作出了莫测高深的表情。第一阶台阶下站立着两位身穿四爪蛟龙袍的大汉,看相貌倒和太祖皇上有七分想像。这两位正是太祖赵匡胤的同胞兄弟,略大些的叫赵匡义,小些的叫赵光美。当年太祖皇上起兵之时,赵光美年纪尚幼,赵匡义可是随赵匡胤南征北战打下江山的,所以太祖皇上一直想把皇位传给赵匡义,经赵匡义屡屡推辞之后,太祖皇上便把赵匡义和赵光美封为一字并肩王,由赵匡义统领全国兵马,乃是真真正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他此时站立在台阶上,并不像赵光美一样饶有兴趣的看着那棋局,反倒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太祖又自顾的陷入沉思中。

孔浩然瞥了一眼那“珍珑残局”,忽觉阴神一阵波动,似乎要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吸入到那棋局中一样。孔浩然暗捏明王不动根本印,护住本体阴神,心下暗叫了一声厉害。这“珍珑残局”分明是被法力高深的修真者用温玉棋子布置的一处法阵,其功用应该是查验人心的的,凡有酒色财气贪名好利者皆陷入此法阵中而不可拔,往往要断绝一些或突然顿悟才能不受多大的伤害,否则低则耗费元气重则魂魄难全,其实这和当年孔浩然在槐树村中设置的幻阵倒有几分类似,不过这棋局法阵显然要高深许多。

孔浩然知道其理,自然不会轻易将阴神陷入到棋局之中,反而利用强大的灵觉观测各人的反应。只见围观众新科进士均愣愣怔怔的盯着“珍珑残局”,面上表情不一或喜或悲,唯有宋玉书、赵天龙、黄子詹、楚昭及那榜眼和二甲第三名的几位面上表情并无多大变化。满殿群臣因为距离较远的缘故,并没有人像这些新科进士一般的痴迷相,但一个个倒也神驰物外半虚半幻的仿佛进入了梦境一般。

在孔浩然冷眼旁观期间,忽然有几个新科进士面色便得极为难看,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人也立刻精神萎顿的晕倒在地上了。宋玉书、赵天龙、黄子詹、楚昭四人和那个二甲第三名的进士还好一点,只是呼吸急促了一些,其他的人包括那榜眼在内都面色发青,像是一口淤血憋在胸前一般。太祖微微一笑,向着孔浩然稍稍点了点头。孔浩然微微叹息一声,从矮几上棋钵里拿出一粒黑子朝着棋盘上一放,顿时围观众人只觉眼前豁然开朗,一股无形的压力顿时消失无踪了,那股仿佛压在胸前的淤血也渐渐散了去,只是觉得心力憔悴精神上有点颓废。

一声清脆的玉謦声响起,宦官总管那独特的尖细声音高声道:“第一题,珍珑残局由状元孔浩然破解!”

听到玉謦清脆的响声,众新科进士才恍惚着回过神来,听到宦官总管说是孔浩然破解了棋局,几个进士叹息了一声似乎无限悔恨的模样,那榜眼眼中闪过一丝杀气,看了孔浩然一眼,嘴边掠起微微的冷笑。

太祖声音一亮,道:“各位爱卿表现都让朕感到满意,此‘珍珑残局’又称‘呕血谱’,众位能支持到现在足以证明均是胸怀坦荡、棋艺高超的雅士,众爱卿请稍稍休息片刻再答第二题!”

一众新科进士均闭目养神,已图迅速恢复精神。众文武大臣又站回原位,前后左右相互讨论着刚才的似虚似幻般的景象。

柱香过后,一声金钟脆响,宦官总管叫道:“第二题,识琴奏音!”

檀木琴几上端放着一架古琴,也不知道是何木料所制的琴身发出紫黑色的光华,琴身的一端像是被火烧过似的留下焦黑的印痕,五根黑黝黝的琴铉仿佛自恒古以来便屹立在琴身上一般,透出一股岁月的沧桑气息。

孔浩然目光凝聚在古琴上,以他体内修行的浩然正气的气机很自然的感应到那架古琴中蕴涵了极为充足的儒家正气,也许这架古琴的真正宝贵处便是这个。其实这架古琴虽然算不上什么仙器、灵器之类的法宝,可是相对于儒家修真者来说,可能比仙器的作用都要来的大,简直可以说是儒家的圣物,只是不知这架古琴怎么会流落到皇宫之中的。

众新科进士露出赞赏和惊讶的神色,可是一个个冥思苦想却始终想不起这架古琴的来历。好半晌,那榜眼目中精光一闪,嘴角处浮现出一丝冷笑遂又隐去,他恭身行礼道:“微臣唐启泰有言!”

太祖笑了笑,道:“你便是兵部尚书唐胜的幼子吧!嗯,果然虎父无犬子,想必你对此琴已知一二,不妨说出来给朕听听!”

唐启泰应了一声,道:“启禀皇上,依微臣所见此琴古朴精致,琴身略见火痕琴铉韧而紧,似乎便是当年琴箫相合而羽化登仙的萧史所遗的凤梧琴!”

太祖笑道:“爱卿的见识也算了得,不知还有何人有不同看法?”

满殿群臣见太祖皇上这等说法,那明显唐启泰所言并不正确了。兵部尚书唐胜眉头微皱,朝稍楞住的唐启泰一个眼色,让他暂退一旁。众新科进士怔了怔,三五成群的聚在一处讨论起来,却均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

太祖看向众新科进士,道:“无人知之吗?那,孔浩然你且来说说看!”

孔浩然本不欲锋芒太露,谁知太祖皇上不知什么心思,总是将孔浩然推到明眼处,让他避无可避,但谁要他是大宋的皇帝又是爱人赵玉凤的父皇呢!孔浩然抬步走上两步,恭声道:“依微臣所见,此琴像是汉初儒学大家兼琴师的孟期余仿制的凤梧琴,取名叫做‘正心清音’。据说此琴同凤梧琴一样都是以凤凰栖过的梧桐树木所制琴身,琴铉以数百年的野蟒筋所调,虽然不若凤梧琴那般神奇却也是极为难得的一架好琴。”

太祖大笑道:“果然不愧为新科状元、进士之首,论才学论见识果有过人之处。不错,此琴正是当年孟期余所制的‘正心清音’,虽然形状同凤梧琴相仿佛可名声却并无几人知道。据说此琴极为难奏,历年来经人无数,可真正奏成曲之人屈指可数,众爱卿谁愿一试?”

对于孔浩然的才学和见识,众新科进士几乎都敬佩万分,只有唐启泰眼中不时闪现一丝丝的杀气。既然在见识上众新科进士自认略输孔浩然一筹,可是琴艺众人还是蛮有自信的,毕竟任何一座大的书院琴艺都是必学项目之一,其中有自认颇有研究的,纷纷表示愿意弹奏。宋玉书、赵天龙、黄子詹、楚昭四人聚在一起议论了一会,竟然都未声言,只是以敬仰的目光看向了孔浩然。